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幽香
“等明兒個天亮,我就叫人收拾了,給你帶上,現在先歇着吧。”
大晚上的,孫時安也不想折騰下人,只要了一壺熱水隨便擦了擦身子,便換了衣裳上炕。
山桃本來還挺想睡的,孫時安一躺在她身邊,她反而睡不着了。
“時安哥,咱娘跟你說了嗎?瑩瑩有救了。”
孫時安“嗯”了一聲:“我回來,一是跟你要人蔘,二就是想看看琇瑩,只可惜路上耽擱住了,回來晚了,等明日一早我出門的時候再看看她。”
“她這回能好,多虧了老君廟的金光道長,我雖然不信這個,可咱奶非得說,是黃大仙兒保佑着瑩瑩呢,還說這回等瑩瑩病好了,要捐錢給老君廟,給那位黃大仙兒重塑金身,我回頭問問金光道長的意思,看他想要什麼。”
“倘若金光道長和咱奶一個意思,都想為老君廟的黃大仙兒重塑金身,那咱們就捐些錢,也算是知恩圖報,倘若金光道長要的是別的,那我就想着,咱們也多給老君廟捐些香火錢,時安哥,你說好不好?”
山桃沒等來孫時安的回答,卻等來了微微的鼾聲,便忍不住笑了。
這些日子來,大家都很辛苦,孫時安縱然是個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連日奔波。
她支起身子,想着給孫時安蓋一床被子。
忽然之間,聞到孫時安身上好像有一股若隱若現的幽香。
山桃蹙起了眉頭。
孫時安一個大男人又不喜歡熏香,這股香是從哪兒來的。
她連忙湊近了仔細聞,卻再也聞不到這股香味兒了。
這香味兒就好似一陣風,來去無蹤,但卻叫山桃一夜睡不好覺。
她上輩子就是個有什麼話都憋在心裏的人,重生之後,知道自己的彆扭和缺點在何處,就決心改過來。
因此早上一睜開眼,山桃就忙問孫時安。
“時安哥,你昨兒個晚上到底去了哪裏,怎麼身上還有一股子香味兒呢?”
“香味兒?”
孫時安擰緊了眉頭。
“我哪兒也沒去,進城的時候遇到幾個打架的小混混,正好李捕頭在巡夜,我便上前幫了一下忙,跟李捕頭說了兩句話,說的便是張冬子的事,就把時間給耽擱了。”
幾個打架的小混混,一班巡邏的衙役,都是大男人,誰身上會熏香?
難道時安哥沒跟她說實話?
正在愣神之間,孫時安已經自顧自地說起了張冬子的事。
“李捕頭說,張冬子不見了,連同張春蘭一起,都找不到了。”
山桃知道張春蘭在何處,可也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地就沒有告訴孫時安,而是順着孫時安的話頭,也說起了張冬子。
“張冬子不是回去做學徒了嗎?臨走前,咱們還給了他一些錢呢,他一個小孩兒,也沒路引子,能跑到哪兒去?”
“李捕頭也是這麼說的,一個十幾歲的小子,沒有路引子,能跑到何處去呢?張春蘭也不知道去了哪兒,難不成,這姐弟倆跑了?”
“李捕頭拿到證據了嗎?為什麼一直盯着他們姐弟倆不放?”
孫時安點點頭:“到底是什麼證據,李捕頭沒跟我說,但他幾乎已經肯定了,說就是他們姐弟倆動的手。”
山桃這回是真的吃驚了:“姐弟倆?李捕頭的意思是,大柱娘不僅僅是被張冬子害死的,這裏頭竟然還有張春蘭的份兒?這不能吧,張春蘭那會兒還懷着孩子呢,張冬子又不過是個十四五的少年,他們倆怎麼可能是常年干農活兒的大柱娘的對手?”
山桃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件事處處透着古怪,根本就不合理。
“桃兒,別想了,這件事不是咱們該管的。”
孫時安說著話,就穿衣下炕:“叫人快把東西收拾收拾,我吃了飯,去看過瑩瑩,就去縣衙走一趟。”
山桃忙道:“那你今日還回來嗎?”
孫時安猶豫了一會兒,才很為難地苦笑:“我把人蔘送到縣衙去,估摸着還要陪着縣令去一趟秀水鎮,怕是今晚又要歇在咱爹娘家中了,桃兒,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等忙完了這一陣子,我一定會好好陪你。”
山桃抿嘴笑了笑:“別說什麼辛苦不辛苦的話,咱們夫妻一體,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夫妻二人吃過了早飯,孫時安目送友福去上學,又跟賈老太請了安,才和山桃一塊兒,去了摘星館。
范媽媽和照慶等人看着比昨日還要喜慶,尤其是照慶,見到山桃過來,便又哭又笑:“桃兒姐,瑩瑩退了高熱,半夜醒了一次,要水喝,要吃東西,而且一點都沒吐!”
范媽媽也跟着抹眼淚:“老天保佑,大爺,太太,我瞅着咱們家大姑娘這是挺過了這道坎了。”
眾人都歡呼雀躍起來,孫時安臉上也難得露出了點笑容。
他拉着山桃的手,去裏屋瞧了瞧琇瑩。
琇瑩的臉色依舊很蒼白,但跟前兩日相比,少了一絲灰敗之色,眼瞅着是要好起來了。
“桃兒,瑩瑩這回可全靠你,若不是你請動了金光道長來,瑩瑩這回怕是就要……”
山桃連忙止住孫時安的話頭:“時安哥,你快別這麼說,瑩瑩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她能逢凶化吉,全是靠她自己,我也沒有請金光道長,只是為瑩瑩上了一炷香,把瑩瑩的八字給了一個小道長。”
“偏巧就讓金光道長瞧見了,道長說瑩瑩的八字很貴重,將來富貴不可言,這才上門來給咱們瑩瑩治病。”
興奮過後,山桃又有些憂慮。
“時安哥,你說,這道長說咱們瑩瑩的八字貴不可言,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會不會對咱們瑩瑩有妨礙?”
孫時安面色微凝:“不會的,等這一陣過去了,我想着就讓瑩瑩成日待在家中,深居簡出,這樣過個一二年,外頭傳的話會少一些,那會兒咱們的莊子也收拾起來了,咱們就帶着瑩瑩住進莊子裏,跟咱爹娘住得也近,多好。”
山桃淡淡笑了笑,不知道為何,心裏忽然有些抵觸:“時安哥,你不去縣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