第2章 碎屍命案
鄭家在東海省東陽市的一個村子,這裏遠離城市。鄭平與父親需要先在東陽市下火車,然後再坐三個小時的長途汽車,才能到老家。火車到東陽時,天還沒有亮,這個時候客運站還沒有開放。要是住宿的話,時間又太短了。
於是鄭平父子到站前的錄像廳里買了兩張票。現在站前能夠讓兩個人舒服地坐上一會兒的地方也就是這裏了。錄像廳里演的什麼,其實大家是不在意的。畢竟這是站前,錄像廳不缺少客人。那也就不需要用什麼特別的片子吸引顧客,站前派出所的打擊力度那也沒有得說的。不為了錢,誰還會找那個麻煩呀。
片子不好看,大家都是為了等天亮。於是有的人就開始互相交談起來。交談的事情有很多,有的說一些國際新聞,這種關心國家大事的人不論什麼時候都是有的。也有一些人在吹噓自己的一些經歷,這種人現在也是有的。不過,談得最多的還是最近發生的一起命案。
鄭平並沒有特別去聽別人談什麼。不過就這麼小的空間,別人說什麼,他根本不需要特別去聽,就已經聽得清清楚楚了。
這起案件據說是一個晨練的老人發現的。老人起來得特別早,在晨練過程中發現河裏漂浮着一個塑料手提袋。這個袋子的拉鏈是拉着的,就如同是誰遺落到水中一樣。老人把這個袋子撈了上來打開一看,裏面居然是一條大腿。老人當時嚇得坐在地上。呆坐了約十幾分鐘后,老人反應了過來,爬了起來直接到派出所報案了。
2002的中國北方,治安並不算好。當時北方產業轉型,很多工人下崗。年輕人不斷進入就業市場,一時間社會根本就沒有辦法提供足夠的就業崗位。激烈的就業競爭,讓崗位工資不斷被壓縮,能夠上崗的工人收入養家仍然緊張。更多的失業者,則是面臨著巨大的生活壓力。
如果說勤勞的人面對着這種壓力,可能會更加努力來迎接挑戰。有一些人則不然。他們本來就不想讓自己的生活太辛苦,更不願意吃苦來賺取微薄的收入。於是他們選擇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那個時代,社會治安又沒有今天的條件。在當今時代,到處都是攝像頭,還有先進的刑偵技術。不要說查明一個人的犯罪行為,就連你內心最深處的秘密,也是瞞不住的。大數據之下,你的喜好,你關注的方向等等隱藏在你內心最為隱秘的東西,都會被分析得清清楚楚。我們現在已經進入到一個沒有秘密的時代。
2002年就不一樣了。這個時候,網絡剛剛開始在中國的大城市開始出現。不過也是少數人才能享受的新鮮東西。更多的人還在使用傳呼機加公用電話亭的配套半自動通訊方式。沒有現在隨時可以掌握最新信息的傳媒手段,人們還是通過報紙與電視獲取最新的信息。刊物以月刊為主,往往一些國際新聞,要在一個月後才會有詳細的報道送到你的身邊。
這樣的一個時代,刑偵工作就非常艱難。更多要依靠傳統的偵查方式進行,不但辛苦,投入的力量大,還不能保證案件能夠及時偵破。
不過也正是因為刑偵工作當時所面臨的困難,在那個年代,公安系統有個口號叫做命案必破。只要發現命案,公安系統就必須偵破。命案必破的願望雖好,但這實際是不可能的。在人類歷史中,有着很多懸案沒有偵破。這些案件,給後人留下了無數的迷惑。就算是科技手段發達的今天,仍然不能保證做到這一點。
命案必破在現實中不可能實現,卻也不是一個口號而已。命案必破給公安系統形成了較大的壓力,也對當地政府產生重要的影響。
在這個手提袋發現之前,東陽市已經保持三年無命案的記錄了。這是非常不容易的。為了這一個記錄,東陽市公安系統的所有警察無日無夜地加強提防。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在犯罪易發的區域,到處可以見到東陽警方的人員在巡邏。今天這個紀錄被打破了。
正是因為多年沒有發生過命案,也讓這起命案轟動了整個東陽市。殺人案本來就受人關注,這次還是一個碎屍案。
“聽說警察抓了一個人。”這時有人直接問道。很明顯他是聽到了別人的討論,而參與到這個話題當中來。
“是有這麼回事。據說是個農民,就住在鄭家村。”一個聲音回答道。
鄭平馬上反應過來,他們談論是的叔叔的案子。於是鄭平也開始特別關注這場臨時組織起來的對話了。
“住在鄭家村,怎麼屍體會在東陽河。”
“誰知道呢。聽說,是拋屍的地點並不在這裏。只不過是順着河水漂到這裏而已。應該是在上游拋的屍。”
“屍體的身份確認了?不是說就是一條腿嗎?”
“我小舅子就在派出所,他說又撈了幾個袋子。現在可以確認,殺的是一個女的。”
對話還在繼續,不過已經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了。很快天亮了,錄像廳老闆把錄像機關掉,夜場正式結束。馬上有人來替他干白班。錄像廳里的人也陸續離開。
鄭平父子先是吃了早餐,沒有想到就是吃早餐,也能夠聽到案件的情況。看來這起案件在東陽市果然引起了較大的反響。鄭平越是聽到別人議論,心情就越是沉重。他在宣傳部門工作過,自然知道這種引起社會較大反響的案件,相關部門在承辦時一定會承受巨大壓力。這種案件要麼是不定性,一旦定性抓人以後,想要翻案那是非常困難的。
客運站剛剛開門,鄭平父子就買了兩張車票,現在事態緊急,一刻也耽誤不得。上車以後,鄭平居然發現了表弟杜剛。杜剛是二姑的兒子,本是在親屬家打工。也是聽說叔叔出了事,專門趕回來。鄭家就是這樣,家裏出了大事,總是要幾家人坐在一起共同面對。這次出的又是天大的事情,鄭家在外的人,能回來的幾乎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