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法言喻的壓迫

周揚自從入職天馳以來，一刻也沒敢放鬆。但入職短短兩周，鍾宇森帶給他的那股冷酷壓力已經徹底侵入了他生活的每個角落。每當走在公司大廳、坐在工位上，甚至在去茶水間倒水時，他總感覺那道目光像幽暗的影子，時刻追隨。鍾宇森似乎是公司內部一個無形的存在，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在你身邊，質疑你某個看似無關緊要的決定，甚至拆解你的思維，剖析你的意圖。

這一天下午，部門接到的緊急任務中，周揚需要負責整理一份客戶需求的初步分析報告。他幾乎沒抬過頭，眼神緊緊盯着屏幕，生怕漏掉每一個數據或細節。過往的經歷讓他明白，任何一點紕漏都可能導致無盡的質疑，甚至是當眾的責問。他雙手微微出汗，卻不敢停下來片刻，腦中不斷盤旋着鍾宇森那句話：“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是致命的漏洞。”

鍾宇森突然出現的時候，周揚正全神貫注地核對一組數據，目光冷峻的上司就站在他身後，彷彿一隻悄然靠近的獵豹。

“周揚，”鍾宇森低沉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寧靜，“你對這份數據的理解是什麼？”

周揚猛地回頭，看到鍾宇森微眯着眼睛，目光犀利得像鋒利的刀鋒。他一時心跳加速，喉頭乾澀，快速瀏覽着屏幕上的內容，努力在腦中理清思路，隨後回答道：“這組數據反映了客戶需求的主要變化，其中增長部分的用戶群體集中在……”

“所以，你的結論是？”鍾宇森冷冷地打斷，目光從屏幕移到周揚臉上，帶着一種毫不掩飾的審視。

“我的結論是，客戶的偏好正在發生轉移，我們需要重新調整產品的目標受眾。”周揚硬着頭皮回答，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冷靜自如，但內心的緊張感如火焰般灼燒着他的每一根神經。

鍾宇森微微點頭，卻沒有鬆懈的意思，語氣中甚至透出一絲冷漠：“那麼，為何在具體報告中，沒有表現出你剛才提到的結論？”

周揚心中一震，猛然意識到自己確實疏忽了這一點。他下意識地攥緊拳頭，感到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掐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在天馳，我只要結果。”鍾宇森低聲說道，話音冷峻而刺骨，字字猶如敲打着周揚的信心，“你的分析再有道理，沒能體現在報告上，就是無效的。天馳不需要‘大概’的報告，明白了嗎？”

周揚的臉色微微發白，但他知道，這時候絕不能退縮。他低頭道：“是，我會立即修改。”

鍾宇森沒有多說什麼，冷冷地轉身離開，彷彿剛才的對話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訓導。然而，周揚清楚地明白，這短短几句話的壓力，如一塊巨石壓在心頭。他必須在短時間內重整分析報告，將那些遺漏的結論重新梳理，並加上準確的數據支撐。

當夜，周揚幾乎沒有休息，在無數次反覆推敲中完善那份報告。他終於將修改過的分析發給部門負責人，坐在電腦前靜靜看着屏幕發愣。這時，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方沁發來的消息：“你還在公司？”

周揚敲下幾個字：“是，剛改完分析報告。”

“上周的新人李程也這麼拼過，但他走得太快，不久前剛被解聘。”方沁的文字雖不多，但透出一種難以掩飾的冷意，“鍾總對於所有人都一樣，特別是新人，幾乎不會有一絲寬容。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周揚。”

周揚讀着這幾句話，感覺到一股深沉的寒意從內心彌散開來。鍾宇森的標準冰冷、無情，他似乎只是工作機器，根本不在意員工的心理狀態和壓力。他對每個人都懷抱審視和質疑，如同在考察獵物的弱點。或許，在這座大廈中，每一個職員都是他的實驗品，經過精密的篩選和殘酷的剔除，最終成為他可以信賴的團隊。

關掉手機后，周揚閉上雙眼，感到無盡的疲憊。腦海里浮現出母親的叮囑和期待，心底升起一股倔強的決心。無論鍾宇森如何冷酷、嚴厲，他都必須挺過去。他告訴自己，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絕不能輕易放棄。

第二天清晨，周揚早早來到公司。剛進辦公區，他便察覺到一種異樣的氛圍，空氣中透着沉重的壓迫感。他環顧四周，發現整個營銷部的同事們個個表情嚴肅，不約而同地緊盯着電腦屏幕，目光中帶着焦慮和不安。

“出了什麼事？”他低聲問坐在旁邊的同事，對方只是搖了搖頭，抿緊嘴唇不作聲。周揚心中愈發緊張，隱隱覺得似乎有一場風暴正在醞釀，而他即將被捲入其中。

不久后，部門的即時通訊系統中彈出一條通知：鍾總將於半小時后親自主持營銷部的會議。所有人必須到場，不得缺席。

消息一出，整個營銷部彷彿被按下了靜音鍵，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埋頭準備手頭的資料。周揚望着面前的電腦屏幕，心跳加速，隱隱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預感。他知道，鍾宇森這次親自出席的會議，絕不只是例行的工作討論，很可能是一場徹底的“清算”。

半小時后，會議室里安靜得只能聽見呼吸聲。鍾宇森站在前方，目光緩緩掃視着每個人，眼神冷漠而銳利，如同一隻審視獵物的猛獸。

“營銷部上個月的業績報告我看了，”鍾宇森的聲音低沉、平靜，卻帶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冷意，“數據雖然有所上升，但有幾項錯誤相當低級。我不想看到下個月依舊出現這樣的問題。”

他停頓片刻，目光投向了周揚所在的方向。周揚猛然覺得心跳如鼓，生怕下一秒鐘宇森點出自己的名字。然而，鍾宇森並沒有特意點名，繼續冷冷說道：“我要看到的是全體合作的成績，而不是個人的勉強達標。團隊中的任何一個人出錯，都將影響整個部門的成績。”

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鎚般敲擊在眾人心頭，會議室的氣氛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許多人低着頭，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在默默承受着這股無形的壓迫。

會議結束后，周揚默默回到座位，腦海中不斷迴響着鍾宇森的那句話。那句“任何一個人出錯，都將影響整個部門的成績”，猶如利刃般刺入他的內心，讓他感到一種無法承受的重擔壓在肩上。自己真的有能力堅持下去嗎？在這樣的環境中，他是否能承受住無處不在的質疑和壓迫？

周揚的雙手微微顫抖，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他知道，只有更加努力，才可能在鍾宇森的審視下贏得一席之地。在這場冷酷的鬥爭中，他沒有退路，也不能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