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我是坐枱的
翌日,清晨。
宿醉讓冷暖整個人頭脹脹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即便用指壓,也不能舒緩什麼。
昨兒個四個人吃完飯之後,凌犀張羅去夜店,灌了她好多酒,喝到最後她都不記得是怎麼一回事兒了,隱隱約約記得好像大哭了一場似的。
起床照照鏡子,果然是還有些腫。
興許她打小兒就不是那種淚腺發達的人,所以最近頻繁的落淚,而且每次都是在那個男人面前,這讓她很是懊惱,因為她覺得自己很沒出息。
她是誰?
她是冷暖。
冷暖的字典里一向沒有懦弱,沒有一蹶不振,她不是那種出了事就窩在殼子裏嬌羞的躲着,等着別人來給她遮風擋雨的人,這份安全感從來就只有她自己給得了自己。
生活未必如意,但是她必須向前,她自己得爭取走出這份誤區,女人么,丟了什麼,不能丟了信念。
一番打氣之後,她才瞄到床頭柜上有一張紙條和幾摞百元鈔。
“我有事,自己去看醫生。”
那龍飛鳳舞的大字狂的要死,那劃破的紙條都能看見它寫的時候多用力,不用署名兒都知道是誰寫的。
不過這凌犀會跟她交代行蹤這事兒,還確實真挺讓她毛骨悚然的。
這樣也好,心理醫生她一定會去看,由他來支付那昂貴的諮詢費,她也沒那麼心疼。
一個小時后,冷暖出現在dr李的心理工作室。
一套水綠色的juicy休閑,再背一個簡單的時尚包包,長長的頭髮隨便一紮,素顏外加一個墨鏡,修長的雙腿隨意的交疊,冷暖就這樣躲在候診區的最角落,擺弄着手機,玩着那些最無聊的養成遊戲。
其實她今兒沒怎麼打扮,可她就是那種女人,無論怎麼樣兒,都像是身上有光,只是隨便的躲在哪兒,都像是一個在全力追求低調的大明星,盡量不讓人群發現她,但顯然,她是一個根本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興許是那些護士整日工作枯燥,顯得沒事兒干,她們也小聲兒猜上了冷暖的身份,她聽力不錯,她都聽得見,雖說無聊,她到也有幾分好奇。
有說她是白富美的,有說她是二奶小三的,也有說她是那種不算太紅的小明星的。
“我是坐枱的。”
冷暖倏地開口,讓那些背後說人的女人臉都僵掉,都以為那是惡意的打趣,當然,沒人認為她說的是真的。
嬌俏的起身,裊裊的走向那個亮起她名字的諮詢室,興許是惡趣味魚肉了那些護士,冷暖笑的格外開心,以至於一回頭,前面有人都沒發現。
“哎呦!”
揉揉被西裝扣子撞得有些痛的頭,摘下被撞歪的墨鏡,準備跟這個被她連撞踩了皮鞋的人道歉。
“sorry。”
“走路也不看路,如果這兒是馬路,多危險。”
低沉的男聲兒文鄒鄒的,像是安全教育課說教的老師,嘮嘮叨叨的好煩,可冷暖也禮貌的抬頭兒瞅人家笑了一笑。
結果一看,這人她認識——
推一推金絲邊兒的眼鏡兒,歸齊皺起眉頭看着那個眼眶還有些紅腫的冷暖,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兒,剛才她去逗弄那些護士的時候,那狡黠的樣子現在一想,他就有些心酸。
人就是這麼奇怪,他跟冷暖其實不熟,可他就像是能一眼看穿這個看似漫不經心的女人心裏的脆弱。
從那次之後,很少做夢的歸齊夢見過幾次她嚇的顫抖的樣子,夢裏的他總想去伸手幫她,卻像是使不上力,醒來之後,他總是特別懊惱。
“歸先生,真巧,你來看朋友?”
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歸齊,冷暖覺得世界真的挺小的,興許是這個男人在最低谷的時候拉過她一把,所以即便他有槍,成分並不幹凈,可她卻一點兒都不怕,吃飽穿暖那四個字的囑咐,真的暖了她的心。
歸齊是一個極重**的人,他不想讓任何知道他是一個需要靠長期心理治療找尋那空白10年的記憶的人,莫名的,他更不想讓這個女人看見他的脆弱。
只是點了點頭,轉移了她的話題。
“你不舒服?”
歸齊的問題避開了難堪的心裏雷區,那一本正經的嚴肅的表情下的關心,讓冷暖覺得很窩心,也不自覺的開起玩笑來。
“哈,我是來給大夫治病的。”
“呵呵,調皮。”
瞅着女人那慧黠的模樣兒,歸齊有點明白為什麼對女人從不感興趣的凌犀會送個肚子給這女人捅了。
漂亮女人很多,這個時代一抓一大把,能引的人去糾纏不休的,肯定是有更深層次的東西。
歸齊突然覺得自個兒想去更深層的了解這個女人,這對他來說是前所未有的。
“冷小姐,到你的時間了。”
護士的催促讓冷暖匆匆的跟歸齊道別就進了諮詢室。
心理治療的過程,其實不像電視上演的那麼舒緩,剛開始的時候是壓力很大的,整整2個小時,冷暖一直被那個李醫生淺層催眠,引導她一點兒點兒的回憶那段兒她最怕的記憶。
其實心理治療是什麼,就是引導你自己征服另一個你自己。
殘忍的自我搏殺了兩個小時,冷暖覺得好累,好累,那段可怕的感覺想起來就讓她滿頭大汗。
其實她還有一個疑問,昨兒個她沒敢問,那就是她其實只是害怕凌犀的觸碰。
李醫生用很專業的角度幫她分析了很多,原來這是一種移情作用,即便理性上凌犀在這件事裏的惡意並不大,可因為他之前的行為加上現今的束縛,讓她自然把所有的怨恨都轉嫁到他的身上,所以她會格外的厭惡他。
可醫生的講解就像老師的講課,他說什麼,她都聽得懂,但不代表會接受。
她從骨子裏反感凌犀,這種如果算是心理隱疾的話,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治的好。
——
諮詢室門口,靠在商務車的椅背上,歸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起車已經2個小時了,但是他並沒有掛檔給油。
常年的心理治療,他當然知道那些心理醫生對付病人的手段,讓她回憶那一段,她一定會害怕,想到那個在他懷裏顫抖的樣子,他就不想走,畢竟一切的始終,都源於他的那把槍,從某個角度講,他總覺得是自己害了她。
興許是一個男人的雄性因子在作祟,歸齊很想再給她一個擁抱,一個能讓她身心放鬆的擁抱。
不過他是一個自律的人,他的今天來之不易,他不是那種從小被寵上天的二世祖,他是豪門養子,他在他的家族有了今天的領袖地位,全是因為他的努力,他的力求上進。
從小到大,他沒有走錯過一步,他的人生就是一場圍棋,沒有隨機的子兒,每一步都是精心佈局的。
如果說唯一的一次意外,就是上次在刑偵大隊為那個女人賣了人情,而之後他有幾次很想去看守所看看她,不過都被他異於常人的理性抑制了。
別說她是凌犀的女人,就算是她坐枱小姐的身份,都離他的人生軌跡太遠了。
他的人生不適合有愛情這個東西,他的家庭應該就是一個能夠幫助他穩固勢力的門當戶對的大小姐。
雙手攥緊了方向盤,幾經掙扎又放鬆了下來,推一推鼻樑上的鏡架,沉澱了浮躁的氣息。
算了,走吧……
才走了百餘米,就接到一個電話。
“老大,那個鏈子找到了。”
看着send過來的圖片,那條他記憶中的銀色子彈項鏈就帶在一個纖細漂亮的脖子上面,而那張嬌俏的臉兒——
……
等冷暖從心理諮詢室出來的時候,興許是吐出了不少不為人知的苦水,身心輕鬆了不少,不過流汗過多,讓她覺得蕭瑟的秋風吹得她有點涼~
阿嚏!
“快點上車,待會兒感冒了。”
沿着召喚聲兒,看見那黑色商務車裏的優雅男人,冷暖一陣錯愕……
他是特意在等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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