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可以摸摸你嗎
天剛剛亮，關雎翻了個身子，被子下晶瑩剔透的小腳丫微微動了動，不多時，她的主人也緩緩睜開了有些迷糊，如同晨曦薄霧剛散開時的眼睛，那如蟬翼般的睫毛上點滴着的淚珠好像是被透過窗帘的晨曦氣哭的一樣。她還想再睡會兒。
晨曦聽了，貌似對這個女孩也沒有抵抗力，柔和了幾分。
“這是哪？”
當再次蘇醒的時候，關雎披頭散髮，卻是一幅獃滯的模樣。
“哦，這是我家......”
哪怕過去了一個月，關雎對這個世界依然很陌生，甚至有一種強烈的割據感，不真實。這種強烈的反差在睡醒后尤其嚴重，她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緩緩地，她來到了鏡子面前。
“好好看。“
這還是她第一次照鏡子，在醫院可沒有那個條件容她臭美。關雎望着鏡子中的人兒，不真實感再一次襲來，不由得她慢慢將手伸向了鏡子，內里的人隨之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確定了，是自己沒錯！
她找了根紅繩，雙手繞過脖子，將披在背上的散發扎了起來，這是她唯一會弄的髮型，很不容易了。而隨着髮型的成型，關雎晃了晃腦袋，一股清冷感自鏡子中傳來。
琢磨了片刻，她又對着鏡子裏笑了笑，頓時驚訝的張大了小嘴。
竟意外的有些可愛。
而當她結束臭美下樓時，關紀堂卻已經去上班了，只有林月晚在廚房內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經過一個月的相處，關雎大致了解了家裏的情況。
她所在的這個城市叫做雲涯市，這是因為在雲涯市區以西的地方有一座山崖，異常突兀地出現，阻斷雲海，故得此名。
而在雲涯市內，其中有幾個哪怕是在全省都排得上號的中學，關紀堂便是在這樣的中學裏教書，它的名字叫雲水中學。
不僅如此，關游即將要去的就是雲水中學，作為一個剛從初中畢業的學生來說，她將在今年的九月份入學。
至於林月晚，目前是家庭主婦，曾開過一家烘培店，但是由於姐妹倆的相繼出生，她不得不放棄工作，由人幫忙照看。
總的來說，這是個算不上大富大貴，一個普通但溫馨的家庭。
“你這頭髮是自己扎的嗎？”
當林月晚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關雎頭上那歪歪斜斜的單馬尾，因而問道。
關雎點點頭，這是她第一次嘗試自己扎頭髮，確實差強人意。
“以後我教你。”
林月晚笑着點點關雎的額頭，轉而對樓上喊道：“關游，下來吃飯了！”
不多時，關游打着呵欠走了下來，結果剛坐下就帶來了一個令關雎目瞪口呆的消息。
“晚點季小雨可能要來。”
“小雨要來嗎？那是好事啊。”林月晚給姐妹二人盛了飯，對於季小雨她也很熟悉。兩家倒也不是鄰居，只是因為季小雨和關游關係好，是從幼兒園就一塊玩到現在的朋友，連帶着兩個家庭也結下了友誼。
“那我要不要躲一躲？”
沒想到，關雎卻是弱弱地問道。她現在還不太想接觸陌生人。
“噗，你躲什麼？人家就是來看你的啊。”不想，關游卻沒忍住笑出聲來。
就連林月晚也是笑道：“別擔心，小雨人很好的。”
“好吧......”
桌子下，腳丫子晃動。
......
“來了。”
隨着房門的打開，出現在林月晚面前的正是季小雨，一眼望去，首先讓人注意到的便是其留着一頭短髮，懶懶地垂在肩膀上，臉上帶着甜甜的笑容，很容易給人好感。
“林姨，我又來了。”
說著接過林月晚遞過來的拖鞋換上，因為相熟的緣故，季小雨便自顧自地坐到沙發上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扇風，和關游抱怨：“你不知道外面有多熱，我差點沒走過來。”
“走過來？”
關游遞給季小雨一杯水，懷疑她是不是腦子因為天天熬夜壞掉了。
“別提了，還不是因為想着第一次見咱妹妹，給她帶點小禮物嘛。”
關游被勾起了好奇心，但是卻看到對方一臉壞笑的樣子，硬生生將話憋了回去，打死她也不會去問的。
兩人就這麼僵持住，誰也不說話，好在這個時候林月晚端着一盤甜點餅乾過來，笑道：“你們先吃着這些，晚飯還要等一會兒，到時候讓小雨她叔叔給你們露一手。”
在關家，林月晚和關紀堂都會下廚，但是二者又各有擅長，像是林月晚則更擅長做一些小東西如甜品這類和炒菜這些較為精緻的，而若是論起火鍋這些更適合一家子一塊吃的則是關紀堂的拿手好戲。
季小雨自然也是知道，不由得眉眼彎了起來，道：“我就知道不吃中午飯是對的，嘿嘿。”
“你這丫頭，連午飯都沒吃就過來了。”林月晚伸手點了點季小雨的額頭，一陣哭笑不得。而季小雨卻是摸了摸頭，嘿嘿笑着。
說完了季小雨，林月晚又將視線放在關游身上：“你妹妹都快睡一天了，你快去喊喊她。”
午覺確實是這樣的，很容易睡懵，不知不覺便會睡上一天，而此時的關雎也確實是在睡覺，更好笑的是她本來在吃過午飯後便在沙發上靠着林月晚睡了一會兒了，結果上樓后趴在枕頭上看窗外風景的時候竟然又睡著了。
有點貪睡了。
所以當關雎聽到關游的敲門聲后，反倒是愣神了幾秒，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以至於關游進來后看到迷糊的關雎，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瓜，喃喃道：“確實有點笨的樣子。”
聞言，關雎眨巴着水靈靈的眼睛，不知所謂。其實關游也是想起之前聽到過的一句話：人睡多了會變笨。
而關雎可是睡了十多年呢。
“咳咳，”有些受不了關雎這副樣子，關游扯回話題，道：“快去洗漱一下，我和你說的那個朋友過來了，還給你帶了禮物呢。”
還有禮物？關雎來了興趣。
她其實並不喜歡這種場景，自己親近的人來到了家中，這種既陌生又算熟悉的人，不知道應該怎麼相處。若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就好了，她直接不帶搭理的。
“好了，別亂想，她人很好玩的。”留下這句話后關游就離開了。
順着她的身影，關雎踩着輕輕的步伐來到了樓梯口處，躲在轉角的位置偷偷向客廳那裏望了一眼。那是一個留着溫柔短髮的女生，她此時正對着剛下樓的姐姐笑着說了些什麼。
接着她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熊睡衣，穿這個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啊，不想下去！
回到房間，關雎打開那些琳琅滿目的衣櫃。這些都是關游準備的，據她說有種玩奇迹暖暖的感覺。翻來覆去了幾遍后她咬牙一指拿出了自己從未穿過的一套衣服。
......
客廳里，林月晚又拿了些水果拼盤擺在桌上，向季小雨問起了對方父母的近況。
“他們啊，我一個親戚家裏出了點事，我爹回老家了，我媽的話平時也沒啥事，很閑，林姨平時沒事去看看她吧，她都閑的養起烏龜了......”
“哈哈，為什麼會是烏龜？”
“我也不知道啊。”
季小雨說著，突然聽到樓梯口傳來了聲音，心中一動，扭頭看了去......
“我靠！”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個穿着居家服，杏黃色的底色上映着可愛的小動物卡通過頭像的女生。她的個子小小的，給人一種柔柔弱弱的感覺，然後便是那與周圍格格不入的面孔，不是那種簡單的杏眼，瓊鼻等五官的組合，對方給她的感覺就像一個行走在荒漠之中，見慣了土黃色為基調的景色后突然看到一座飄蕩着飛雪的宮殿帶來的強烈震撼。
而這僅僅只是硬件上帶來的令人窒息般的驚艷，並沒有說她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氣息，既無時無刻地吸引着旁人的同時卻又讓人望而卻步，不敢接近。雖然對方還很稚嫩，還會因客人的到來而羞怯，但那骨子裏如同幽谷般的平靜卻也初見端倪......很像誤入凡間的仙子。
關雎到頭來還是選擇了這種既可以當睡衣，又可以穿到外面的衣服。本來吧，實在不行穿個裙子，搭件襯衫也沒人會說難看，但是出乎意料的關雎很抗拒這種會暴露過多皮膚的衣服。
非要說原因的話，除了她有些保守以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暴露過多皮膚在空中會讓她覺得不安，擔憂會有塵土蟲子之類的碰到自己。
衣服於關雎而言，保護的作用遠遠大於裝扮。
“額，你好。”關雎俏生生地站在眾人面前，對着不知何時站起來，比自己要高上許多的季小雨揮了揮手。
“你好，你好。”季小雨眼睛亮亮的，好似小財迷看到了寶物一般。
一旁的關游看到發小這幅樣子，心中卻是很不舒服，於是起身將關雎拉到了自己身邊，讓其在自己和母親之間坐下。
“哇，關雎好漂亮，我可以摸摸你嗎？”而季小雨呢，臉依舊是紅撲撲的，也不知是不是興奮導致的。
啊？關雎聞言驚了，但還不等她說話，關游卻是惡狠狠地說道：“你想都別想！”
“別啊，我就摸摸手就好，求求了！”
季小雨熱情未減，臉仍然很紅潤，再加上其一幅懇求的語氣，導致她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不行！”
而一邊的林月晚先是看了眼羞澀，一副獃獃，不太聰明的小女兒，后又看了眼另外兩個爭得面紅耳赤的人，實在是怎麼看怎麼有趣，於是不禁哈哈笑了起來。
“要不算了，我......我不是很喜歡這樣。”
關雎覺得自己應該說話，但卻在說出口后又不由得因為這般無情的拒絕而有些懊惱，擔心惡了季小雨。果不其然的是，季小雨幾乎瞬間失落了起來，倒是看不出其是否會因此而惱羞成怒。
她不會因此而恨上自己吧？
而就在關雎忐忑不安時，林月晚站出來解圍了。
“她因為缺少了十多年的生活經驗，目前對外界還很沒有安全感，也沒有和除了我們以外的人接觸過，畢竟是第一次認識嘛，以後或許會好很多。”
果然，經此一說，季小雨心情要好上一些，關雎也是鬆了一口氣。
林月晚說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