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親哥哥
“大哥！”趙小禹生氣了，“你不認老趙這個父親，我可以理解，畢竟這事太突然了，但是你否定他對你的付出，這就有點昧着良心說話了。想當初，你盤下那個預製板廠，生意做得半死不活，那個冬天，我去看你時，你孤零零的一個人待在破工棚里，抱着一個破爐子，我看着都想掉眼淚。後來我讓你給酒廠的新辦公樓供樓板，介紹你和老趙認識，你當時有多少錢，你自己不清楚嗎？別說做那個工程，就是連買預製板原材料的錢，你都拿不出來，是老趙破例給你提前結款，你才勉強轉開了。後來做那個工程，你本來是重包，可材料全是老趙讓我到處賒的，你只付出了輕包的成本，甚至連勞務隊都是老趙雇的。你說你傾家蕩產，倒是沒錯，你那時傾家蕩產，也就能蓋個廁所而已！”
他說完，連抽了幾口煙，抽得猛了，嗆到了嗓子，連聲咳嗽。
喝了一口水，還沒咽下去，就被咳嗽沖得噴了出來。
陳子榮的嘴角抽出一絲笑意，語氣平緩地說：“是這樣的嗎？過去十多年了，我不記得了。好吧，也許就是那樣的，可是終歸到底，還是商業行為，付出這個詞，我覺得不準確，算是投資吧，生意人嘛，投資是常規操作。梅榮集團後來也給老趙分了不少工程，算是禮尚往來吧。”
“對，沒錯，是分給他一些工程，”趙小禹抽出一張餐巾紙，擦擦嘴，“都是些投入高，利潤低，風險大，又難做，你們自己不願意做，也沒人接手的工程，老趙全額墊資，你們一分錢沒出，加上之前老趙借給你們的錢，總共兩千多萬，到現在都沒給一分，老趙這投資，真是夠可以的，他能活到今天，算他命大。”
“好了，小禹，”陳子榮站了起來，“咱倆兄弟見面，本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沒想到鬧得這麼不愉快。今天就這樣吧，我有點事先走了，過幾天我約你，咱倆好好喝一頓，就喝你們的一品黃水。”
趙小禹沒說話，等陳子榮走到包廂門口時，他才叫了一聲：“大哥，我不想和你談得失，勸你還是去看看老趙吧，他現在誰都不認識，滿腦子全是你。”
“好，我抽空去。”
陳子榮走了半天，趙小禹還在包廂里坐着，一支接一支地抽煙。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他察覺到有人站在了他跟前，轉頭看到是一個女子的身體，穿着房宇宴會城的紅旗袍。
抬起頭來，認出是蘆葦。
“哦，小葦，你不是在吧枱嗎？”趙小禹問。
蘆葦手術后，趙小禹就把她安排進了房宇宴會城，在吧枱當收銀員，上的是倒班。
趙小禹每次來這裏吃飯時，蘆葦就要給他還錢，趙小禹都沒要。
蘆葦說：“我是在吧枱啊，剛下班。”
“哦，你有事嗎？”
“我，我，”蘆葦有點緊張，兩隻手互搓着，“趙總，我聽人們說，你現在很困難，是嗎？”
“嗯，確實困難，怎麼了？”
“那我把欠你的錢還了吧。”蘆葦說著，雙手將一張銀行卡遞過來，“這裏面有八萬多，不夠還，以後發的工資，我再一點一點還，你先拿着這個吧，密碼是。”
趙小禹接過銀行卡，饒有興味地看着，看了一會兒，又塞進蘆葦手裏：“以後還吧，適當算點利息。”
“啊，那還是現在還吧。”蘆葦又把卡遞了過來。
“怕了？”趙小禹笑了，把她的手推了回去，“等我向你要的時候，你再還吧，不給你算利息。”
“可是你要的時候，假如我沒錢了，怎麼辦？還是現在還吧。”
“你一直在掙錢，錢只會越來越多，怎麼能沒錢了呢？”
“那可說不準，如果不小心再從樓上跌下去，這點錢還不夠呢。”
“不準胡說！”趙小禹輕聲喝道，瞪起了眼睛。
蘆葦不說話了。
趙小禹問：“身體怎麼樣？”
“挺好的。”
“再去醫院檢查過沒？”
“沒，沒覺得不舒服。”
“那也要經常去醫院檢查，你是做過心臟手術的人，小病不治，就會拖成大病，明天就去！”
“嗯，好的。”
“工作還行嗎？”趙小禹又問。
“行是行，”蘆葦撓了撓頭，“就是掙錢太少了。”
“少嗎？”
“少啊，比我安鍋子差遠了。”
“還惦記你的鍋子呢，不準再從事那種危險的工作！”趙小禹霸道地說。
“好的，趙總，”蘆葦試探着問，“你們還有別的工作嗎？累點不怕，我體力可好呢，能多掙錢就行。”
趙小禹思考了一會兒，說：“暫時沒有好工作，現在咱們公司的所有崗位，工資都不高，再說你的身體不能幹重活，先這麼湊合著干吧，等公司好轉了，我給你安排個好崗位。”
“謝謝趙總。”
“那你忙吧，我走了。”趙小禹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蘆葦忽然喊了一聲：“趙總！”
趙小禹停下腳步，轉回身來。
蘆葦扭扭捏捏地向前走了兩步，吞吞吐吐地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趙小禹一愣：“有嗎？”
“有啊，你那麼困難，還給我結了那五萬欠款，還花了那麼多錢，給我做手術，還叫我小葦，從來沒有人這麼叫過我的，他們要麼叫我小蘆，要麼叫我全名。”
“那你覺得是為什麼？”趙小禹笑了。
“我哪知道啊，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嗎？再說我也不配啊！”蘆葦不再扭捏了，坦然地望着趙小禹。
“誰說你不配？”趙小禹說。
“啊，”蘆葦的臉一下子紅了，“那你女朋友怎麼辦啊？你們分手了嗎？”
趙小禹又笑了，這丫頭好天真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人和人，沒有配不配，再說你才多大點啊，算我晚輩了。”
“你也不大啊，只比我大十來歲而已，我有個哥哥，比我大十三歲呢，是親哥哥！”蘆葦說著，臉上洋溢着得意的神采，儘管那個親哥哥她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