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了親媽,親爸就變后爸
姜棉心裏一咯噔,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他的確沒有自我介紹過。
陸泊舟的目光素來很有殺傷力,此刻更是冰冷銳利。
姜棉只能硬着頭皮給了個解釋,“是……你兒子告訴我的。”
陸泊舟冰冷的目光沒有任何變化。
姜棉咬了咬唇,又道,“而且,陸先生和林思思的緋聞,也不是什麼新鮮消息……”
陸泊舟笑了一聲,有些冷。
看來是沒信。
姜棉只覺得自己沒用,都死過一次了,但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
只要面對陸泊舟的冷臉,就會無措。好像他都不用說什麼,她就會敗下陣來。
這讓姜棉有些挫敗的同時,也有些生氣——這個男人!連孩子都照顧不好!
難怪總說沒了親媽,親爸就變后爸。
難怪總說只要有了孩子,當媽的就格外怕死。
她們怕的根本就不是死亡本身,怕的是自己不在了,孩子被人磋磨!
就在此時,一隻柔軟的小手,輕輕握住了姜棉的手指。
姜棉一愣,心裏剛才升起來的那些生氣的情緒,彷彿在這一瞬間都煙消雲散了。
姜棉的手指甚至都有些微微顫抖。
她才不要管那些小道消息究竟是怎樣的屁話。
這就是她的孩子!這就是她用生命換來的寶貝!
陸泊舟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到了孩子臉上。
他聲音依舊沒什麼溫度,“這是第幾次了?”
姜棉從他的聲音里,沒有聽到任何對孩子失而復得的慶幸和驚喜,冷靜得……近乎可以稱之為冷漠。
小男孩兒不答,面無表情的小臉上,竟是有着與陸泊舟如出一轍的冷漠感。
姜棉眨了眨眼,先前她並沒發現,此刻,當他與陸泊舟在同一個畫面里的時候。
才驚覺他眉眼與陸泊舟的神似。
陸泊舟沒有等他答話的意思,朝着孩子伸出手。
腕骨清晰,指骨修長勁瘦,手背上凸起的筋脈,往肌肉勻停的小臂延伸。
陸泊舟的手很好看,但姜棉並沒有什麼欣賞的意思。
她的目光頓了頓,落在他無名指根上的那枚鉑金的素圈婚戒上。
那還是她當年親手戴上去的。
姜棉心裏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感覺。
察覺到她的打量,陸泊舟蹙眉淡聲對孩子道,“還不動,等我請你么。”
姜棉哪還有心思去想他婚戒不婚戒的事兒……這父子倆的相處模式,怎麼是這個樣子!?
難道因為對她沒有什麼感情,連帶着對她生的孩子也就沒有感情嗎?
小男孩兒皺着小眉毛,似乎在對陸泊舟這話和態度權衡利弊……
片刻后,他輕輕鬆開姜棉的手。
姜棉只覺得心裏一空,彷彿心跳都漏了一拍。
孩子轉身面向姜棉,小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眼睛是亮晶晶的。
他朝着姜棉鞠了一躬,對她說道,“再見。”
他圓溜溜的黑亮眼睛定定看了她一會兒,目光那麼認真,認真得就像他們真的會再見一樣。
然後才朝着陸泊舟走去。
陸泊舟雖然神色冷淡,但還是彎身將孩子單手抱在臂彎里。
“多謝,我秘書會和你談謝禮的事情。”
說完,他抱着孩子轉身就走。
一股巨大的不舍,一瞬間在姜棉心裏炸開來!
她朝着屋裏看了一眼,孩子都還沒來得及動上一口雞蛋餅。
他規矩又禮貌,先前就乖乖坐在桌子前頭,等着姜棉來一起吃……
姜棉趕緊說道,“孩子東西都還沒吃呢,他剛才就肚子餓了,要不,讓他吃了再走吧?”
姜棉心裏痛得厲害,如果她知道……如果她剛才就知道這是自己的孩子。
她一定不怕麻煩也不圖快,一定把自己會做的所有好吃的,都做給他吃。
而不會只是一份普通的雞蛋餅。
但現在心裏後悔也來不及了,只想着總不能讓孩子餓着肚子離開。
小男孩兒從陸泊舟的肩頭轉身看向她,雖不說話,但目光似有期盼。
而陸泊舟只是淡聲一句,“不用了。”
然後就抱着孩子離開。
“姜小姐,今天的事情多謝您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已經走了上來,聲音禮貌客氣。
是陸泊舟的特助宋洵,在陸泊舟手下做事很久了,工作能力很強,姜棉以前和他打過交道。
“不客氣。”姜棉低低說了一句,聽起來情緒不高。
“這是陸先生的一點小小心意以表謝意,還請您笑納。”宋洵將一個信封遞到她面前。
姜棉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裏面是錢。
“不用了。”她婉拒。
宋洵也不強求,只說道,“那我留個電話號碼給你吧,以後如果有需要幫助的麻煩可以聯繫我。”
姜棉想了想,沒有拒絕,將手機遞給了宋洵。
看着宋洵在手機上輸入號碼,姜棉倏然想起來先前陸泊舟問孩子的那句——這是第幾次了?
這話說明,這孩子不是走丟,而是自己出走。
姜棉咬了咬唇,“剛剛我聽陸先生問孩子這是第幾次了……他是不是,經常出走?”
宋洵將手機遞迴給她。
看到她那雙眼睛,一瞬間竟有一種錯覺。
就好像看到曾經那個江眠,也是這樣一雙眼睛看着他,問他,‘陸泊舟又不回來嗎?’
可太太已經死了五年。
宋洵有些不忍。
“……也不是很經常,有過兩次吧。”
兩次!姜棉指尖嵌進掌心裏,如若不是這刺痛提醒她。
她恐怕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去質問陸泊舟為什麼不好好照顧孩子了。
“都……沒人看着他嗎?這麼小的孩子,竟然出走兩次?”姜棉穩住了語氣,這樣問道。
她心中苦澀,又愧疚挫敗——說到底,是她自己死得太早了。
“小少爺太聰明,有人看着他也能想辦法避開他們,悄悄跑出來。”
宋洵繼續道,“他年紀小,而且他只是想跑去公墓看他媽媽,誰也不忍心說他。”
宋洵的話,像是鋼針一樣,扎進姜棉心裏。
那孩子,手臂上那麼多擦傷,孤零零一人在公交站牌蹲着,像是被遺棄的小動物似的。
原來竟是為了去公墓……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