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零叄肆

“懷遠師兄之前去了何處,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師兄呢。”楚無恆撓了撓後腦勺，“對了,還沒恭喜師兄結成金丹。”

“這都過去好些日子了，你才想起來道賀，莫不是又做了什麼事，需要我幫你遮掩？”懷遠微微挑眉，復而開口，“對了，方才見你們言談甚歡，我心中十分好奇，才走了過來,不知你們可否能對我透露一二？”

在場的五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吭聲。陳虞和懷遠對上視線,在看見對方眼底的笑意時，率先打破了沉默：“當年帶我來三清觀的，是懷遠師兄吧？因為當時並不知道懷遠師兄的名字，所以我一直沒有來得及去謝謝師兄，今天終於能道謝了呢。”

“並非是我一人的功勞，當年可是懷逸師弟先發現你的，之後我才趕過去，將你帶回三清觀。若要道謝，你最應該感謝的是懷逸師弟。”看着小道士那副又呆又認真的樣子，懷遠伸手試圖揉揉對方的頭頂，手伸到一半，轉而放到唇邊，清咳了一聲，“可惜懷逸師弟有事下山去了，不過……日後總有機會遇到的。”

話題成功的被岔開，劉某人等人在內心深處鬆了口氣，楚無恆一邊給其他人丟眼色，一邊扯着懷遠向外走：“說起來，我剛才找懷遠師兄，是因為懷翎師兄有事情在忙，所以之前談的事情讓我轉述給師兄。師兄，這邊都是內門弟子們在吃飯呢，我們不妨去外面說。”

看着楚無恆終於把懷遠拖走了，劉某人長舒了一口氣，轉頭開始問陳虞：“哎～陳虞，原來當年救你回三清觀的是懷遠師兄，不過你真厲害，居然還有印象，我都已經記不清當年那些內門弟子們究竟長什麼樣子了。”

陳虞搖了搖頭，沒有回話，而是悶着頭吃飯。劉某人摸了摸鼻子，也沒再說話。

辰時過後是道學課，講課的是負責外門弟子第一輪試煉的懷樞。懷樞在看見陳虞三人時點了點頭，並沒有其他表情。因為另外兩人都不出聲，劉某人也只能老老實實和他們一起打坐。等道學課結束，劉某人一抬頭，發現陳虞已經沒了蹤影。

陳虞在道學課結束后就準備回玉虛峰練劍，傳送陣所發出的光芒剛剛消失，他便在不遠處的看見了一個藍衣白衫的背影。小道士微微一愣，隨即出聲：“懷遠師兄？”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異色雙眸平靜無波：“陳虞師弟。”

“懷遠師兄怎麼來了玉虛峰，是來找執劍長老的么？”陳虞朝着對方走了過去，在尚有五步之遙時停下了腳步，“還是來找懷戩師兄？懷戩師兄今日似乎有事要忙，從早上起來就沒看到他呢。”

懷遠輕輕搖了搖頭：“不，是來找你。”

“我？！”

“方才在萬芴朝天，因人多口雜，我不便多言。”懷遠向著陳虞走了兩步，伸手揉向對方的頭頂，“四年過去的真快，當時看到你的時候，還是那樣瘦瘦小小的，一轉眼都已經是即將擁有築基修為的劍修了。”

“在東海岸的時候，還有在巨蟒出山的時候，一直都是懷遠師兄偷偷照顧我的吧？”陳虞揚起臉，對着懷遠彎起了眉眼，信誓旦旦的開口，“總有一天，我會成為比師兄厲害的劍修的。到那個時候，就可以償還懷遠師兄這個人情了。”

“嗯，是你的話，倒是可以期待一下。”收回了手，懷遠煞有介事的點頭，“不過在那之前，可以先稱呼我大師兄。”

“可是……不是只有真傳弟子，還有玉京峰的內門弟子們才能稱呼懷遠師兄大師兄么？”

“私底下偷偷稱呼，並無不可。”懷遠微微彎下腰，那雙異色雙眸在陽光下像寶石一般熠熠生輝，“原本想拜託師父，在你通過外門弟子大選的時候，讓你進入玉京峰呢。可惜等我結成金丹結束閉關，你已經進入玉虛峰了。不過無妨，你若是喚我一聲‘大師兄’，我即刻便帶你去玉京峰，如此可好？”

“……啊？懷遠師兄說笑了，我在玉虛峰很好。”陳虞連忙擺手，往後退了幾步，“那個……我還要回去練劍呢，不然通不過懷戩師兄的考核可就糟糕了。懷遠師兄若是無事，我、我先走了。”

也不等懷遠有所回應，陳虞一溜煙跑進了長廊之中。看着小道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層層長廊內，懷遠小聲嘆了口氣：“怎麼直接被嚇跑了，我看起來很可怕么，懷樞？”

“大師兄你真是……唉。”懷樞從樹上跳下來，理了理身上微亂的道袍，“人家還小，你這樣子折騰的像凡間的人販子似的，能不嚇到他么？再說了，三清觀除了玉虛峰，還有更合適他的地方么？”

“為何人人都說他像叛逃出去並被除名的那個人，只因為長相？明明更像小時候的我啊。”像是回憶到了什麼，懷遠的面上略有些悵然，不過片刻后就恢復成了一貫的沉穩持重，“懷樞，隨我一起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在三清觀內豢養魔物！”

“是，大師兄。”

陳虞匆忙跑回玉虛峰山麓庭院內的時候，甫一推開門，直接和懷戩撞上了：“懷戩師兄？”

“方才懷遠師兄問你的時候，你為何不願同他一起去玉京峰？”懷戩神色平淡的彎下腰，替陳虞理了理道袍，“三清觀對於為師一道要求並不高，你若是願意，被懷遠師兄收為徒弟也不是不可能。懷遠師兄註定會成為三清觀下一任掌門，到時候你就是下下任掌門了。”

小道士不作聲，懷戩略有些詫異：“怎麼，不願意平白矮一輩？憑你的資質，若是你直接說明，掌門收你為徒也並無不可。無論是哪一種，都比現在成為玉虛峰內門弟子好吧？”

“與真傳弟子或內門弟子無關，從我執劍那日起，我便下定決心要做劍修。守護我所在意的人，這就是我的道。”小道士揚起臉，清澈的雙眸直直看向懷戩，“整個三清觀，除了玉虛峰，沒有更適合劍修修鍊的地方。執劍長老閉關不出也好，不再收真傳弟子也好，我也會堅定不移的走自己想要走的道路。”

懷戩輕輕呼出一口氣，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笑意：“倒是我小看於你了，不過若是只能逞口舌之利，終究也難成大器。玉虛宮後有一座石窟，有層層劍陣加持其中，每日戌時至亥時開啟，你若是夜裏睡不着，可以去劍陣中試一試。不過，第二日的早課還是要去上的。”

“多謝師兄提點。”

因為知道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陳虞到沒有貿貿然直接去劍陣，而是找了玉虛峰後山一處較為偏僻之地，繼續向葉無殤學習劍術。第二日上早課的時候，陳虞在萬芴朝天看了一圈，也沒發現劉某人的身影，問了懷衍之後才知道，似乎是因為恰逢天女花花期，被玉清峰的前輩們拉去百草園幫忙了。

三清觀除擅劍術和法術外，煉丹之術亦是十分出名，不過三清觀主要的收入還是要靠丹藥。天女花乃是世間罕有的一種木蘭花，除卻香味沁人心脾外，最主要的作用，是可以製成上品固顏丹。修真界女性修真者雖然不多，但其中大半始終還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容貌，修真者雖然老的慢，並不代表不會老。修真界雖也有下品固顏丹和中品固顏丹，但其效果遠不如上品固顏丹，因此很多修真者都對三清觀所制的上品固顏丹趨之若鶩。

這些事情陳虞雖然有所耳聞，不過並沒有親自見過，他還是外門弟子時，所領到的任務也多半是去藏書閣打雜，因此來三清觀四年了，都沒有見過天女花。

下了早課後，陳虞便去玉清峰百草園找劉某人，等他問過路，穿過林間小道來到百草園時，還是被那大片的玉白色所吸引，小道士剛準備踏足百草園，就聽見了身後傳來江了了的聲音：“陳虞師弟！且留步！”

陳虞轉過身，還沒說什麼，江了了拉着他直接就往玉清峰後山沖，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座書閣一樣的建築，江了了才停下腳步。江了了沒有帶着陳虞從大門進去，而是抬手掐了個訣，拉着陳虞從後門偷偷鑽了進去。

書閣內部遠比外面看着大，似乎是加持了須彌芥子之陣的緣故。江了了帶着陳虞穿過好幾條通道，最後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房間前。江了了在木門上劃了幾道符，下一刻，小房間的門自動打開了。

江了了用眼神示意對方走進去，陳虞滿臉不解：“江師姐，這是？”

“這是玉虛峰藏書閣，當然只是表面上。這間屋子裏，堆積着以前的一些廢稿和禁稿，你想找的‘顧卿’，就在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