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逝去的少女

等待時間不長，隨着人影下樓。李莉阿姨後面跟着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女。身高超過一米六，身材非常好，胸懷寬廣，眉目如畫顯得大氣，標準北方美女。

“楊曉，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韓寒，我的小女兒。”李莉阿姨牽過少女。

“你好，我是楊曉。楊雨霏的兒子。”楊曉站起來禮貌打着招呼。

“你好，我是韓寒。麻煩你了。”韓寒和楊曉相互輕握一下手分開。

楊曉坐在對面，看着明顯無力靠在沙發上的韓寒。身材比例很好，母親是美女，女兒也不差。皮膚有點沒有血色的白，發質還行。臉上沒有任何化妝過的痕迹，嘴唇沒有病態的失血青色。兩隻眼睛很清澈也有很重的死意。

“韓寒，正好阿姨也在，我要說清楚。這件事本來我是不想接的，因為這是對你的不尊重，說白了就是你會被我看光。所有的數據都要進行測量，得出一個真實的身體數據，然後我會一比一進行還原。再有一些細節還要跟你商量，比如身體毛髮的部位是否保留，是在雕像上一比一還原，還是某些部位捨去。肢體接觸不可避免，也希望阿姨和你提前知曉並理解。”楊曉感覺這事很麻煩很麻煩，平躺的雕像還好，直立和盤坐的全部還原就需要測量記錄。一比一還原真實很麻煩，並且還是雕像本人還活着。這太難了，不如看着視頻或者照片，臆想一下雕刻，還能用雕刻的衣物進行遮蓋不可以示人的部位，甚至直接忽略掉。

韓寒一下子有了血色，低頭思考沒有吱聲。楊曉轉頭看向李莉阿姨，李莉阿姨倒是沒有什麼意外的神色。只是看到楊曉看過來，斜斜眼睛意思看韓寒如何說。

這段思考時間不長，但是靜到極致的環境異常尷尬。

“楊曉哥，你結婚了嗎？”韓寒終於說話。

“沒有，有個女友在南邊上大學。”楊曉如實回答。

“我不想在家裏，能去你那裏測量嗎？”韓寒依舊低着頭，長長的黑髮垂下來遮住臉，紅耳朵出賣了她。

“額…。”楊曉轉頭看向李莉阿姨，眼神示意讓她阻止。

“乖女兒，你在這坐一會。我和楊曉商量一下。”李莉阿姨站起來招手讓楊曉跟上，走向一扇對開的房門，一看就是書房一類的房間。

關上門，楊曉站在大塊地毯上，李莉阿姨指着小沙發讓他坐下。

“李阿姨，什麼情況？叛逆？”楊曉皺着眉。

“丫丫很乖，叛什麼逆。就像她自己說的，還沒考大學，還沒談一場戀愛，還沒做過女人，還沒有過孩子，人生就要結束了，有些不甘心。”李莉阿姨從小冰箱裏拿出兩瓶水，打開遞給楊曉。

“為什麼不在家裏？看樣子也不是那種基因遺傳絕症，是癌症一類的吧？”楊曉不得不猜測一下。

“是的，已經用藥物控制住快速擴散。三個月後那邊就會準備好冷凍艙，然後丫丫就會去進行活體冷凍保存。也許未來會有藥物方法治癒。現在也就是虛弱一點，疼痛暫時有也不是很嚴重。她想要做什麼我理解，我也希望她活着的時候有個美好的回憶。再說了楊曉很帥，丫丫看你還是有眼光的。”李莉阿姨倚靠在巨大書桌邊上，看着楊曉皺着眉轉動着水瓶。

“我有女友，這樣對韓寒不公平。”楊曉皺着眉找出一個委婉的理由。

“我知道，對一個將死之人，發揮一些愛心就是善，你說對不對楊曉。”

“有股子始亂終棄的感覺，不是很好。”

“楊曉，你說丫丫漂亮嗎？”

“很漂亮。”

“一個美女和你有一段短短的愛戀你會不會接受，先拋開丫丫的身份。”

“額…大概會。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也不是偽善之人。”楊曉不得不承認自己真有可能沒有抵抗力。

“那不就得了，你的小女友那邊我們來安排，比如參加一個全國性的會議，或者活動，對她以後考研工作都有好處，沒有問題吧？”

楊曉點頭同意，不要跟資本作對，尤其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時候。於穎更順利點也是相當完美的事情。

回到客廳里，韓寒依舊在那裏靠着，只不過剛剛的羞澀好像過去了，兩個大眼睛看着回來的兩人。

“楊曉答應了，他沒有結婚，短時間也沒有結婚的打算，乖女兒真會看人。”這話說的楊曉有種拉幫配的感覺。

“什麼時間出發？”韓寒看着楊曉。

“隨時，只要你準備好。”楊曉對於家裏有個客人無所謂，反正習慣性在出門前收拾好家裏。客房隨時可以入住。

“不要急等等，晚上有航線，直接送你們回去。乖女兒還要準備一下行李。”李莉阿姨接過話。楊曉明白，自己家的交通工具，只要有航線就可以不用等待。

除了楊曉的儀器箱，又多了一個安全箱，裏面是韓寒的葯和針劑，她自己會注射，楊曉也會。

韓寒倚靠在大大的真皮座椅上。看着楊曉開始在電腦上設置數據，他要做點什麼，要不讓他在機艙里什麼都不做，和韓寒面對面看着很尷尬。

“楊曉，你討厭我？”

“沒有，我在考慮雕像的姿態。這麼美麗的女孩誰能討厭？”既然開始聊天，那就是好的開始。楊曉放下筆記本看向韓寒。

“那你對我是怎麼想的？”

“憐惜。”

“我不可憐，只是剛開始就要結束了。”

“嗯，所以對你我只有憐惜。因為陌生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嗯，你可能對我不熟悉，我對你很熟悉，我們的媽媽是很好的朋友，一個大學的校友。媽媽經常說你媽媽和你，說你很有才，說你做了很多有意義的事，說你從不為了錢而掙錢。我還知道有很多外面大火的書是你寫的。我很多同學瘋狂追捧你，稱你為魔幻第一人。可惜國內沒有你的正版書，盜版翻譯的驢唇不對馬嘴。”韓寒邊說邊臉上有了血色紅暈。

“我沒想過在國內發表，受眾不同。家裏有所有書籍的樣刊，到了我送給你。”楊曉沒法拒絕一個美麗的書迷。

“有簽名那種？你不知道，只有很少的簽名書流出來，得到的人根本不賣。”

“簽名書？我大概記得每一冊只有第一次印刷的一百本。送你的當然會是簽名書，放心。”這個楊曉還是能保證的。

“謝謝，這是最好的禮物，我會放進我的冷凍箱裏。”

“不用客氣，我想不用一百年你就可以復蘇被治好，那個時候你可以健康的重新上學，找個理想的男朋友。”楊曉不時安慰。

“嗯，沒關係。我沒抱着醒過來的想法。媽媽想要給我第二次人生，我不能不接受。”韓寒的話楊曉感覺到了一種順從的決絕。

“懷抱希望，再次復生，我覺得你能行。”

“希望吧，我不想未來，我只想剩下的時間。小時候就聽你的名字，後來知道你是我最喜歡的小說作者。如果沒有這場病，我可能會暗戀你，直到永遠。媽媽說要留下我的雕像，最後說找到你。我很高興，我可以和我暗戀的人生活三個月，可以把我最好的都留給他。真的很高興，楊曉哥你能抱着我嗎？”韓寒的眼睛亮了，楊曉不知道說什麼好，站起來把韓寒抱在懷裏坐下。

韓寒耳朵貼着楊曉的胸口一動不動。良久伸手抱住楊曉的頸部貼着他。

“以前媽媽說我還小，無法識別他人的好壞。也沒辦法認清一個人。我知道我沒有什麼社會歷練，也沒有機會了。我就想要我最快樂的幾個月，就算死了也會有一個美好的回憶。短短的生命沒有辦法去分辨好壞人了，我相信媽媽，她說你是個好人，一個值得託付的人。”韓寒在懷裏小聲的說著。可能是累了慢慢睡了過去。

“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好人。”楊曉抬頭自嘲的嘀咕。

飛機落地，兩人被送到楊曉家裏。客房直接可以使用，韓寒直接入住。

對於身體不適的韓寒到了家裏就繼續睡覺了，楊曉路上也想明白了一件事，韓家風水真的有問題，要不韓寒也不至於病重到不可治療。因為他的房子風水自己調整過，韓寒進來本來不多的精神就直接消散，倒頭就睡，臉色因為沉睡反而有了一絲血色可惜重病不可治，只能去冰凍。好在百年後她會被複蘇治好，也有一個新的生活。至於她的親人，父母肯定不在了，哥哥的後人還是會在的，她的犧牲也會造就韓家的延續。

一飲一啄孰善孰惡誰說的清楚！

好女孩，一個知道犧牲自己的女孩，想要在必死沉睡之前有段美好的生活，沒有錯。

楊曉嘆口氣，這世道就是這樣，為了某些原因總會有被拋棄的棋子，好在韓家沒有做絕，給韓寒留了一線生機。

這樣看來，韓寒是知道所有事情的，也就不會開始就說要離開家來這裏，既然已經有了結果，何不為自己尋找一段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