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密談
宮天嘯見狀，反而轉過來寬慰劉啟。
“道友無需多想，這一劫，躲，是躲不掉的，千方秘境開啟前，靈蘊宗會派使者前往各個勢力，記錄派出之人，不容作假。
曾經，有一初入巡徼中期的小門派宗主不想送死，便算着時間，躲避使者，逃往別處，意欲金蟬脫殼。
後來自然被發現，靈蘊宗出手，將那藏匿宗主抓起，直接扔入千方秘境之中，那人理所應當的，再沒走出來。
靈蘊宗又派了足足十名巡徼境修士，上下徹查此事，最後，將知情不報者，悉數廢除修為，同時強行解散道統，並昭告全州——永不得再立。”
劉啟點頭喃喃，“當真霸氣。”
宮天嘯也是連連點頭，“理當如是，畢竟靈蘊宗所為，乃是以己之號，糾全州之力，抵禦詭異，何況，每次千方秘境開啟，都是靈蘊宗出力最多，其弟子長老俱身先士卒，風骨盡顯，絕對無愧其霸主地位。”
劉啟思緒如電，已是想到另一處關隘，“只是可惜，若僅僅雷霆手段，縱然所行之舉，於眾修蒼生有益，恐怕也難能服眾，非是長久之計。”
宮天嘯呵笑一聲，無比欽佩地說道：
“道友果真目光如炬，看這世事洞若觀火，其實，靈蘊宗不止有雷霆手段，亦有懷柔之策——
凡入千方秘境者，皆有重賞，縱然不幸戰死，靈蘊宗也會為其所在宗門留有遺贈。
先前給道友的那株風碧須，乃是巡徼境靈植——風碧參花蘊養的根須。
而這風碧參花，正是我青雲宗上任宗主，也就是我師父，搏命得來。
他那時只差半步便可邁入巡徼巔峰，秘境之中，生死拼殺，只是可惜，最終也沒能活着走出。”
“若是你師父能活到現在，看到他當年親自挑選的少宗，如今已能擎天支柱，想必，心中也是萬分欣慰。”劉啟有感而發，話語之中絲毫不吝嗇對宮天嘯的稱讚之意。
宮天嘯展顏大笑，可笑聲過後，神情卻又忽然變得落寞萬分，苦澀開口。
“沒想到，最後竟是相識不足兩月的柳道友你，給了我這般寬慰。”
劉啟聞言，搖了搖頭。
“這可不是寬慰，我知道，你從沒有想過讓天宇當這個少宗，請我帶他來，不過是為了試探孫浩峰與孫浩方父子二人，只是可惜，結果，似乎並不盡如人意。”
宮天嘯勉強露出笑容，可臉上的苦澀卻愈發濃郁。
“道友字字句句，皆切合我意，沒錯，天宇雖然心性尚可，若為少宗，得全宗認可，想來雖然無法助力宗門鼎盛，但至少，守成有餘。
可他終究修為不足，天賦也尚未有展現之兆，在宗門弟子中聲威不足，難以服眾，強行扶他登位，於他，於宗門，皆是不利，所以，的確不宜將他立為少宗。
何況，即便我願意，讓他去送死，眾多長老只怕也不會願意，讓他承繼少宗之位。
也許在他們眼中，甚至會覺得——
到下一次千方秘境開啟之時，天宇也定然無法突破到巡徼境中期，所以自然而然地，不用前往千方秘境。
至於我這個宗主，諸般舉止，如此謀划，只是在用私權，為親子鋪路罷了。
就連師叔也覺得，當年師父立我為少宗，有失偏頗，至少，讓師兄受了委屈。
所以，如今給師兄的愛子一些補償，也是理所當然，告訴我，若無第二人選，便應及早宣佈，也可安他們父子之心，呵……”
頓了頓，深吸一口氣，他又接著說道：
“浩方他雖然天資絕佳，猶勝我與他父親良多，可自小便受教於我師兄，我只怕他，是根本就不明白少宗這二字的重量，如今看來，只能說——果不其然，可其實，我最擔心的，還不是這一個。”
劉啟心中明了，悠悠開口。
“少宗之事，孫浩峰不會不知，但他依舊如此費盡心思，引動人心，而且，若我猜的不錯，那柄所謂的坤屬極品靈劍，並非冰谷出世的寶物，或者，我應該說，冰谷之中，根本就沒有寶物出世。”
劉啟這話信息極多，只因他並未打算刻意遮掩，甚至於，他不久前還讓宮天宇帶路，特意去了趟冰谷。
果然，他並未在自己昏死之地，尋到任何空間漩渦的痕迹，重回星靈的路，不出所料地消沒在天地之間。
宮天嘯聞言卻是眼神微動，此事出時，他不在宗門中，因此並不知曉細節，如今，聽劉啟這般表述，卻已是猜了個七七八八。
劉啟繼續開口，分享着自己的判斷。
“他不惜撒謊，也要營造出天命加身的假象，造勢助力，幫孫浩方穩坐少宗之位，自然，不會是為了讓孫浩方將來可以名正言順地，前往千方秘境送死。”
宮天嘯輕輕一嘆，道：“正是如此，只是不知，真到了下一次千方秘境開啟，師兄他會選擇替子赴死，還是……”
他不忍再說。
但劉啟心中卻如明鏡般照出答案：還是——要其他有資格的長老，去送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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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啟記的清楚，孫浩峰搖旗吶喊，支持其子承繼少宗之位時，那些長老，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即便是那位林長老，也只是選擇沉默。
只是不知，這把用他們的“支持”磨礪而出的“屠刀”，最終，會不會最終成為砍向他們的利刃？
只是可惜了，這青雲宗五千年來，不畏身死的歷任宗主，和他們留下的，也是青雲宗最為寶貴的——魂與神。
都丟了，盡數流逝在指間。
可悲，可嘆。
……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另一處山峰之上，另一座大殿之中，亦有交談之聲響起，只是，被死死地鎖在這大殿之中。
“父親，這事情，當真會像你說的這般容易嗎？”孫浩方有些忐忑地開口詢問道。
“呵……你今日以弱凌強，不卑不亢，很是不錯，可若說，統御全局的視野，終究，還是差了一些。”
孫浩峰滿臉笑意，語氣再不見先前的咄咄逼人，而只是一個父親，對自己孩子的鼓勵期望與諄諄教誨。
“放心吧，為父我太了解我這個師弟了，所以，前往青雲大殿之前，我特意去拜見了師叔，得了他的首肯。
其實，自師叔點頭應許之時，我們就已經成功了大半，你的少宗之位，近乎無可撼動，至於宮天宇，我師弟他估計也從沒想過，要那小兔崽子來當這個少宗。”
孫浩方臉上頓時露出疑惑之色。
“是不是想知道，既然我都這麼想了，為什麼，還要去青雲大殿鬧上這麼一番？而我那個師弟，既然不想要他兒子承繼少宗之位，又為何要小青峰那個姓柳的神秘人，帶着宮天宇一同前來？”
孫浩方呆愣着點了點頭。
“我這個師弟，雖疼愛他那個兒子，卻絕不會將私利凌駕於宗門之上，所以，他只會選擇你，但他又不會，直接選擇你……”
“所以，真是磨礪？”孫浩方怔怔開口。
“可以說是磨礪，但也可以說，是敲打，是試探，但——他錯了！”
孫浩峰負手而立，意氣風發。
“你的少宗之位，歸根到底，是你配得上，且只有你配得上，而絕不是他的施捨！
他想試探，我便強權逼壓，我就是要告訴他，這少宗之位，根本就並非由他所定。
就算他不以宗門為先，大勢傾軋之下，他也別無可選，只能生生吞下這枚苦果！
哼，更何況，敲打試探？我的兒子，又何須他來教？”
孫浩方聽的已是徹底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