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酒氣
不,其實安然母親恢復也算好事…為什麼要說“其實”?本來就是很令人高興,令人感動的事情,大家都這麼覺得。
但自己,真的是這麼覺得的嗎?
“嘖,我在…想什麼啊?”這樣想着,撫摸狗毛的手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自己到底在想什麼?難道是看見安然媽媽康復,自己心裏在嫉妒嗎?嫉妒別人有在乎自己的家人而心裏感覺不平衡?這都是什麼啊?
林澤緩緩捏緊了拳頭,將所有負面情緒全部壓下,同時繼續輕柔撫摸着狗頭,對小樂露出一絲笑容:
“我才沒有羨慕他們呢…對吧?小樂”
簡直像是強迫自己露出微笑一樣。小樂察覺到什麼,突然停下喝水的動作,抬起頭用烏黑的眼睛看着他。
……
嗯,身體感覺有些奇怪。
明明感覺自己是躺着的狀態,結果又像是懸空似的,雙腿擺動着都碰不到地面,後背也是。幾乎只有後頸部和大腿處有東西靠着自己。這感覺就像是…被人抱着……
不過怎麼樣都無所謂,她也沒辦法考究。畢竟她在昏迷。這些感受都是來自於身體的本能然後向昏睡的大腦傳遞信息。換句話說,就是半醒半睡的做夢狀態。
忽的一陣晚風吹向身體,她立馬感覺很冷,下意識地蜷縮起了雙腿,側過身體,兩隻手臂也順勢抱了他的腰部。
……等等,“他”是誰?等等,自己是在幹嘛?
“額——”
她忍着大腦頭痛欲裂的感受,使出全身力氣勉強睜開迷離的雙眼看去:
因為是被抱着的,所以從這個角度可以直接看到一雙自上而下凝視自己的湛藍色雙眼。那雙眼睛在黑夜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耀眼清晰。就宛如藍寶石一樣。
“唔……”
只看到了這個,她就再次昏迷了。連繼續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她放任沉重的眼皮緩緩閉合。
“真重啊……”
沖谷輕輕掃了她一眼,就繼續一臉淡然地發出吐槽朝繼續前方走去。
……
憑着感覺找到了旅館,沖谷上了二樓房間。一進房門,他就走到床跟前,輕輕把檀元放到了床上,順帶蓋上了被子。
“呼籲——”
沖谷只感覺雙臂就像脫臼般酸痛不已。他長輸一口氣,倒頭便向床上躺去。
真是頭疼的一天啊,沖谷這麼想到。他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從床上坐起。
還不累,趁着檀元睡覺,去找找林澤,問清楚他幹嘛突然搞失蹤。
“喂。”
剛踏出一步,沖谷的腿就被拉住了。原來是檀元一臉難受地醒了過來。
“你…去哪裏?”她有氣無力的說道。
“出去轉轉,有什麼事?”
淡淡的說道。沖谷沒有說自己要去找林澤。
“啊…我…我……”
像發燒一樣,檀元面露難色地喘着氣。抓住他衣服的手此刻也無力地垂在床沿上。
“我也去……”
“……”
沖谷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反問道:
“就你現在這樣,連站穩都難吧。你還是躺下睡覺去。”
“不,我能走的…出去透透氣,這裏太悶了。”
…好像也沒錯,那就先不找林澤,跟她出去走走吧。大不了如果再暈倒,那沖谷就再把她抬回來就是了。
沖谷一邊向她伸出手,一邊說道:
“隨便你,但你要是再突然倒下,那我可不幫你了。”
“都說了不會的……”
檀元擦了擦汗,抓住沖谷的手從床上坐了起來。
……
終於到了家門口,林澤心裏卻忐忑不安的。這是因為他聽到了門內的聲音:父親的聲音。父親今天在家。
平常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外面酗酒,三天兩頭不回家的,怎麼突然就回家了。
每次回家,林澤都要在門口站一站。在心裏祈禱家裏有沒有父親,如果不在那就是算幸運的一天,但如果是像今天這樣……
唉,不管怎麼說,家還是要回的啊。對了,你是自己家裏,那為什麼要這麼忐忑緊張?就算氣氛再怎麼壓抑,家人也不會怎麼樣自己的啊。那可是家人啊。
即便這麼想強裝鎮定安慰自己,心跳也沒有緩解,反而是更劇烈了。
不緊張,不緊張——懷揣着這種心情,林澤推開了門。
屋內很昏暗,點了幾根蠟燭后,能勉強照亮整個房屋。一進門,林澤就看到了兩人。
“誰啊…哦,你呀。”
坐在餐桌旁的男人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和滿臉胡腮,還抱着一瓶酒,這就是林澤的父親,林霖。他一副醉醺醺的模樣轉頭看向門口。發現來人是林澤后,也不理睬,而是繼續把注意力放在酒瓶上。
倒是母親祖寧,她雖然也沒什麼表情,但當林澤進來后,她還是說:
“怎麼這麼晚回來?又去哪瞎玩去了?”
“有點事……”
林澤不想多說什麼,轉身朝裏面睡覺的小房間走去。只要睡着的話,就可以不用煩惱了。
然而就在他要進去的時候,林霖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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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啊?什麼?”
林澤的身體猛然震顫了一下,他停下來緩緩轉身,看着父親。不知道為什麼父親突然叫住自己。
“你要幹什麼?”
“我我…去睡覺……”
結結巴巴地回應道。看起來就像是自己做了什麼錯事而被父母訓斥上從而很心虛一樣。
“睡覺?”
林霖站起來,走到了林澤面前。他渾身散發著酒氣,讓在他面前低下頭的林澤覺得很難聞,想要吐。
“是…是……”林澤弱弱的回道。在父親面前,自己只敢這樣低聲下氣的說話。
“嗯…你手裏拿着什麼?”
“啊?這是…這是……”
聽他這麼說,林澤瞬間暗感不妙。自己一直把那隻木碗拿在手中藏在身後的。原本還打算一回家就放下的,沒想到卻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林澤?你拿着碗幹嘛?舀水了?”祖寧也注意到了,她質問道,“是偷偷盛給別人喝水去了嗎?”
“不…沒有……”
林澤想否認,結果說話卻有氣無力的。哦,畢竟她說的是事實。
“嗯?”
林霖走到距離林澤一兩步的面前,因為兩人的身高相仿,所以基本是處於面對面,能感受到對方呼吸的程度。
對於林澤來說,這是種煎熬。明明父親的身子不是那麼雄偉高大,自己在他面前卻總是能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就像一座大山矗立在面前。呼吸都是那麼困難,心跳也加速跳動,額頭汗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不是這樣?”
一說話,滿嘴酒氣就撲面而來。從鼻腔直衝腦門。毫不誇張的說,身心都受到了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