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草木皆兵
陸家的事沒有旁人知曉，可陸長清在族長門前被揍了一頓的事卻很快就傳的人盡皆知。
“還是夫人了解陸家，他們還真的沒有一個人幫忙。”
日升端了晚飯進來，陸英沒怎麼有胃口，順嘴接了一句，“他們本性如此，她們的糧鋪如何了？今天還有沒有人去鬧事？”
“除了那幾個不長眼的，哪還有旁人敢去？”
日升將飯菜擺上桌，“生意倒是紅火，幾位姑娘都忙着清點，說晚飯不回來用了。”
陸英搖頭失笑，“怪不得覺得今天清凈，原來是一個都沒回來，用完飯你去接一接吧，別讓她們在鋪子裏呆太晚。”
日升應了一聲，在陸英下首坐了下來，給陸英夾了筷子菜。
天氣回暖，也該準備着再出關了，等虞無疾回來吧，他回來就準備出城……
她思緒有些飄，直到日升吃飽放下了筷子，她才回神，草草吃了兩口就讓人撤了碗碟，抬腳去了書案前思索着這次出關的章程。
這次和以往不一樣，朝廷已經知道了是她，路上絕對會萬分兇險，不能再帶着陸家的夥計，可平樂寨的人也不夠用。
即便夠用，也不知道路上要折損多少。
她只是想想，就覺得心疼，太被動了，一切都太被動了。
她放下了筆，愁苦地揉了下額角，頭頂陡然響起細碎的踩踏聲，她手一頓，全身都戒備了起來，片刻后她重新提起筆，只寫了兩個字就放下了：“來人，這紙不好用，給我取新的來。”
金聲連忙開門進來：“夫人要什麼紙？”
“我嫁妝里不是有新做出來的雪花箋嗎？去取那些紙來。”
雪花箋？
金聲神情一凜，連忙去了，陸英回了床榻，悄然將葯囊藏進了袖子裏，藉著帳子的遮掩豎起耳朵聽屋頂的動靜，可那裏卻沒了聲音。
難道是她的錯覺？
她沒敢放鬆，片刻后，動靜自院外傳來，有人悄然落了地，隨即房門被無聲無息地推開，陸英抓緊了手裏的葯囊，隨時準備着動手。
下一瞬府衛的呼喊聲就傳了進來：“有刺客，保護夫人！”
外間傳來撞擊聲，大約是刺客驚慌之下碰到了什麼東西，可他不但沒有退走，反而加快步伐朝房內奔跑而來，他顯然知道陸英在床榻上，沒有絲毫遲疑就沖了過來。
就在他打開帳子的瞬間，一把藥粉撒了出去。
隨着一聲慘叫，刺客捂着眼睛滾到在地，府衛立刻沖了進來，將人反剪了胳膊壓在了地上。
“夫人，沒事吧？”
金聲連忙上前查看，陸英搖搖頭，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古怪，趁着虞無疾不在，夜襲使衙署，卻如此輕易被制服……
莫不是要聲東擊西，救走居定侯？然後合謀給虞無疾使絆子？
“去看看居定侯那邊，別讓人走了。”
話音落下她又連忙補充，“老夫人那邊也得盯着，再派些人去接表姑娘她們。”
府衛立刻應聲，井然有序的各自去了，不多時各處都傳來消息，老夫人院裏沒有異樣，姑娘們也已經平安無恙地被接了回來，已經送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居定侯那邊也沒有發現刺客的身影。
那就奇怪了，這刺客鬧這麼一出，是什麼意思？
她看向府衛，“那人招了什麼沒有？”
府衛搖頭：“他咬死了自己是個竊賊，想着偷盜了使衙署，好一戰成名。”
這種糊弄鬼的話，誰會信？
“繼續審吧。”
她吩咐一句，抬手去揉發疼的額角，金聲低聲勸慰：“奴婢在這裏守着，夫人回去睡吧。”
陸英搖搖頭，許是知道對方如果再下手，就是狗急跳牆，必定狠辣，她心裏很有些不安穩，如果府里出了事，她沒辦法和虞無疾交代，而她本就糟糕的處境也會雪上加霜。
“我再等等。”
金聲不好再勸，轉身去提了個食盒來，“廚房倒是貼心，知道今天不太平，特意熬了些提神的補湯送過來。”
陸英應了一聲，抬手接過，瞧見有下人正在給府衛拿湯，心裏陡然一凜：“先別喝。”
府衛們聽話地停了手，陸英看了金聲一眼，對方立刻會意，喊了人四處傳話，補湯別著急喝，但已經有人咽了下去，畢竟夜裏風冷，喝完熱湯暖身也好。
陸英連忙請了大夫來，緊張地盯着他給對方把脈，氣氛有些緊繃，如果補湯真的有毒，那使衙署可就損失慘重了。
好在對方脈象並無異常，眾人齊齊鬆了口氣，陸英也放鬆了下來。
“夫人，這湯還能喝嗎？”
府衛開口詢問，陸英有些尷尬，鬧了這麼大陣仗，卻什麼事都沒有，她抵唇咳了兩聲才開口：“都驗一遍，沒有問題就喝吧。”
府衛紛紛應聲，金聲扶着陸英往回走：“夫人別往心裏去，賊人心思那麼狡詐，猜錯了也正常，至少現在那湯喝着能放心了。”
陸英點點頭，正要說什麼，動作忽地一滯，“這湯驗過之後就不會再驗了吧？”
金聲點點頭，這是自然的。
可路上萬一被人動了手腳呢？
現在府里的確戒備森嚴，到處都是府衛，可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亂呢？
“快，去老夫人那裏看看。”
她顧不得其他，提起裙擺就跑，進門的時候裏頭補湯剛好送過來，老夫人正打算喝，她一把將湯打翻在地，老夫人一愣，愕然地看着她：“怎麼了？”
陸英有些喘不上氣來，只伸手指着那湯，金聲連忙替她解釋：“府里剛才出了事，夫人怕這湯里被動手腳……”
她邊說邊上前用銀針驗毒，“剛才這湯已經驗過一遍了……”
她話音頓住，銀針沒有反應，這湯沒事。
她不由看了眼陸英，陸英一時也沒言語，倒是老夫人回過神來，喊了人來清理，安撫地拍了拍陸英的手，“不過一碗湯，我本也不想喝的。”
陸英垂下眸子，越發窘迫，她今天是不是太緊張了？
難道，那人真的只是個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