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尋找玻璃工匠
數日之後的一天清晨。
陽光透過天空,灑在船上,映照出一片金光閃耀的海面。李漓蹲在甲板上,身穿白色的短袍,眼神堅定而專註。李漓手持一把長柄刷子,他用力地刷着甲板。甲板上的污垢和海鹽被他的刷子一點點地清除,露出了原本的光潔。他的動作穩健而有力,每一次的刷動都充滿了決心和執着。周圍的船員們也在忙碌着,有人在船舵上操縱方向,有人在船艙里忙着收拾物資,他們之間默契而有序地合作着。
不知什麼時候,埃爾雅金來到甲板上,這幾天很少看到埃爾雅金,他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裏,也不知道在做什麼,總之很少出來。
“這裏還有一塊污漬。”埃爾雅金指着甲板的一角,似笑非笑地對李漓說。
李漓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發現有一處頑固的污漬沒有被刷掉。他停下手中的刷子,低下頭仔細觀察。然後,他拿起一把濕毛巾,沾上水,再次用力擦拭。終於,那塊頑固的污漬被徹底清除,露出了甲板的本來面貌。李漓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他感到了滿足和成就。李漓抬頭看向埃爾雅金:“擦乾淨了。”
“這幾天,在船上,還適應嗎?”埃爾雅金笑了,“我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你會這麼認真,真把自己當水手了?阿里維德先生。呵呵...”
“做任何事情都得盡量做好,這是我的原則。”李漓說,“謝謝你,派人來幫蓓赫納茲療傷。”
“她的傷好些了嗎?話說回來,你收留一個阿薩辛的殺手在身邊,你不覺得害怕嗎?”埃爾雅金問。
“為什麼要害怕?”李漓問。
“她和你屬於不同的敵對教派。”埃爾雅金說,“而且阿薩辛的殺手幾乎就是冷血的代名詞。”
“可我並不覺得我一定屬於哪個教派。”李漓又問,“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亞歷山大?莎倫總是暈船。”
就在這時候,桅杆上瞭望台上的水手興奮地喊道:“看到陸地了!”
在船上度過幾天的航行后,水手們終於看到了他們期待已久的目的地,港口的景象。這一刻,水手們的臉上都洋溢着高興和興奮的笑容。
“我們到了。”埃爾雅金一邊和李漓說著,一邊走向船艙,“到了亞歷山大,我們有好些事要去做,會在那裏停留幾天。我去和船長交代一些事。你也進去收拾一下。”
蘇爾家的貨船緩緩駛入亞歷山大港灣。海風拂過李漓的臉頰,帶來了咸濕的氣息,李漓感到興奮而又略微緊張。李漓逐漸能夠看到遠處的亞歷山大港。它位於一片廣闊的海灣中,港口的入口處有一座莊嚴的燈塔,它高高矗立在海岸線上,猶如守護着整個港口的守護神。燈塔的紅磚砌築,白色的塔樓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金色的光芒,猶如一顆明亮的明星。當船隻靠近港口時,李漓看到了一面古老而壯觀的城牆。城牆高聳入雲,用巨大的石塊壘砌而成,看上去堅固無比。城牆上有一些瞭望塔和城門,它們是當時保護城市免受入侵的重要設施。城牆上的石頭已經受到了歲月的侵蝕,但仍然顯露出中世紀建築的雄偉與莊嚴。港口的碼頭上,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船隻,有帆船、槳船,還有一些裝載着貨物的商船。這些船隻來自不同的國家和地區,載着各種各樣的商品,如絲綢、香料、陶器等。人們忙碌地在碼頭上來來往往,他們是商人、水手、碼頭工人,他們的身影在港口中穿梭。
船靠岸了,埃爾雅金去辦理進城稅去了,哈迪爾最先下船,在碼頭雇了一輛驢車,蓓赫納茲換了一身莎倫的衣服,莎倫和蓓赫納茲相互攙扶着,一個暈船,一個還帶着腿傷,迫不及待地走下船,李漓背着自己的行囊跟在最後。莎倫和蓓赫納茲坐在驢車上相互依偎着,經過幾天相處,兩人儼然一副成為姐妹的樣子。哈迪爾走在旁邊,警惕地看向四周。李漓則相對輕鬆自在。此時,埃爾雅金走了過來。
“我要在碼頭,看着他們把貨搬下來,再和這裏的合作夥伴把貨物交割了。估計要忙一整天,你們先進城去吧,我會派人帶你們去住的地方。”
“可是,我們應該留在這裏幹活才對啊!”李漓。
“行了吧,你看看你身後那兩個人,趕快去住的地方歇息吧以後,有的是你幹活的機會。再說,哈迪爾把驢車都雇好了,呵呵。”埃爾雅金笑着說,“等我這裏的事忙完了,今晚會過來,今天你們忙你們自己的吧。”
埃爾雅金讓一個當地人領着李漓等人去自己熟悉的一家旅店。李漓等人小心翼翼地穿過人群,感受着來自四面八方的喧囂和熱氣騰騰的氣息。市場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五顏六色的布料、精美的陶瓷器皿、香料的芬芳氣味瀰漫在空氣中。李漓不禁被這些奇特的物品所吸引,停下腳步細細觀察。市場裏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聲音,叫賣聲、討價聲、人們的交談聲,構成了一曲熱鬧而歡快的交響樂。突然,一陣悅耳的音樂聲傳入李漓的耳朵,李漓順着聲音望去,看到一個街頭藝人正在表演。他手持一把古琴,指尖輕彈琴弦,音樂如夢似幻,引得眾人駐足觀賞。李漓等人繼續前行時,來到一家古老的旅店,它位於市場的盡頭。這家旅店的外牆用紅褐色的磚砌成,上面刻滿了各種精美的花紋。李漓推開門,進入了旅店的大廳。大廳內佈置簡潔而溫馨,牆壁上掛着一些古老的繪畫,散發著一股歷史的氣息。地面鋪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軟軟的,讓人感到舒適。到達旅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李漓等人辦好了入住,哈迪爾回碼頭去給埃爾雅金幹活去了。因為幾天的海上生活,一直被暈船困擾的莎倫早已疲憊不堪,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李漓看着蓓赫納茲,問。
蓓赫納茲沒有作聲。
“這裏已經遠離黎凡特了,也沒有人認識你,你可以在這裏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李漓繼續說。
“我想跟着你。”蓓赫納茲又立刻不自然地補充道,“我是說我想跟着你們。”
李漓正想再說什麼時,蓓赫納茲搶先說話:“我的腿基本好了,明天我就去搬貨幹活。”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先好好休息吧。”李漓說罷,就走出房間,來到旅店大廳,開始翻閱桌子上的一本書。
傍晚,忙完事的埃爾雅金和哈迪爾一起來了旅店。看到李漓,便走了過去。
“其他人呢?”李漓問。
“船長和水手們當然住在碼頭附近的地方了,他們可不會這麼奢侈地住在城裏的旅店裏。”埃爾雅金,“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個地方。”
“我們去哪裏?”李漓。
“一個有好幾個玻璃作坊的小鎮。”埃爾雅金。
“去那裏做什麼?”李漓,“購買玻璃器皿?”
“不,我想邀請那裏的師傅和我回歐洲去,我要開個玻璃作坊。”埃爾雅金認真地說。“至於買貨,完全可以在碼頭附近完成。”
李漓突然想到,如果自己能找一些師傅一起去震旦,開個玻璃器皿的作坊,自己不就發財了嗎……李漓不禁咧着嘴傻笑了。
“笑什麼呢,我這個想法有這麼可笑嗎?”見李漓不作聲,還傻笑,埃爾雅金氣呼呼地離開,走向自己的房間,“明天要早起!我休息去了。”
“埃爾雅金,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漓回神,急忙解釋。可是埃爾雅金已經離開。
“少爺,你失禮了,蘇爾先生不高興了。”哈迪爾說。
“沒事的,哈迪爾大叔,您也早點休息吧。”李漓和哈迪爾說,之後繼續自己構思的計劃。
第二天一早,李漓和蓓赫納茲已早早地在旅店的大廳里吃完早餐,等着埃爾雅金。李漓讓莎倫跟着哈迪爾留在城裏走走看看,了解一下這裏的各種行情。隨後,埃爾雅金、李漓、蓓赫納茲就坐上一輛馬車出發了。
出城后,向尼羅河三角洲西側的沙漠方向前行,經過幾個小時的路程,一行人來到一個科普特人的小鎮。馬車停在了小鎮入口的茶水棚附近,馬車車夫在那裏休息等待。一行人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狹窄的街道上,高聳的石牆和古老的拜占庭式教堂映入眼帘。這裏的街道上,李漓看到了許多人正在忙碌着。他們身穿傳統的長袍和頭巾,一邊與鄰里交談,一邊從事着各種手工藝活動。有的人在織布,有的人在雕刻,有的人在製作陶器的泥坯。小鎮的另一端臨近沙漠,那裏有五六家玻璃作坊,這些作坊就是埃爾雅金此行的目的地。
一行人來到其中一個玻璃作坊。當李漓踏入這座玻璃作坊時,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在這個炙熱的地方,工匠們依然堅守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將爐火燃至最高溫度,以便能夠塑造出完美的玻璃藝術品。作坊內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獨特的氣味,這是由熔化的玻璃所散發出來的。這種氣味既甜美又刺激,讓人不禁陶醉其中。而作坊的牆壁上則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玻璃製品,從華麗的花瓶到精緻的飾品,無一不展現出科普特人的精湛技藝和獨特的審美。在作坊的中央,一個巨大的玻璃熔爐高高聳立着。這座熔爐是由石頭和陶土堆砌而成,看上去古樸而堅固。熔爐內的火焰熊熊燃燒着,將玻璃原料燒成一團團熾熱的液體。工匠們戴着厚重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將這些熾熱的玻璃液倒入模具中,然後用手工工具慢慢地塑造出各種形狀。工匠們的手藝非常精湛,他們可以輕鬆地將一團熾熱的玻璃液變成一個精美的花瓶或者一個精緻的飾品。他們的動作熟練而穩定,彷彿在舞蹈一樣,給人一種美的享受。而他們的眼神則充滿了專註和自豪。
隨即,埃爾雅金帶着李漓和蓓赫納茲走出了作坊。
“怎麼,什麼話都沒說,我們就這樣出來了?”李漓問埃爾雅金,“我們不是來這裏招募工匠的嗎。”
“難道你想在別人的作坊里招募工匠,你就不怕被這裏的老闆打嗎?”埃爾雅金笑着說。
“那我們該怎麼辦?”李漓。
“先去附近找個餐館吃點東西。”埃爾雅金,“然後,到處打聽一下。”
一行人在附近的一個餐廳吃了一頓,沒打聽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接着,埃爾雅金提議,三人分頭去打探消息,傍晚在之前進入小鎮的地方,馬車車夫等待休息的茶水棚會合。
三人分開后,李漓獨自向沿途路邊的人們打聽關於工匠的事,可是根本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確實,在這個時代,很少有工匠失業,願意背井離鄉的人更少。兜兜轉轉幾圈后,李漓和蓓赫納茲在小鎮的一處十字路口相遇,兩人相互悻悻地看着對方,蓓赫納茲沒有說話,也看不出面紗下的她是什麼表情,但是蓓赫納茲的眼神已經告訴李漓,她也沒有收穫。
突然,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正在大搖大擺地走着,他的身材龐大,肚子凸起,看起來像是一個滾動的巨球。他的臉上掛着滿足而得意的笑容,似乎對自己的肥胖毫不在意。官吏身後跟着是五名士兵。他們身着皮質盔甲,高大威猛,腰間都掛着彎刀。顯然這是埃及法蒂瑪王朝的官吏和士兵,他們都是貝都因人征服者。這些士兵押着一男一女,從作坊那邊走來。被抓的兩個人看起來,都只有十多歲的樣子,都被繩索反綁着雙手,用一根繩子串起來,被其中的一個士兵牽着前行,男孩不作聲,女孩還在哭泣。
“雅各.阿塞那修斯,瑪爾塔.阿塞那修斯;不繳吉茲亞稅,現在抓去做苦役。你們這些頑固又下賤的異教徒,都好好看着,這就是不繳吉茲亞稅的下場!”一個士兵對街巷兩側的人們一遍又一遍重複地喊着。沿途的人們更不敢反抗也不敢抱怨,甚至不敢嘆息,都畏懼地紛紛避讓。李漓背對着那隊走過來的官吏和士兵,由於避讓不及時,擋在了那個官吏前面。一個士兵立刻舉起皮鞭就打了過來。蓓赫納茲迅速沖了上去,握住士兵高高舉着皮鞭的手用力按了下來,還冷冷看了眼前這個官吏一眼。這個士兵被這股強大的力量震懾住了,竟然一時不知所措。
李漓立刻賠着笑臉,對着這個官吏鞠躬說道:“大人,對不起,我們這就給您讓道。”
還沒等李漓把話說完,這個肥胖的官吏抬起手對着李漓就一巴掌扇了過來。蓓赫納茲瞬間一把拽住李漓的一個胳膊,向後一拉,縱身一躍,二人迅速向後退了三五米。官吏沒有打到李漓,但因為用力太大,已經來不及把手收回來,而且自己身材太過於肥碩,整個身子撲了出去,狠狠地撲倒在地上,竟磕掉了一顆門牙,滿嘴是血。
“給我打!”官吏憤怒地咆哮着,“快給我把這兩個人也抓起來!”一旁的士兵聞聲,立刻握緊拳頭,向李漓等人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