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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浪不自在的縮了縮脖子,他身上穿的是這裏的服飾,不貼身,寬大,材質略硬,風直往大袖口和衣領裏面鑽。

眼前沙石亂飛,毀滅的力量碰撞,整個地面都彷彿要被連根拔起,從腳心漫上來的震力讓他雙腿肌肉全部繃緊。

“秦羽,你三番五次破壞這裏的規則,這次看你還有幾條命可以逃脫。”屍王面目猙獰,原本清俊的半邊臉有些扭曲。

“那就試試好了。”

秦羽臉色不太好,眼神卻是堅定,這讓沐浪微怔,印象里這人一直捉摸不透,原來也是困在七情六慾裏面的人之一。

這次真的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了。

屍王仰天長嘯,嘯聲如擂鼓,那半邊腐爛的臉極為可怕,在他背後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無數死靈和屍靈蜂擁而上。

風大起,眼睛有點睜不開,一聲嘶鳴,余良已經化出原型,巨大的尾巴啪啪的拍動。

風刃狼護主,忠誠,它在定下來的伴侶和主人之間有很細微的停頓之後就奔向主人那裏,鋒利的爪子撕碎一個個死靈。

“沐浪,還站在這裏幹什麼?”

腦中來自秦羽冰冷的聲音拉回沐浪戰鬥的神經,他轉身,跟着那股很弱的力量前去那棵樹方向。

似是察覺出秦羽的意圖,屍王露出不屑的表情,只是派出幾百個死靈去了沐浪消失的地方。

後來他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畢竟是高智慧的生物,屍王在秦羽壓制不住的情況下從原地消失。

幾乎是同時的,秦羽也緊跟其後,隨後是秦冽沐和影風,還有剩下兩隻在解決礙手礙腳的死靈和屍靈的動物。

沐浪不知道這場戰鬥持續了多久,他只記得自己體內靈力枯竭了又再被填滿,一次次的重複着,後來每次吸進肺腑的空氣里充滿了讓他不安的氣味。

看着眼前的樹枝,沐浪的手伸過去,那一瞬間,彷彿有什麼扎入腦海。

下一刻,樹枝無風自動,拂過沐浪臉頰,他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悲傷,等他回過神來已經淚流滿面,獃獃的站在原地。

青木雷是沐家的獨有絕技,沐影風的境界比沐浪高,一道道水桶粗的雷全往屍王身上劈,霹靂聲中碎裂,大地轟鳴聲不斷。

一陣陣金光暴漲,凝聚在秦羽周身,他的招式並沒有秦冽的極端殺戮,看似溫和,實際上卻在吧把對手逼迫進自己的圈套。

幾人聯手,屍王的實力比預想的要強大的多,除了驚駭,剩下的就是無望了。

眼中冷光閃爍,秦冽咬牙,刀刃有一道清晰的裂痕,是被屍王一拳頭擊中的,他那條手臂不停的顫抖,劇烈的痛之後已經麻痹了,就是再次拿起刀的時候沒有以前那麼穩。

戰意燃起,讓人發顫的瘋狂,秦冽那一刀的威勢比之前更加可怕。

“螻蟻。”屍王憤怒的咆哮,攻勢恐怖,周身屍氣四散。

沐影風被擊中,身子飛出去撞到石頭,他當下就吐出去一口血。

一道毀滅的力量從屍王身上散開,離的近的余良頭上那隻獨角承受不住的出現道道裂紋,如果不是一條尾巴及時的捲起他帶着離開,估計連神識都會受損。

中品靈器被毀,靈器主人勢必遭受沉重一擊,看着秦冽倒下去,又看看試圖再出手的沐影風,沐浪發抖的閉上眼,在極度的恐慌之後神識陷入一種空無狀態,他好像又來到了一個山谷,這次他看到兩個少年從他身邊路過,那兩人好像看不見自己。

“下個月的測試準備的怎麼樣了?”

“我沒學會《大羅印》。”

“笨啊,師傅上次不是傳授過嗎,你看我是怎麼做的,看仔細了。”

少年身形如風,又如一粒塵埃,隨着手指一個個手印結出,沐浪渾然不覺的照做了。

在場的幾人都忘了呼吸,直到沐浪最後一個印記結完。

“你……你是……不……啊”

屍王發出凄厲的慘叫,他怎麼也掙脫不了那個浮在頭頂的巨大手印。

詭異又可怕的力量不是他們能觸及的,風刃狼直接變回原樣,把腦袋埋下去,瑟瑟發抖。

余良修為比它高,稍微好一些,尾巴一卷,把小狼按在懷裏。

秦羽臉上又驚又喜,整個人都在激動的發抖,帶着一絲畏懼,回憶的目光看着天空。

看着那個手印,腦中一個光點碎開,碎碎點點,湧入每個角落,沐浪抱着頭髮出痛苦的嘶吼聲。

凶獸橫行,殺戮,領兵,戰敗,萬骨深淵……

沐影風抱緊了沐浪,手背青筋暴突,他脖子上的紋路翠綠的讓人恐懼。

捏住沐浪的下顎,秦冽讓沐浪咬住自己的手臂,另一隻手一遍遍的拍着他的後背。

這是一場無比漫長的煎熬,對於這裏還活着的人,他們的目光一致的在那根沐浪身上,焦灼,不安,緊張。

那棵樹從土壤拔起,被一股不知從哪裏涌過來的力量捲起,比沐浪見過的大片要恐怖百倍的一幕上演,天地都在旋轉,萬物毀滅。

陷入黑暗的最後一刻,沐浪看到了那面來無影去無蹤的鏡子,彷彿神澤降臨,照滿大地。

耳邊有兩個聲音,日夜陪伴着他,沐浪很累,他想逃避了,也懦弱的想着那個如果,如果當初沒黑作者,他還會穿過來嗎?

下一刻他又自我反駁,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人,以前不過是泡影,只是回到原地。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沐浪動了動手指,指甲隨意一抓,是濕潤的泥土,鼻息的空氣里有青草氣味。

不對,黑地沒有草木,沐浪猛地睜開眼,一張放大的俊臉出現在眼前,隨後又換成稜角分明的臉龐,被那雙深邃的眼睛注視,看着那雙眼睛慢慢紅了,沐浪動着干破的嘴唇,

“這裏是……”開口之後,他驚訝自己沙啞的聲音,應該睡了很久,想到這,沐浪看向自己兩個愛人的目光充滿謙意和柔情。

不管那些畫面真假,那都是過去,這一世,他不會放手。

沐影風親着沐浪的手指,舌頭從那些或大或小的傷口上面掠過,他啞聲說,“哥,我們可以回家了。”

媽的,真不容易,回個家一波三折,比西天取經還難,沐浪由着秦冽細細密密的吻落在他的臉上。

過了很久,三人才平靜下來。

秦羽陷入沉睡中,那張臉上沒有半點生氣,衣服被血水浸透,單薄的身子顯的異常憔悴。

“也不知道他的堅持還有沒有意義……”

沐浪莫名覺得鼻酸,他比這人幸運多了。

突然,一團金色火焰從秦羽體內竄出,化身為一頭巨鳥,長長的羽尾跟鳳凰有點相似,扇動着金黃色的翅膀衝天而起,帶着秦羽以一種可怕的速度消失在天際。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沐浪身子一震,頭有點痛,他握拳敲了幾下,竭力控制住心神。

“秦冽,我怎麼不知道你們秦家還有護身獸靈?”沐影風似笑非笑,疲憊的神色中夾雜着探究。

秦冽擰緊眉頭,他也很困惑,爺爺究竟有多少事瞞着他?

另一頭樹林裏盤腿打坐的秦戰正打了個噴嚏,他臉色變了又變,隨後看着西南方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把周圍的族人全弄醒了,只有驚沒有喜,他們均都又疑惑又驚悚,“怎麼了族長?”

“是阿冽!”秦戰一臉欣慰,並不急着去找孫子,有些事既是天意,改變不了,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

天空色彩斑斕,掛着一塊絢麗如幻的光幕,四周群山峻岭,被虛渺的薄霧縈繞着,一切都顯的很不真實,彷彿剛才發生的是幻覺。

盯着秦羽躺過的地方,沐浪握緊了沐影風跟秦冽的手,突出的骨節有些發白,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靜下來。

薄唇擦過他的發頂,秦冽垂着眼角,低聲說,“沒事了。”

沐浪抬頭看天,那些畫面如同影子一樣跟着他,提醒還有一人在等他回歸,這種感覺就像是看戲看的正精彩,突然自己成了戲裏的角色,似乎一下子就不那麼精彩了,只有無盡的沉重。

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麼,沐浪左右看看,“大炮呢?”

“它失蹤了。”沐影風捋了捋濕嗒嗒的頭髮,失去血色的臉上多了一抹笑意,曖昧的笑出聲,“還有那隻蜥蜴。”

沐浪眉頭動了動,半響,他說,“附近有河流。”

片刻后,沐浪三人出現在河邊,他們有些意外這條和河的長度,竟然是把這座山給抱住了,而且這裏的靈氣比生活的那個世界要充沛太多。

三兩下就扒掉身上的衣物,沐浪下水之後,出手極快的困住還沒逃離太遠的魚扔到岸上。

“吃烤魚。”

“好。”秦冽應聲,開始處理起了那條有半個手臂大小的魚,之後他又弄了兩條。

青天白日的,陽光大好,白花花的屁股和那條縫隙就這麼毫無遮掩的暴露着,水流沿着白皙光滑的脊背往下流淌,沐浪舒服的半眯着眼睛,捧着水搓洗脖子,胸口,嘴裏還挺自在的哼着曲子,他感覺這裏並沒有那種死氣沉沉,反而讓他很放鬆。

如果不是真的感應到有野獸氣息,會誤以為是旅遊區。

秦冽烤着魚,餘光一直盯着水裏的那個身影不放,不時拿手背抹一下鼻子。

而沐影風則斜躺在石頭上,動作優雅沉穩的吹着玉笛,褲襠那裏已經是炙熱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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