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公主的妙用
第十七章:公主的妙用
一路沉默。
回到小店時,唐傲臉色非常不好。海沫沫撲上來,他也只是把她抱在懷裏,一言不發。
王鳳和蘇茜等人也迎出來,穿軍大人的女人這才自我介紹:“裘黛雲。”
蘇茜以警惕的目光打量她,顯然對她的到來並不歡迎。王鳳的關注點要正常一點:“蘇柏……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唐傲放下海沫沫,沒有人說話,裘黛雲只好開口:“他被咬了。”
氣氛突然有些沉重,對於這個小店裏的人來說,喪屍本來已經是挺遙遠的東西了。安全、穩定的生活讓她們險些忽略了這些半死不活的怪物。
裘黛雲跟蘇柏不過一面之緣,難過也只是兔死狐悲。她讓身後的女人們把東西搬進去,這下子小店即使是有草坪也太擠了。
唐傲坐在工棚里,蘇柏不能死而復生,日子終究還是要向看。他雖則難過,卻比任何人都想得開:“草坪右邊開闢出來先搭棚,今晚暫住。”
裘黛雲點頭,雖然沒說出口,但她倒是很欣賞這種性格。人吃人的世道里,不止要看淡陌生人的生死,親人、朋友甚至自己的生死也同樣不足為道。
裘黛雲領着女人們去搭棚,劉雲美把那個大腹便便的孕婦扶到小店裏休息。王鳳領着裘黛雲等人進去,先把東西放在小店的客廳里,這才向她們介紹小店的情況。人員之間互相熟識。
唐傲把頭盔、護頸和牙套和製作流程書全部都交給王鳳,由她主要負責生產。王鳳本來就很乾煉,立刻就將所有新人組織到一起,由原本的老人一帶一開始學習組裝過程。
蘇茜這時候粘在唐傲身邊,唐傲哪有心情理她,抽身去了棚外。初冬的天氣,太陽光都淡成了透明的暈彩。大地上草木相繼枯黃。他轉過頭似乎又想起早上出門的時候,他把鑰匙拋給蘇柏。
良久,他居然嘆了口氣。
嘆完這口氣,唐三公子就又變成唐三公子了。他指揮一眾女將小店旁邊挖深溝。以一條寬兩米、深八米的長溝圈出近五百平米的空地。
加上小店這裏的草坪,就有六百多坪了。這真是個體力活,所有人忙時就挖溝,休息的時候學習怎麼製作頭盔。
二十幾個人緊趕慢趕地挖溝,進展還算是快速。
大家都揮汗如雨的時候,海沫沫和汪汪閑着。她在草坪上和汪汪玩球,如果有喪屍過來就上去推銷裝備。
唐傲對所有人都要求嚴格,唯獨對她寵愛有加。平時從不斥責,一句重話也沒聽他說過。每天晚上抱着海沫沫在閣樓上睡覺。
手下全是一幫娘子軍,唐三公子萬綠叢中一點紅,又偏生皮相上佳,打他主意的自然不在少數。唐三公子一是蘇柏的死讓他有了危機感,沒心情想別的。二是海沫沫擋在中間,他也幹不了別的。
於是大家一時之間還都無法近身了。
第二天中午,大家正在草坪上吃飯,唐傲在喂海沫沫。突然外面一聲驚叫,唐傲立刻起身,只見裘黛雲一手指着籬笆外。大家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外面有個“人”跌跌撞撞地走過來。
有個人不奇怪,哪怕是喪屍也完全不足為奇。但是這個人有些特別。
唐傲瞳孔微縮,突然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蘇柏!”
人群中頓時一頓慌亂,唐傲隨手拿了斧頭,裘黛雲拉住他:“他可能已經……”
唐傲撫開她的手:“我有數。”所有人的女人都顫顫兢兢地靠了過來,唐傲突然回頭,“喬小雨,回工棚。”
喬小雨不明所以,但是唐傲的話她還是不敢違背,只得轉身走進了工棚。
唐傲持着斧頭走近,蹣跚而來的確實是蘇柏。他的眼睛已經被紅絲覆蓋,嘴裏流着綠色的沾液,手腳非常僵硬。但他還是一步一步走到了這裏。
“嗷……嗷……”他張開嘴就是這樣的聲音,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唐傲握緊斧柄,輕聲道:“歇着吧。”
話落,他一斧頭砍下去。蘇柏胡亂揮舞着手:“嗷……嗷個……”它含糊不清,但唐傲還是聽出了這句話的意思——怎麼回事?蘇柏有意識?!
他用斧頭抵着蘇柏的胸口,轉頭喊了一聲:“沫沫,聽聽它說什麼。”
海沫沫拱到唐傲身邊,歪着頭看蘇柏。兩個人哼哼呵呵了一陣,海沫沫這才靠在唐傲身上:“爸爸,蘇柏叔叔說他想做人,不想當喪屍,不想死。”
唐傲手裏的斧頭一時砍不下去,海沫沫看看他的表情,又看看呵呵有聲的蘇柏:“爸爸……捨不得蘇柏叔叔?”
唐傲微抿唇角,下定決心般握緊手裏的利斧:“捨不得又如何?”
他揚起斧頭,卻沒有劈到蘇柏——海沫沫一手接住了他的斧頭:“那爸爸就先別殺他吧。”
唐傲不明所以,她輕聲道:“就當它只是一個來買頭盔的普通喪屍吧。”
唐傲帶着海沫沫退回深溝一側,蘇柏獃獃地站在深溝外,不時嗷嗷地吼兩聲。似乎奇怪大家為什麼不放它回家了。
吃飯的時候,王鳳可憐它,給它撿了塊臘肉準備扔過溝去。海沫沫突然擋住她,王鳳撫摸着她的頭:“阿姨知道它已經不是蘇柏叔叔了,但是它一個人在那裏怪可憐的……”
海沫沫搖頭,聲音稚嫩卻堅決:“阿姨不要喂它,它還是蘇柏叔叔。餵了,就不是了。”
外面蘇柏一個勁兒地長嚎,似乎正忍受着什麼痛苦。海沫沫隔着溝跟它說話,不一會兒,它居然平靜下來,急切地向這邊走了幾步,差點掉進溝里。
海沫沫趕緊讓它小心溝,一人一屍隔着溝交談了一陣,蘇柏也不再嚎了,靠着溝坐下來,獃獃地望着小店裏。
到晚上,女人們還是得加個班趕製頭盔,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唐傲在改良牙套的製作流程。海沫沫撥了一碗米飯,悄悄端出去搭了木板遞給蘇柏。
蘇柏不能用筷子——喪屍的協調性實在是太差了。海沫沫一口一口地喂它,一邊喂一邊跟它說話。
唐傲在閣樓上,閣樓上有個小窗,這一幕自然是落入了有心人眼底。
晚上八點,女人們終於不再做工了,洗漱着準備睡覺了。海沫沫這才跟蘇柏道別,踏着木板回了小店,然後收起木板。
她上到閣樓,王鳳隨即端了熱水上來給她洗臉洗腳。洗完之後王鳳就下了樓,海沫沫坐到床上,唐傲也坐上去:“過來親親爸爸。”
她就撲過去,mua地一聲親在他臉上。唐傲順順她的長發:“沫沫在跟蘇柏叔叔說什麼呢?”
海沫沫毫無戒心:“蘇柏叔叔說他想活,我告訴他怎麼能活。”
唐傲眸光微閃:“沫沫知道讓他活過來的辦法?”
海沫沫點頭:“爸爸以前不是說過嗎,少吃東西,不死,就容易活。”
唐傲眉峰微挑,暗忖着這句話。果然這種病毒跟海明冼有關,難道感染的病毒其實並不足以致命?只是大量病毒的入侵,會讓人的大腦產生強烈的飢餓感。而永不停歇地進食,導致了感染者的死亡?!
他不知道這需要多大的毅力,但至少絕大多數感染者都是做不到的。蘇柏……他望向窗口,夜色已濃,兩盞風燈照亮了極小的一片範圍,隱約中,可以看見蘇柏站在深溝旁邊。
昔日故人,突然恐怖如斯,即使是唐傲也忍不住謂嘆。
第二天清晨,女人們起床梳洗,準備吃飯上工了。雖然是末世,但大家似乎被隔絕在危險之外。二十幾個女人嘰嘰喳喳十分熱鬧。直到看見站在溝外的蘇柏。
他依舊穿着昨天的衣服,嘴裏的粘液顯得非常骯髒。它盯着深溝里的女人,像是一頭將要餓死的狼盯着一隻雞。
女人們遍體生寒,趕緊離開了草坪去吃飯。
海沫沫又盛了一碗飯,夾了點王鳳泡的酸白菜。看見她過來,蘇柏整個眼睛裏都亮着飢餓的光,不由長嚎了一聲。
海沫沫跟它談了一陣,直到它平靜下來,這才搭起木板。唐傲也站了過來,雖然不想殺死蘇柏,但是讓他傷到海沫沫可不好。
海沫沫只是仍然把碗擺好,一勺一勺地喂它吃飯。蘇柏吃得簡直是狼吞虎咽,很快一碗飯就沒有了。他反反覆復地嚎叫些什麼,海沫沫只是搖頭。
唐傲抱過海沫沫,海沫沫望定蘇柏的眼睛:“如果你真的想活下去,就必須、必須忍住。”
蘇柏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氣,飢餓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它抓了一把草在手裏,看了半天,突然又拍在地上。然後看着唐傲嚎叫了半天,唐傲不忍再看下去,抱起海沫沫進了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