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規定時間,規定地點
現實總會有時候打的你措手不及,比如,上廁所沒有帶紙,再比如,男朋友睡在女朋友的床上。
或者如此時的冷暖,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紙法院的離婚傳票。
當然,第一反應,是理所當然的錯愕。
而轉而,第二反應,就是失聲啞笑。
冷暖覺得是不是她自己最近太過緊張了?
起訴離婚?
怎麼可能。
在百思不得其解的第二時間,冷暖否認了手上的這張所謂的傳票。
她想,百分之一百二,是陰錯陽差的巧合。
先不說她們兩口子連正經的架都沒吵過,完全沒有離婚矛盾,就說真的要離婚,她和歸齊每天都見面兒,甚至就在早上出門前還道再見,用不用折騰到法院起訴這麼迂迴可笑的招兒?
是,她最近經歷過太多的不幸與突然,可這並不代表冷暖喪失了基本的判斷。
撥了撥額前的碎發,冷暖倚坐在沙發上,拿着那張傳票仔細的瞅了瞅,卻沒有瞅出任何矛頭。
至少從面兒上看那些姓名地址,確實都是屬於她的信息。
冷暖不只一次上過法庭,然而傳票確是真的第一次收到,至於是真是假,她完全沒有判斷的依據。
不過當然,她沒有必要自己糾結在這兒,冷暖回手一個電話給歸齊撥了過去。
然而,移動不給力。
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內,請稍候再撥……
真是天時地利人都不和,冷暖懊惱的掛了電話,又回手給練習撥了過去。
電話那端的陣陣風聲讓練習的聲音顯得很小,聽她說她們在船上剛剛把布崢的骨灰撒到了江中心,冷暖百感交集。
終是老天垂憐,讓她們一家三口死後在這條江里團聚。
“歸齊電話怎麼打不通?”冷暖問。
(“不知道啊,他沒跟我們上船,說是有事,先走了。”)
……
掛上電話,冷暖的一顆心懸了起來,卻也沒一驚一乍的炸毛。
她想,反正不管怎麼樣,晚上歸齊回來,就什麼都不用再猜了。
莞爾笑笑,冷暖決定放鬆一下自己。
放上一張諾拉瓊斯的cd,慵懶的藍調女聲兒從音響里逸出來,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揉揉脖子,冷暖舒緩了下情緒。
片刻,她再睜開眼睛,一鼓作氣的接着仔細的做她的家務。
她擦的前所未有的仔細,甚至連棚上的燈,她都不嫌麻煩不怕危險的登高逐一擦了個遍。
只消一個下午,屋子的各個角落都像是被打了蠟一般,一塵不染。
在冷暖忙完一切,她習慣性的拿了魚食去喂那條怎麼吃都吃不飽的地圖魚。
看它咬着尾巴都快跳出來搶食那興奮的樣兒,冷暖覺得它那沒心的樣兒特礙眼。
“死豬,撐死你。”
面對冷暖惡狠狠的詛咒,想必這條名為‘豬’的地圖也很委屈。
如果它也能跟人類交流的話,它一定會反駁一下。
我是一隻魚,別太難為我。
……
終於擦到無處可擦,冷暖洗了個手,累攤在沙發上休息片刻,又給歸齊打了一個電話。
然而,移動終於給力,可貌似電池不給力。
歸齊,關機。
興許是體力疲乏到極限,人就沒那麼敏感了,冷暖沒有一驚一乍的想太多,反而是簡單收拾收拾出了屋兒。
她想,如果周末下午時段,歸齊還在忙,那他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四通。
想着反正自己去市場買菜再回來做飯時間肯定來不及了,冷暖索性準備去堵歸齊,兩個人出去吃一頓也還不錯。
結果在路上煩躁的堵了半個小時車后,到了四通,歸齊卻還真沒在。
“歸哥上午還來了,說有急事兒緊接着又走了。”四通的小助理如是說。
也沒在四通,人去哪兒了?
冷暖真懊惱,可她也只能懊惱。
歸齊是成年人,個性向來穩重,他肯定不會無聊的玩什麼失蹤,所以除了手機沒電,冷暖想不通別的解釋。
所以不管她現在心裏再多問號,能剩下的不過也只剩一個等。
在四通跟以前的同事們寒暄了一會兒,冷暖也只能回家。
臨走之前,冷暖在總經理辦公室的桌兒上,看見了一本書。
歸齊愛讀書,有書放在他的任何地方,冷暖都並不意外。
然而掃了一眼,但因為封面色調顯眼,一美女柳腰纖細,前凸后翹,冷暖才又定睛仔細看了看,一看書名,心頓時暖暖的。
是姒錦的新書《軍品權色》。
自從上次在醫院冷暖看過歸齊帶過來的《史上第一寵婚》,她至今都感動不已,記得那時候看到大結局她淚眼朦朧的時候,歸齊還嘲弄她。
“你說說你,天大的事兒都弄不哭你,看個小說還給你看哭了。”
“你不懂,寫的真好,特有愛特感動。”冷暖還急着為偶像辯解,“她本本我都看過,都特別感動,而且一本比一本好。”
歸齊不以為然拿着鏡子笑着在冷暖臉跟前兒比劃,冷暖沒整明白,一腦子霧水。
歸齊笑道,“我是讓你好好瞅瞅你自己那腦殘粉兒的樣兒。”
冷暖別過頭,故作鬧脾氣,也不吱聲。
她的小樣兒歸齊覺得好笑,“好,好,好,姒錦最好。”見冷暖沒接受他的敷衍,他又舉了白旗,“以後她出新書了我都幫你盯着不行么?”
……
拿着桌上的那本嶄新的書放在懷裏,冷暖的心暖暖的。
歸齊,真的從沒有對她說過一句戲言。
但凡她曾經提過,哪怕是非常不經意說的一句話,他都記得這般清楚。
至此,冷暖更覺得那張所謂的法院傳票來的絕對的無厘頭。
冷暖的晚飯是和喬滴滴一起吃的。
見到喬滴滴的時候,她的眼睛顯然已經更勝上午葬禮的時候,已經腫成了一個小包子。
“你這至於么?”冷暖這麼說,並不是說她為柴青流淚是不對,而是憑這小丫頭和柴青的交情,這樣是不是太不對勁兒了?
小丫頭一臉低落的苦笑,指着腫的像金魚的眼泡兒,“姐,你不知道,我這充其量就是個配唱。”
“主唱誰啊?”冷暖一頭霧水。
“陳小生他媽唄。”喬滴滴一副理所當然,“真心的,皇甫燁這姥可真是親姥,這傢伙的拉我手哭一下午了,那傢伙的,哭天搶地的,這不,陳小生怕她哭背過氣兒去,硬是給我整出來了。”
冷暖說,“你婆婆人不錯,心軟。”
“豈止是她媽,陳小生一家人絕對都是屬‘媽’的!”喬滴滴喝了口水,接着道,“你還沒見過陳小生他爸,真心的,那才是他媽的親‘媽’,這下午陳小生他媽哭的厲害,他爸就一直在旁邊給擦着哄着,說真的,我頭一回看見60多歲的兩口子,這麼個寵法兒的。”
從小沒有父母的喬滴滴說起這個事兒,那個表情真像是海南的孩子見到了雪人兒一樣詫異。
冷暖想,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她都沒發現自己撈到海底金了么?
“滴滴,陳小生真的是個值得嫁的,他這樣兒的幸福家庭長大的孩子,以後對媳婦兒一定好,等你們到了60多,你得比她媽現在還享福。”冷暖見縫插針的勸着,“疼媳婦兒這事兒,真的遺傳。”
瞅了冷暖一眼,喬滴滴低頭咕噥,“那皇甫燁還是她們外孫呢……”
“誒!”呵斥了一聲兒,冷暖用手裏的筷子敲了喬滴滴的頭,力道不輕,疼的小丫頭擠眉弄眼的直揉。
“喬滴滴!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冷暖蹙眉喝了口水,瞅着那個悶頭也不吱聲的小丫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兒,咬牙切齒,“喬滴滴,你現在咋想的?”
“我沒咋想……”喬滴滴悶頭兒嘟囔,手裏那筷子快把盤子裏那薄薄的肉片兒玩五馬分屍了。
瞅她那滾刀肉樣兒,冷暖也拿出了當姐的架子,“你別跟我在那裝,你當我認識你第一天啊,是,柴青沒了,皇甫燁現在又是單身了,可單身又能怎麼樣?別說他是被動喪偶,就是他離婚再回頭主動找你,你也不應該再刺撓了,喬滴滴,你自己是傻么?你是吃100個豆不知道腥么?你非得在一個泥坑兒里摔個滿身臭湯兒洗不掉你才認輸是么?”
如果罵她能醒,冷暖是真想替她罵走盤在她腦子上揮之不去的執念。
喬滴滴繼續分隔盤子裏那塊兒早已面目全飛的肉,好半天,才悶悶的說,“其實……我沒想那麼多……”抬頭看看冷暖,小丫頭小包子眼兒很認真,“以前吧,他甩我那時候,說真的,與其說我心裏特別恨他,不如說我更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屁都不是,當時我想開了之後,我就想我自己過的好,不靠任何人也能混的特牛逼的那種,我就想讓他後悔當初沒選我喬滴滴,可……”
說到這兒,喬滴滴忽的哽咽了,“可你說我,現在也算混的人模狗樣了,他卻……”話沒說完,小丫頭的眼淚就那麼沒預警的滴下來了,小肉手背兒胡亂的抹了淚兒,“姐……真的,瞅他那失落的樣兒,我什麼恨都沒有了,我就心疼他,你說我是不是沒出息?”
“小丫頭……”
此時此刻,冷暖詞窮了。
縱有再多的話,她也如鯁在喉。
她幾乎忘了,她不過也是個孩子,孩子的一顆心固然不定性,可她們的善良,卻是如她一般能夠趨利避害的成人所無法企及的。
如果說皇甫燁曾經對喬滴滴的傷害放在冷暖身上,那依她的性子就算不恨他一輩子,也絕對離的他遠遠的,老死不相往來,就算日後有機會看見他的慘象,她也不過是冷笑一聲,權當因果報應。
過來人沒資格說孩子的不定性,如果每個孩子都定性,那她們就不是孩子了。
冷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用過來人的資歷去訓斥小丫頭,可有些話,她必須說。
“你要知道,你的心軟對陳小生來說,就是一把刀。”
……
這頓飯,姐倆說了很多,冷暖不知道喬滴滴聽沒聽下去,但她還是不放心的一遍一遍說,因為她只有知道內情的她心裏清楚,現在也許不僅僅是喬滴滴對皇甫燁的這份心疼。
即便她什麼都沒有跟皇甫燁說,可她想,皇甫燁不是傻子,他終究有一天會發現矛頭的。
而當他知道柴青的孩子不是他親生的時候,他一定會對當時一心為他生子的小丫頭愧疚的。
如果,皇甫燁真的回頭了呢?
如現在般的喬滴滴真的能抵住么?
如果小丫頭真的再和皇甫燁扯到一起,那陳小生又要如何自處?
當然,即便冷暖的關心在多,那最終的選擇權也還在他們三個人自己手裏。
可她真的發自肺腑的希望,喬滴滴不要放手陳小生。
如陳小生一般的男人,真的不可多得。
……
晚飯散局兒之前,全職燈神陳小生提前到了給她倆買了單,又送冷暖回了家。
晚21點,歸齊仍然不在。
冷暖給他打了幾遍電話,依然關機。
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移動的女聲兒格式的冷暖心很煩,這好好個人怎麼還失蹤了?
冷暖翻開手機通訊錄,想要找別人問問。
卻再上下扒拉了兩遍之後,悲催的發現,她居然不認識他身邊的任何人。
別著急,冷暖告訴自己。
不過是小半天兒聯繫不上,也許他真的臨時有什麼事兒呢。
於是乎,冷暖換了睡衣之後,也沒回卧室,就半躺在沙發上,準備等他回來。
一顆心莫名的像長了草,為了不讓自己神神叨叨的,冷暖從包兒里拿出那本兒《軍品權色》啃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柴青的事許多天沒有休息好,過於疲倦的冷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個晚上,她做了個夢。
她夢見狂風大作,海浪四起,歸齊抱着一條浮木飄在海平面上,坐在大船上的她不停的向他拋去矛,卻一次都丟不重,一陣陣的浪狂掀,抱着浮木的歸齊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她大叫着“歸齊!歸齊!”
卻一陣巨浪襲來,海平面杳無人跡。
翌日,冷暖從噩夢中醒來時,頭上全是冷汗。
天色大亮的陽光刺了下冷暖的眼,撿起掉在地上的那本書,冷暖看看牆上的時鐘。
正午10點。
再起身去看門口的地墊兒,顯然沒有人回來過的跡象。
被噩夢擾的心神不寧的冷暖近乎慌張的相要去給歸齊打電話,然而她才拿起電話摁了3個數字,一陣有力的敲門聲兒響起……
開門,只見3個面生的男人,一臉嚴肅。
“你是冷暖么?”
冷暖點點頭,不好的預感讓她心裏一陣打鼓。
“我們是省紀委的,你愛人歸齊整在接受我們的調查。”
一句話,冷暖的臉色刷白,“他在哪兒?”
“審查期間,不便透露。”
“那我能問問因為什麼么?”
“對不起,不方便透露。”
簡短的對話,卻讓冷暖宛如雷擊。
此時的她,腦子裏終於意識到歸齊在哪兒了。
他,被雙規了。
“冷暖,你現在也收拾收拾,跟我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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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謝謝,謝謝在我如此潰不成軍的更新下,還賞我票的姐妹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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