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嫁喜一
“宣義哥壽喜哥老四小六沒吃飯嘛?用力划呀!咱們快要被人追上了。”
魚波精看漸漸要被追上的船,急吼吼的咆哮道。
“三哥我已經拿出吃奶的勁划船了!”
精細鬼累的臉都紅了,他們就這幾個人,被二三十個人追上不是好正常嗎?
“楊圭他不要臉的,帶那麼多人來追咱們,偏咱們還不會唱!”
宣義嘴裏嘟囔着話,手上倒是沒有半點放鬆勁,恨不得給槳發出火星子。
魚波精一邊甩開膀子划船,一邊懊惱的催促趕緊划。
幾人里只有壽喜沉浸在划船里,話也不說一句,光顧着瘋狂划槳,這要是陳么娘看見了,高低也要給他報個競技比賽。
伶俐鬼跟壽喜分坐於船頭,為了他二哥的幸福真是拼了老命了。
此時此刻恨不得划斷自己的手,腦子裏還有點恨自己了,平日裏為啥不好好的學習呢?他要是好好學字了,豈有怕楊圭唱歌了?
幸好還有個倍棒的身體,關鍵時刻一百多斤好歹可以派上點用場,不辜負自己張開嘴一頓三碗飯打底。
潑皮怪微紅着笑臉扶阿英,靠着烏蓬上穩身子,對眼看到跟前的楊圭無奈道。
“楊圭哥你放過我行不行?我好不容易娶個媳婦回家,等我成完親了,我給你個大紅包……”
“二爺不要花言巧語了,你要真想給大紅包,就不會讓小三爺小四爺搶親,兄弟們別被二爺騙了,二爺慣會騙人的。”
楊圭站在船頭窮追不捨,說什麼都不相信潑皮怪的話了。
打號子的寨眾聲音越來越響了,惹得湖上行船行人,以及掙生意的艄公們,紛紛過來說笑看熱鬧助陣。
“大哥來接咱們啦!還有鳳池哥也來,咱們不怕楊管事了!”
精細鬼累的兩眼發昏,看見追上齊頭並進的船,他們的船大有要越過的架勢,越過去定是橫着攔船不放行,二哥晚上非得在湖上過夜,急的腦門上汗都出來了。
正急的時候抬頭朝前看,還以為自己眼睛花了,正前方他大哥帶人打拍子迎接他們呢!身後有兩船人喊號子等他們過去。
“快!千萬別被楊圭超過了,到大哥那裏就行了。”
魚波精一聽大哥來了,都來不及抬頭看,那划的叫一個快!
潑皮怪輕輕牽起阿英的手,低聲道。
“阿英,我今兒娶你進門,定讓你順順噹噹的,呶老三老四都為咱們拚命了。”
阿英抬手刷的一下拉下蓋頭了,人比花嬌的任由眾人看,臉上掛着嬌羞的笑,比天上的太陽還熱烈。
“不好,趕緊去接老二,表小姐蓋頭落了,快!”
刁鑽精原本跟人打迎親的號子,結果一看新娘的蓋頭掀了,也不唱了急忙帶人就划船上前迎接。
鳳池看鬧哄哄的湖面目瞪口呆,新娘子還能自揭蓋頭?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烏溪府成親的熱鬧,這種喜鬧別說親人鬧了,就是吸引陌生的行船助陣也不足為奇。
一點不像盛京的女兒家出嫁,雖說也熱鬧的很,但是那熱鬧里都是沉悶的壓抑,莊嚴華麗中透着一股若有若無的冷淡,不像此時的你追我趕的輕快同喜。
刁鑽精迎接的特別極限,一船擋住了堪堪攔船的楊圭,大笑着一揮手,對身後的人讓唱起接到親的號子。
“楊圭讓讓,你姑爺我要回去拜堂了,快讓讓地,”潑皮怪意氣風發的舉着阿英的手對楊圭笑。
楊圭氣惱的不行,不情不願的朝邊上讓了位置。
“楊管事別惱了,迎接到人了算什麼?咱們跟着送親,一直送到野牛村,表小姐能不能下船還是兩說呢!”婁長青高聲安慰楊圭別惱。
“沒錯,百花寨的爺們給我都唱起來,我們護送表小姐去姑爺家,想娶我們百花寨的女兒,沒點本事可不行的,”楊圭衝著百花寨的人吩咐道。
“送親嘍!姑爺聽好了,今兒下船可要唱喜嬌詞了,不然甭想咱們百花寨的女兒下船進門,”百花寨的寨眾們齊聲對潑皮怪喊。
潑皮怪求救的看鳳池,他腳邊累癱的兄弟們是指望不上了,沒文化是硬傷。
鳳池還沒反應過來,壽喜跪在船板上衝天就嚎了起來。
搖起了烏篷船……”
“完了完了!壽喜哥闖大禍了!”
精細鬼連滾帶爬的跑壽喜跟前,伸手緊緊的捂壽喜嘴,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一嗓子嚎的,百花寨人齊刷刷舉起槳,給了一聲如洪鐘的號子聲,聲落整齊劃一的用力打湖面的水。
潑皮怪睜大眼睛紅臉變菜色,扭頭看氣勢洶洶的百花寨漢子,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
“壽喜哥,我就是成個親的,你今天是幫我的,還是幫百花寨的?我不唱我服個軟就能沒事了,你這一嗓子唱的,我啥時候娘子能進家門呀!”
阿英撲哧一聲嬌笑起來,一臉明媚的看着要哭了的夫君,再看老三老四忘了合嘴的模樣,笑的更歡更驕傲了,耳邊是楊圭中氣十足的喊聲。
“送親百花寨女兒嘍!野牛村陳家二郎接喜詞嘍!送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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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親隊伍和送親隊伍一頭一尾壓陣,熱熱鬧鬧地往野牛村走去,他們船後跟了長長的船隊,都是湖面上看熱鬧的行船。
一路上此起彼伏的號子聲,就沒有歇下來過了,轟動了大半個烏溪河。
野牛村的人急吼吼的亂竄,一個勁的伸頭看遠方。
“二子接親咋還沒回來?是不是路上遇到啥事了?”花氏焦急的自言自語道。
“別瞎說,最近一二年湖上流行鬧親,說不好在湖上被人鬧了,今天大喜的日子要說吉祥話,”葛大貴連忙打斷了花氏的破嘴話。
花氏急忙朝地上吐了三下,“瞧我高興的忘(旺)了,今天所有的話都朝好了說。”
老艄公在門等了好一會,見人沒回來進屋了,抱起蒜瓣逗他樂。
“行了,蒜瓣我來抱,你給毛頭拉緊了就行。”
陳么娘有種謝天謝地的開心,拉着毛頭就朝外跑,門口傳來激動的聲音。
“來了來了!迎親隊伍出現了。”
眾人一陣歡呼雀躍說話,都在討論湖上出現的壯觀船隊。
“當家的,你聽湖上是不是不對勁?我怎麼聽着是震天的號子聲?”花氏皺眉怕自己聽錯了。
“確實是號子聲,而且還是送親的號子聲,”陳鋤頭岳父豎著耳朵聽半天說道。
花氏一拍手急了,“好好的接親,咋惹了人家送親的?是不是不想成親虎的很?”
“都這時候了虎又能咋辦?我去村裡邀邀有經驗的人來幫忙,你趕緊去屋裏通知他羅嬸多燒幾桌飯,今天看樣子二子媳婦下船難了!”葛大貴說著疾步去孫里正那邊搬救兵。
花氏進屋通知了廚房,惹得屋裏人都跑出來看熱鬧,只見接親的船,跟迎親的船慢慢的靠近停下了,送親船的號子聲響徹天際,響滿了野牛橋的上空,
壽喜被刁鑽精和宣義扛在肩膀上,他一個人帶寥寥幾個會唱的人,對整個百花寨唱,顯然渺小的力量被別人教做人了。
老艄公抱着腿亂蹬的蒜瓣擠人堆里看,好傢夥,不看不知道,一看二小子被人按地上摩擦,孩子也抱不住了,對邊上懵圈的陳么娘說道。
“把毛頭給我,你去找你阿兄,讓他帶人上前看看啥情況,怎麼被人家送親的堵的下不了船。”
陳么娘拍了拍衣服,在她阿娘的目光里出去了,葛大貴一頭汗的帶了十幾個村民過來,村民後面還有十多個小尾巴孩子。
“鋤頭快帶人過去,”花氏看陳鋤頭被找來了,急忙催陳鋤頭送人過去。
“我也去幫忙,”冬生說著跑極快的走了,他娘伸手拉人不給去沒拉住。
陳鋤頭帶人跑到氣還沒喘均勻,村民嘹亮的號子聲此起彼伏,湖上停下不動的船開始動了,就這麼湖上與岸上,開始了有來有回的喊,船也隨着號子聲慢慢靠近岸邊。
花氏與幫忙的婦人見了,立刻喜笑着上前迎接,靠岸的船不見新娘下船,花氏與旁邊的婦人們,低頭說了幾句話,說話的婦人時不時的抬頭看村裡小娃兒。
“二子,新娘都到家門口了,怎麼還不扶下船?”老艄公抱着孩子走過來問。
都不等潑皮怪回答,楊圭笑呵呵的說道。
“阿叔,不是我們故意為難新姑爺,只是按照河上的規矩,今兒新姑爺既接了送親的號子,那下船必得喜嬌詞才能迎新嫁娘進門。”
老艄公看湖面跟來的大大小小的船,有心想說兩句,又看潑皮怪沮喪着臉,他想問話的念頭打住了,只能抱孩子讓開位置。
與花氏站一起的婦人,扭頭對夾在人群中孩子招手,等孩子過來了,彎身交代他們唱歌,定要唱到新娘子下船為止,等新娘子下船了就給他們好東西吃。
小孩子們一聽好吃的,當即扯開嗓子就對新娘子唱,清脆的聲音很具有穿透力。
婁長青跟楊圭看孩子上場了,他倆頭挨一起交流了幾句,對剛有點活氣的潑皮怪笑咪咪道。
“今兒既然給了催嫁童子,那我們就不為難姑爺了,姑爺就和一句進門詞我們便放人。”
潑皮怪剛咧開的嘴定住了,他扭頭朝鳳池看,心道鳳池哥拜託你了。
鳳池臉上還處於茫然懵圈狀態,他壓根沒見過這麼熱辣的成親方式。
楊圭一看潑皮怪表情,就曉得他對不上的,得意的跟婁長青笑,抬手對百花寨的寨眾人打手勢。
百花寨的寨眾里,出來兩個人對潑皮怪唱道。
“上花轎,上花轎,秤杆子如意挑嬌嬌,紅紅的胭脂羞了罩,眉眼彎彎海棠笑。”
“鳳池哥……”刁鑽精喊了一聲鳳池。
“別看我們公子了,他壓根不會,”宣義打斷了潑皮怪的念想。
魚波精他們耷拉腦袋了,心裏同時起了念頭,要不待會搶人下船?就在幾人使眼色的空檔,岸上突然響起。
“俏嬌娘,俏嬌娘,合了巹酒紅滿堂,甜甜的香口酥了床,香羅帳里軟了郎。”
岸上的村民紛紛鼓掌歡呼好,小孩們聽了趕緊跟着學起來,他們壓根不知道唱的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