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失禮
是沒聽過的名字,瑥羽茫然的問,“明暉侯世子……沒有聽您提起過。”
楚樂儀揉揉額角,這尊大神怎麼來了啊。
什麼時候不來非要這時候來。
跟皇兄一個前腳一個後腳,難道他在監視公主府嗎?
更加可疑了。
楚樂儀沒心思處理游旭的事,卻想要穩住他,以免他身後的人以為她沒上套。
雖然不知道他深層目的到底是如何,又是為什麼,偏偏在她鐵礦開工前後見她求她。
但游旭行事已然十分詭異,不可小覷。
她沉聲對采苓說,“把人請進來,讓他去會客正廳等着吧。”
瑥羽看她沒回答,又追問起來,“殿下,您與他相熟?”
“不熟。”楚樂儀催他,“動身吧,不要耽誤了事。”
瑥羽即使滿是疑問,也不敢再追問了,害怕又觸怒公主。
只得乖聲應是,囑咐了她好些不可勞累的話語,便離開。
不過他仍能在二門附近的閣樓上看見來人。
他推開八面琉璃景窗的其中一扇,留出縫隙,低頭正可以遠遠看見二門裏的柿子樹。
這是去主院兒的必經之地。
柿子樹的枝幹嶙峋而蒼勁,向著蒼穹伸展。
樹梢之上,尚懸着幾枚柿子。
經霜愈紅,一抹亮色。
忽然出現了一個更亮眼的……
只見一個英氣奪目的身影自轉角處悠然行來,一襲玄色錦袍隨風而動。
墨發高束,劍眉星目,步伐沉穩矯健,一看就是練家子。
瑥羽之前從不太清楚,為何很多人對他的容貌有兩個極端的評價。
要不就是過分誇讚,要不就是極度貶抑。
他只希望剛好能符合公主的喜好就可以了,並不在意那麼多。
直到這人一出現,他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那很多人。
為何會誇讚,又為何會貶抑。
他望着這人宛如青松的背影越走越遠,才想起要呼吸。
想贊游旭一聲好相貌,又妒了游旭,為何生的這麼好。
這就是明暉侯府世子,游旭。俊的有些耀眼了。
容貌、身姿完全都是公主喜歡的吧?
他有種強烈的猜測,賞圖宴當晚來的人,就是他。
這個猜測在羽華堂後院被證實。
“阿羽哥哥,你來的又這麼正好,又不用我去送了。”小堂抱着一盒子信件,是阿羽哥哥讓他挑出來的,五日要送一次。
瑥羽快速的閱覽完畢,緩緩放下手中的紙,雙手撐在額頭間,神色難辨。
“阿羽哥哥,出什麼事了嗎?”小堂蜷着胳膊趴在桌子對面,歪頭詢問。
瑥羽清冷的面容不帶一絲溫度,放下手,空洞的望着他,“小堂,這次,你的恩人姐姐,真的要被搶走了。”
小堂對上他的漆瞳,如同一盞在風中搖曳的燭火,微弱卻美得驚艷。
試問,誰能不被這樣的一張臉迷住呢?
恩人姐姐為什麼總是會被搶走?
小堂坐直了,一拳捶打到桌面上,“咚”的一聲沉悶聲響,桌上的紙張都被震起幾張。
正處在變聲期的男孩,聲音稍微拔高就沙啞,“誰要搶?我再去給阿羽哥哥搶回來!”
瑥羽看了看被震到地上的紙張,“莫衝動,就在武館練了幾天拳,你不是他的對手。”
“阿羽哥哥,你等得嗎?”小堂眼睛明亮的盯着他。
“什麼?”
“早晚有一天我要成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俠,到時候你不用怕,誰敢搶恩人姐姐,我就用驚濤掌拍死他。”
“小孩子,說什麼死不死的。”瑥羽收拾信件,“上上次你說要當有錢的富商,上次你說要掌權當宰相,如今怎麼又要當大俠?小小年紀,心要定。”
“阿羽哥哥,我前幾天在武館裏被打輸了,可沒臉了,我發現只有絕對的武力,才能統治天下。”
“傷哪了?”
小堂撓撓頭,“大俠不拘小傷,別問。”
……
*
游旭捧着手裏的熱茶喝上一口,難得露出文雅的一面,“蘭薰桂馥,沁人心脾。殿下,臣斗膽猜,這可是瓊華玉露茶?”
楚樂儀點點頭,“正是,宮裏賜的貢品,一年也只得那一點,招待貴客總會拿出來。”
游旭笑意自眼底湧起,雙眸彎成弦月,如春日破曉一般,
“謝過殿下。”
楚樂儀秉承着敵不動、我不動的戰略方針:他不問,我裝傻,他一問,我驚訝。
拈起盤中的點心,她不緊不慢的嚼了一口,“今日十分忙碌,本宮肚子有點餓了,你也嘗嘗。”
小小的酥點心,他一口能吃兩個。
但見着公主是一小口一小口品嘗的,他也不能太失禮。
一邊吃着,一邊等公主問他來府里所為何事。
畢竟他要是開口一問,好像在催人。
若是催急了被拒了,那就很難再有轉圜。
他是帶了禮來的,來做客。
茶添了幾次,點心也添了幾次,日光西斜。
可公主卻像是把那事全然拋諸腦後,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閑聊着些文房古籍的事。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什麼古有哪位大儒對哪一句的見解如何如何,今有哪位先生又加了不同的註解。
幾百年前的某一個字是這樣寫,幾百年後卻又多了少了哪個結構,是因為什麼。
他聽古文聽得渾身發麻,只想拔腿就跑。
游旭心中暗自着急,卻又不敢貿然打斷。
臉上堆着粲然的笑,堪比四月春風。頻頻點頭應和。
好不容易等公主話題稍有停頓,他剛想清清嗓子試圖切入。
公主卻像是突然來了興緻,招手讓婢女拿來了一副棋局,將他引去裏間。
“來,陪本宮下幾局棋,許久未曾暢快對弈了。”公主笑語盈盈。
他無奈地咽下到嘴邊的話,硬着頭皮在棋盤前坐下。
只見公主落子如飛,手法凌厲,他一邊苦思應對之策,一邊還得留意着措辭閑聊,畢竟求人的是他。
幾局下來,他與公主不分伯仲,他也裝的很累。
比跟他爹下棋還累。
他爹是不殺他個片甲不留不算完,可是公主卻是處處留坑,游旭只能當個睜眼瞎,步步讓着。
素來急躁的游旭,今天少見的沉穩。
楚樂儀越下越迷,她也沒學多久圍棋,只等着輸了之後哭一場大的,把人嚇走。
但總也輸不了。
“臭棋簍子……”兩個人心中不約而同出現四個字。
夕陽的餘暉已將整個屋子染得一片金黃,游旭望了一眼逐漸黯淡下去的天色,心中哀嘆。
求人難吶!
采苓敲門,得了允准後進來,在公主耳旁悄聲說話,“殿下,留飯嗎?”
楚樂儀看着滿滿當當的棋盤,專註局部的時候沒什麼,一看整體,密集恐懼症犯了,引起上臂不適。
她捏捏胳膊,“游世子,你我這棋局一時半會兒恐難分出勝負,如今天色漸晚,你府中可設有歸家時辰?”
游旭搖搖頭,“回殿下,並沒有,臣可以繼續陪您。您累不累?歇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