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酒館撩撥
兩日後,晚上,一清吧。
“哎,還是你混得好,我前女友跟一個富二代跑了不說,我北漂了五年還是被打了回來,雖說沒那麼累了,但這靈魂啊,卻總是覺得憋屈,覺得差點啥。”
清吧里唱着民謠,容卿喝着長島冰茶,聽着在簡城考公上岸的初中同桌李准和她吐槽近況。
說著他招手叫來服務員:“你好,幫我來一杯酒,正常冰,苦一點,跟我的命一樣苦的。”
容卿輕抿了一口酒,淡悠悠的道:“那沒有比你這苦的。”
“噗。”
李准小心臟一梗,像是被悶鎚子砸了一下,都那麼多年過去了,這同桌人怎麼嘴還那麼毒呢。
容卿咬着吸管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這兩天腦袋裏一直有個人影在晃,她想跟他打聽打聽。
李准卻先提起了一件和她行業相關的重磅新聞,某市出現了重大水源污染的事,光賠償金額都百億,他感慨着:
“你說你是環境評價高級工程師,你說說鬧出那麼大的事,誰來負這個責啊。”
容卿身子懶懶的往後一靠,指尖就着杯壁一下下的敲着,敏感的話題讓她挑眉:
“需要負責的人很多,尤其是當初對環境進行審批的人。”
其實就是干她這行的人,負重大責任。
她這次過來,是簡城這邊有塊新批的農業試驗場,她過來做環境檢測,看試驗場的用地是否對周邊生態構成污染。
倘若數據超標要整改,開始后還要繼續監測數據,倘若有所包庇等行為,那就是犯法了。
想到這,她輕敲杯壁的手突然一怔。
等,等下。
容卿微微吸了一口氣,腦海里回憶着大前天晚上和車裏那倆人告別時,後座那個大嗓門的男人說那教授在哪工作來着?
農…農科院?
她沒記錯吧。
其實那天回去后,她不是對那個教授念念不忘,是還有另外一件事令她迷惑了。
車子抵達她住的民宿時,剎車踩的很突然,車上繫着的一個掛件明盪的很高,那掛件看着很眼熟。
她覺得很像是她在大學時做的一件非遺手工藝品,後來在京大學校微信公眾號上做活動,送了出去。
她當時認為獲贈之人是個沉着穩重,乃至是在學術造詣上都非常厲害的,結果看到來的人卻是一個弔兒郎當的男生。
後來這人對她死纏爛打,於是就成了她——前男友。
雖說這手工藝品他說不小心弄丟了,可這世間也就那獨一份,怎能會在那輛車上掛着?
所以,一定是她看錯了?
倆人嘮着,容卿不覺間喝的有些多了,畢竟長島冰茶不是真的茶,是酒。
李准一喝酒就鬼迷日眼的,他紅着臉頰看着門口吧枱處突然一陣喧嚷,頓時眉飛色舞道:
“咱就說你來了我也沒帶你逛什麼地方,不過我看哪也不如這好啊,你看門口好像是來了幾個男模吧,長得似乎還挺帥。”
一聽“男模”二字,容卿清醒了些,嘴上輕嗤: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是那種不老實的人嗎,真想不明白這些個帥氣的男人怎麼會走上這條路…也不知道德在哪裏,尊嚴在哪裏…”
視線瞥過去的時候,她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嘴裏的話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了:
“…電話號碼在哪裏,家庭住址在哪裏……?”
李准頓感腦袋有些暈暈。
電話號碼,家庭住址?
他捂着額頭,迷糊轉向的起身:“行了,主意都打到別人家去了,我去上個廁所,你先在這坐會兒。”
容卿怎麼能是個安分的,主要是她看那所謂的“男模”其中一人,似乎越看越覺得眼熟啊。
怎麼有點像那天雨夜裏遇到的人。
她起身走了過去,到酒吧枱坐在高腳椅上,叩了叩桌面,叫來酒保給她重新調配一杯酒:
“野格里多摻點伏特加,謝謝。”
說話間,視線卻不忘全程盯着那邊剛進來的幾個人。
其中一人,穿着件長款黑色大衣,裏面是件暗色的羊絨衫,衣衫剪裁考究,身形峻拔,和其他幾個喧嚷大笑的人相比,他的氣質很不同,乃至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莫名的,讓她想到了北方樺樹林,透着一股清貴和沉穩。
只是興許是工作的忙碌,他眉眼間似有些倦怠。
容卿一口接着一口,人已經有些飄了,渾身的每根脈絡似乎都被體內烈酒熨得滾燙。
不知過了多會兒,容卿暈惚間似乎看到他正衝著自己的這個方向走來。
她的確沒看錯,只不過對方是來吧枱找老闆的。
“買單。”
他說話間,從大衣里拿出錢包。
容卿聽着他那清和平淡的聲音,笑了下,她單手搭腮,眼眸亮亮的望着他,緩緩來了句:
“……話說,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男人拿着銀行卡的修長手指在空中怔了瞬,他視線掃過來,和她對視,一秒,兩秒后:
“不認識。”
他優美的薄唇里蹦出淡漠的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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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卿鼻息間溢出一聲輕笑,意味頗深,她繼續道:
“那不如現在認識下?你長得怪好看的,來陪陪我好了。”
話說著,她一細白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男人垂下眼睫盯着她的動作,眉頭微凝。
任誰摸不出他的思緒。
容卿的臉頰間透着薄薄的紅,馥郁的酒香縈繞在她的周身,吐氣如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喝醉了。
男人再掃過她眼底的幾分迷離時,沒跟她一個喝醉的計較,只是自己肩膀不着痕迹避開,音色冷淡道:
“沒興趣。”
酒館老闆讓他在發票上簽名,他接過來筆便蒼勁有力的寫下幾個字,字體是瘦金體。
筆跡瘦勁,名字尤可見風姿綽約處,強勁的指節,對字體有着絕對的拉扯和掌控感。
容卿看的有些入迷,輕嘖了聲:
“真漂亮,不敢想像這個字寫在身上有多舒服。”
這話一出,老闆不可置信的噗哧了聲,反應過來緊忙捂着嘴,收起簽名就腳底抹油溜了。
徒留男人站在那,饒是他見多識廣,學識淵博也愣惘了一瞬。
她剛剛,說什麼?
這會兒容卿的初中同桌李准回來了,看容卿醉醺醺的跑到這邊坐着跟人搭訕,緊忙過來要帶她離開:
“不好意思啊,她喝多了,喝多了。”
容卿人都站不穩了,卻還不忘笑眯眯的望着男人,蹦出一句:“青林不受春,景氣潤修竹。”
葉景潤。
她就知道,自己是全國數一數二的京大畢業,怎麼能記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