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景色宜人
厄伍伊什沒有說話,此刻的他正在高速運轉着自己的腦汁,想要記起現在世界上人類的語言。
“...吭,你還清醒嗎?”
“.....你是哪國人?”
聽見這番話語的萊雅娜眼神一變,從褲兜里默默掏出了晶體,等待閃爍的光輝穩定。
“有...么事嗎。”聲音中夾雜着刺耳的共鳴,碎裂聲,隨後在雙方的校準下穩定了下來:“碰見其他冒險者了?”
“很幸運沒有碰見同行。”從地面起身靠在樹邊的她沒有把視線移開,而是一直凝視着正在打量自己衣裝的活死人。
“但..那個傢伙活過來了,還說的古代的語言,看樣子他不是富商子嗣而是個古代的老傢伙,難怪衣品那麼差。”
本想再說些什麼的厄伍伊什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無言地將微張的嘴唇合上,從地面爬起就要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我記得你是說過他身上還有黑油吧?”晶體傳出的音調變高了些許,能明顯聽出被壓抑的驚訝:“難道說這附近還有黑油多到漲裂溢出的油田?”
萊雅娜慌忙的看向晶體,連忙發出噓聲:“噓!小聲點,你周圍沒有人吧?”
厄伍伊什:“....”
晶體對頭的大叔音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響起了一陣雜音:“沒有...我要平靜一下心情,我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管他什麼任務不任務的,要是能把這片地圈下來再反手賣掉換個十倍的違約金也都不算壓力。”
“你哪來的心啊..任務還是要做的。”萊雅娜不知道心中是否如同她表現的那麼淡定:“不僅要做,還要往長了做,在確認大致方位后我會每天進行一次十分詳實的報告,麻煩你啦。”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辛苦了我啊...”
“拉芬,就當是為了錢,為我寫報告吧!”
“...成功后我要多要一成。”
厄伍伊什:“...”
萊雅娜嘴角露出一絲陽光的微笑:“現在說這些也還太早了吧,我們可是連油田在哪都沒找到呢。”
“直接詢問他不就清楚了嗎,我想以我的學識還是能判斷出說的是什麼語種的。”
“真可靠呢,拉芬,還得是靠你呀~”
“不要再閑聊了,趕緊問問他吧。”
說完后晶體就不再發聲,而萊雅娜拉起自己那極易博得他人信任的笑容向活死人走去。
“啊,你好...咦?”
她猛地回頭,發現被忽略許久的某人已經隨着溪流緩緩走遠,只差幾步就將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小帥哥!等等等等!”
厄伍伊什沒有聽見,就像某人向前無視他那般無視了她,現在他的耳中只有溪流的流水聲,林間的鳥鳴聲,灌木的蟲鳴聲,像是什麼現代時尚冒險者女性的聲音根本沒有,那嘰嘰喳喳的響聲估計是哪來的野雞野鴨在地上撿食打架吧,聽起來真是煩人...
聽見呼喚聲愈發接近的活死人默默加速了步伐。
“等一下呀!我不是什麼壞人,哎?怎麼還越來越快了?!拉芬我先去追上他,待會再聯繫。”
“嗯,小心別把聯絡器摔壞了。”
萊雅娜收起晶體,高舉手臂揮舞到:“喂!我沒有惡意的。”
啊,幻聽幻聽,都是幻聽,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那麼漂亮的女性在倒追自己,肯定是單身單久了出現了幻覺,哈哈。
聽着越來越近的呼喚聲,因為焦急而一時不察的厄伍伊什腳下一滑,跌入了小河中,被暗流捲走。
“啊!我的奢靡放浪的生活!”
...
再次被萊雅娜從水中撈出的活死人陷入了自閉,他一動不動的躺在火堆旁,對旁邊的濕身美人沒有一絲興趣。
“怎麼樣了?”被插入土中固定的晶體器械發出話語。
萊雅娜用綠色毛巾搓弄着自己的短髮,用公事公辦那種有些冷漠的語氣回應到:“這個超古代帥哥腿上有傷,剛剛也因為這個原因而不小心跌入了水中,隨後在我把他救上來后就沒有再與我說話的意願了。”
“你這個語氣..現在我就要開始寫了嗎?”
“看你的意願咯~”
“算了,越早開始能操作的空間也就越大,等今天結束后我再開始編寫,也就是正常的流程,你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就先這樣吧,遇到事情再和你聯繫。”
“小心別感冒了。”
厄伍伊什挪動着,坐靠在一旁的樹根邊,他撐着腦袋,遙望着漸漸向地平線靠攏的夕陽散發出血色光輝,將濃厚的雲彩化作赤霞,被狂風吹拂的它緩慢的流轉着,構建出百般模樣。
在更高處更遠處,高懸於遠端的星體也被照得赤紅,宛若一顆稀釋的巨陽般散發著自己的存在感。
真好看啊...活死人的心中被那極致的色彩填滿,投入的他感覺自己也化作一縷雲煙飄上天際,被霞光吞沒,被狂風揉捏,成為了那千變萬化之物。
萊雅娜脫下靴子,用兩根樹枝倒插在火堆旁,烘幹着自己好似被冰塊掩埋的腳丫,她伸出手,悠哉悠哉的烤着火,將目光望向了一直沉默着的厄伍伊什。
在不經意間,冒險者被那抹不知何時掛上的淡笑,被亮光填充的眼眸所吸引。已經在不知不覺成為了餘暉部分的他也成為了讓他人入迷的景色。
沒一會,火堆旁那股稱不上香臭的皮革味轉瞬間就將活死人拉回了現實。
厄伍伊什歪過頭,發現了正愣愣看着自己的萊雅娜。他將視角下移,很快發現了那股氣味的來源,一隻已經出現了焦痕的皮靴。
發覺男人已經察覺自己的萊雅娜面色不改,微笑的向他打着招呼,隨後跟隨他詭異的視線看見了自己正在發出哀鳴的皮靴。
“呀啊?!”萊雅娜小聲驚呼,慌忙的把靴子拿下,快速地吹拂拍打着,將差點燃起的明火熄滅。
厄伍伊什輕笑一聲,將雙臂枕在腦後,靜靜欣賞着這自從長大起就從未細品過的壯美景觀。
他死了,但在活着時不知何時消失的,孩童時對於萬物的感動卻復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