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距離
“多幾下?要是長不出來呢?”
瑥羽波光瀲灧的眼睛裏,透出星星點點的迷惘。
他的臉側,就是她近在咫尺的臉龐。
這樣欲貼不貼的一點距離,使他渴求更甚。
他胡言亂語,“會長出來的……兩個……”
楚樂儀悶着笑意,“是嘛?你還沒告訴我,狐狸精長翅膀作甚?”
“嗯……”
楚樂儀捏了一下,壞心思的逼迫着他,“說呀。”
一聲支離破碎的嗯哼,瑥羽眉目艷冶,面龐可人,
他斷斷續續,“長翅膀……長來……是長來給殿下玩弄的……”
楚樂儀輕笑一聲,停下了探索。
真是個名副其實魅魔狐狸精。
她倚回椅子背上,手上還殘留熱呼呼的觸感。
“好了,你這個狐狸精都沒迷的我懷上孩兒,還能有誰能迷的我懷上孩兒?”
“安心去忙你的大事。”
瑥羽衣衫散亂,瑩白的肩頭露出來,雙手仍攀附着她。
雙眸迷離,蒙了一層氤氳水霧,眼尾泛紅,如盛綻的桃花。
眼中的清明早已散去,只留下孩童般的純真與迷茫。
眉頭輕挑,似嗔似怒,帶着幾分嬌作,
“還要……”
楚樂儀狠心道,“不給了,就這麼多。”
他迷糊,說出來的話卻明晃晃的騙着她,
“再來一次吧,說不定就長翅膀了……”
楚樂儀截斷他的意圖,“我不喜歡長翅膀的。”
“呃……”瑥羽抿了抿唇,不知該怎麼接話了,只委委屈屈的望着。
她擦去瑥羽眼角的那點淚花,忍俊不禁,目不轉睛地瞧他,
“我喜歡沒長翅膀的。”
瑥羽有點苦惱,早知話不能說的太滿。
下次言語勾引要留餘地。
記住了這次經驗教訓,他知道見好就收。
也總算得了公主一個不會輕易懷孩兒的保證,他不算完全失敗。
方才公主就一直催他了,他磨蹭了這麼久。
可千萬不能在臨別的時候,惹了公主厭煩。
他急忙把衣衫攏好,整理革帶。
他這麼乖,懂得知可而止,公主一定會誇他越來越懂事了。
忽然他愣住,回想起公主方才的話語和眼神。
她目光似流泉,澄澈且專註,悠悠的……好像能淌過他的心上。
她說的是……
“我喜歡沒長翅膀的。”
瑥羽心旌搖曳。他本來就沒長翅膀。
他迎上她的眼睛,“殿下,瑥羽……沒有翅膀,只有個翅膀根……不算是翅膀。”
“嗯。”
他胸腔里那顆不安分的心快要蹦出來了,小心的追問,“那殿下喜歡嗎?”
“喜歡。”
他眼睛裏的光,像即刻能燃透了他,又像是即刻會滅掉。
咬文嚼字的確認,“殿下是喜歡不長翅膀的狐狸精?對嗎?意思是殿下……”
“意思是我喜歡你。”
“砰”的一下,又一下。
眼睛裏那點光沒滅掉,也沒燃透了他。
而是與心跳一起變成了漫天花火,絢爛異常。
“殿下……”瑥羽突然停住。
他脆弱的覺得這是一場夢。
他怕再說點什麼做點什麼,這場夢就會被戳破。
故而他什麼都不說,不敢弄出一點動靜。
乞求這場夢可以盡量延長一點。
楚樂儀望着呆愣的易碎美人,俯身捧起他的臉。
嘴唇在額頭上輕觸。
還有意親出了聲音,“啾”的一聲輕響。
那聲音似有實質,直直地鑽進他心底。
讓他本就慌亂的心跳愈發急促。
瑥羽被突如其來的親昵,攝去了魂魄。
額頭上的溫熱柔軟觸感,將他反覆定在那一刻。
“安心了沒?”楚樂儀笑着問,“可以叫蘇淳錦來談事了吧?”
他恍惚錯亂,急急的答應着,“呃……嗯……瑥羽去請……”
他一邊整理衣衫,一邊慌張的手不是手,衣服不是衣服。
迫於一種被盯着的氛圍中,他越發窘迫而羞澀。
他向公主告退,去了外間才發著抖把衣襟扣好。
*
蘇淳錦坐在公主下首的椅子上。
瑥羽在他對面,也坐在下首。
因為是在對面,所以蘇淳錦能清楚看到瑥羽雙眸中,始終含着一汪水。
整個人迷迷瞪瞪的,從叫他來的時候就失魂落魄。
多麼姿容秀美、神韻天成的賬房管事啊,怎麼一見到公主就這幅模樣。
蘇淳錦為瑥羽默默的悲哀了一下。
楚樂儀坐在正中的主位上,放下手中的茶杯,直切主題,
“蘇礦監,瑥羽近日要去卻山寺為我祈福,賬房一職就沒法兼顧了。”
此話一出,下首的兩人同時望向她。
瑥羽只吃驚了一下,反應過來公主其意,威武侯之事不便蘇淳錦知道。
於是他收斂目光垂眸聽安排。
蘇淳錦察覺自己直視公主很失禮,馬上轉了臉掃視瑥羽一眼,
“殿下,瑥羽為您祈福是好事。”
“可瑥羽這賬房一職,他做得着實出色。”
“整個賬房的人員運作,現都已經順暢了,若他這時候離開,恐怕會有點……”
越說越說不下去,難道讓瑥羽別走,晚點再給公主祈福?
這不是冒犯公主嗎!
蘇淳錦停了話頭,重起一段,“您的意思是?”
楚樂儀清楚瑥羽之才,若不是樁樁件件的污糟事湊到一起……
“我的意思,就叫賬房副職去頂着瑥羽的位置吧,他也是我們精挑細選之人。”
蘇淳錦心說這都沒轉圜餘地了,能怎麼辦?
他瞥了一眼着仍在發獃的瑥羽,心裏為他不甘也沒辦法,“是,殿下。”
楚樂儀看重賬房財權,賬房必須要有她的眼睛。
“綠衣跟你學的怎麼樣?”
蘇淳錦回道,“綠衣記憶力頗佳,處事沉穩,做事很是伶俐。她最近在學採礦工具。”
“正好,讓她去賬房當庫吏吧,採辦的工具都能經她盤點管理,對她也是歷練,學的更深刻些,你覺得如何?”
蘇淳錦馬上接道,“殿下英明,綠衣定可以勝任。”
接下來又說了些日常的事務,雖然是三個人的談話,但瑥羽始終像一個溫順的接受者。
不發一言,只點頭聽安排。
蘇淳錦心裏不是滋味,瑥羽難道是被公主厭棄了?
怪不得前些日子喝不完的酒,問他他也不說了。
蘇淳錦見他再難鼓勵,也只能偶爾去陪他閑聊。
沒想到今天,公主就乾脆利索的奪了瑥羽的職,將他發配到卻山寺!
他為瑥羽感到惋惜,這是個極為敏秀的人。
若不是因為以色侍人的身份,本可以一展抱負。
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啊!
事已談完,瑥羽要留下來,蘇淳錦極看眼色的快速告退。
瑥羽啊,好好求求公主,看還能不能有轉機。
寶石樹神情凝重的出了門。
瑥羽聽到關門聲,便立刻疾步到她面前跪着。
這對他來說其實不算是跪,是能與她更親近的說話方式。
他不想坐的離公主太遠,而站着的話,公主不喜歡仰頭看他。
跪着就很好,現在他用腹部貼着她的膝頭,分外溫存。
整場談話他都心不在焉,他急着又要確認。
“殿下,您對我說的是真的嗎?”
然後他又給她找着台階,
“殿下,您不必因為我臨行出發了,為了安我的心,就說違背心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