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背着我搞事情
1979年夏天,龍湖鎮顧家莊,15歲的顧小曼正在努力摘棉花。
“小曼,快回來,出大事了!你爸要把工作讓給你二堂兄!”
遠處,鄰居家的許硯秋正邁着長腿往這邊跑來。
聽到許硯秋的話,顧小曼立刻抬頭對着他大聲喊道:“我爸簽字了?”
許硯秋氣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我走的時候還沒簽字,你快回去!要是等人走了,想改都來不及!”
顧小曼把手裏摘棉花的籃子往胳膊上一挎,火速往回趕!
顧小曼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她就是心情不好胡亂找了本書看,然後喝了幾口酒,一覺醒來就成了這個倒霉女主。
原身的母親春天剛去世,家裏只剩下個賭鬼爹和一個雙耳失聰的雙胞胎哥哥。
以前有母親管着,賭鬼爹出去給人家修房子、補鍋掙回來的三毛兩毛還能攢下一部分。自從母親去世,他徹底墮落,好吃懶做,天天就想打牌,還跟寡婦鬼混!
家裏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連鹽都沒得吃,上個月她厚着臉皮問許硯秋的媽借了點。
就在她發愁的時候,天上突然掉餡餅兒!
前幾天鎮上傳來通知,因本地有煤礦,市礦務局決定在鎮上建一家火力發電廠。
龍湖鎮是最早一批田地分到戶的地方,凡是被佔了田地的農村家庭,一家提供一個正式工作崗位!
參加工作的人員,可以解決城鎮戶口!
整個顧家莊都沸騰起來!城市戶口意味着每個月有固定的糧油供應,去廠里上班還有穩定的工資!
正常來說,顧小曼家裏的工作肯定是給她父親顧耀堂。等父親退休,兒女還能頂替進廠。
然而,祖父以她哥哥雙耳失聰將來不能頂替為借口,要求父親把工作轉給大伯父家的二堂兄,這樣將來就不會損失這份工作。
二堂兄答應將每個月工資的一半送給叔叔家。
賭鬼爹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居然答應了!別人家為了工作都搶破了頭,只有她這個奇葩的賭鬼爹把工作往外推。
顧小曼已經跟他吵了很多架,他嫌女兒煩人,嘴上說不給,沒想到今天趁着她外出先斬後奏!
顧小曼恨不得回去就把這個賭鬼爹抓起來丟進糞坑裏!你有兩個孩子要養,沒了田地,再丟了工作,一家子喝西北風?
她記得清清楚楚,原書中父親的工作給了二堂兄后,剛開始二堂兄還會給叔叔家送錢送糧,沒過幾個月,他送的越來越少。
不到一年,大房找機會跟賭鬼爹狠狠吵了一架,兩家從此不再來往。
二房沒了工作,少了一大半田地,日子一天比一天難。
賭鬼爹跑去賭博,欠下巨額債務后連夜跑路。
此後,顧小曼和哥哥徹底掉進火坑裏。
哥哥出遠門打工被人欺負,斷了兩條腿,大伯父要把她嫁給老光棍。
原身不肯嫁,被大伯父抽了一頓。
氣得她後面沒再看下去,晚上睡覺還在罵狗作者,恨不得順着網線衝過去讓她改劇情。
顧小曼腸子都悔青了,她應該忍着氣繼續看下去,現在沒有劇本,她要怎麼唱這齣戲啊。
算了算了,沒有劇本就沒有劇本吧。就那個作者寫的垃圾劇情,能氣死個人。
沒有劇本,她自己寫劇本!
不到十分鐘,顧小曼一陣風一樣沖回家中。
父親顧耀堂手裏撈着把蒲扇坐在院子裏,旁邊有兩個身穿綠色工作服的人,其中一個人正將本子合上。
“那你忙,我們去下一家了!”
顧耀堂賠笑臉道:“辛苦二位領導,後天我就讓我侄兒去報到。”
顧小曼忙上前道:“兩位領導請等一等!”
其中一人很溫和地對顧小曼道:“丫頭,怎麼了?”
“領導,我想問一下,我家裏的工作是給顧耀堂嗎?”
這人笑道:“不是。”
顧耀堂繼續賠笑臉:“領導,她小孩子不懂事,你們不用理她!”
繼續恨鐵不成鋼對賭鬼爹道:“爸,你把工作給侄子,你不管我哥了?”
顧耀堂對女兒道:“你懂什麼,他能顧好他自己就阿彌陀佛了。不把你景田二哥哄好,將來誰給我養老?”
顧小曼哼一聲:“以前我也沒聽說景田二哥要給你養老,怎麼,現在聽說你給他工作,他就要給你養老了?”
顧耀堂不耐煩道:“你小孩子懂什麼!我跟你大伯父說好了,以後你二哥就算我兒子。”
顧小曼嘲笑道:“爸,都說你精明,你怎麼閉着眼睛自己哄自己。錢糧在自己手裏,比什麼兒子侄子都要強!多少人老了連兒子都靠不住,你還想指望侄子的良心?趁早別做夢,到時候人家恨不得你這個累贅早點死了!”
顧耀堂有些生氣:“我的工作,我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要你個小砍頭的來管我!你爺都不管我,你還想管我?”
顧小曼只能轉變目標:“二位領導,我爸愛打牌,我堂兄肯定不會長時間供養他。等我堂兄不想再管他,我爸沒錢沒糧,他肯定會去廠里鬧事,想把工作要回來。到時候上頭領導肯定會責怪你們之前不按流程辦事,那你們多冤枉啊,活兒幹了,還得落埋怨。”
兩位工作人員猶豫起來,本來這是顧家的家事,只要顧耀堂自己同意,這種家庭內部成員轉讓工作的事情,到處都有。他們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
可真要是有家屬鬧起來,就算他們能解釋清楚,也要被人說閑話。
跟在後面的許硯秋輕輕將籃子放在門樓里,又悄悄出門去找他爸,他擔心顧小曼要挨打。
顧小曼繼續遊說道:“領導,我哥耳朵聽不見,是個殘疾人。我家的田地少了一大半,如果將來我爸沒收入,我哥怎麼辦?難道要讓殘疾人餓死嗎?”
兩位工作人員臉色驟變,他們真不知道這家還有個殘疾孩子。萬一將來真出什麼事兒,弄個殘疾孩子往廠門口一跪,他們可負責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