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都不快樂
十二月中旬的吉日，八方茶樓鑼鼓震天鞭炮齊鳴開業了。
八方茶樓的明面東家潑皮怪，攜樓里兩個掌柜站在門口，滿臉笑容的迎接前來道賀的賓客。
茶客們魚貫而入，抱着獵奇的心思進茶樓找茬，結果被茶樓內精琢細雕的裝潢吸引了，富麗堂皇的就跟進了宮殿似的，美輪美奐的非常好看，引的茶客交頭接耳的嗡嗡討論。
這時，一個穿着華麗的富商大聲說道。
“聽聞八方茶樓有獨特的雪針？快給我們嘗嘗正不正宗。”
潑皮怪領着男掌柜李福，朝說話的富商看去，見他穿着打扮，心裏明了這是賀圖安排引場子的，李福忙不迭的應聲笑道。
“這位老爺莫急，小的們現在就給各位上好茶，”說罷對小二們招手。
齊刷刷來了二十多個小二，手端着泡好的茶壺，傾入杯中剎那茶香瀰漫開來，不少有見識的富老爺皆讚不絕口。
就在一片熱鬧之時，門口守衛抬進來一塊半人高的奇石，被雕刻成仙女彈琵琶的模樣。
李福見狀，趕忙上前招呼把奇石抬去角落放好。
“我說掌柜的，你這奇石雕刻的有心意，對外出售嗎？”有富老爺看擺好的石頭眼睛一亮，起了想買的心思。
“還請老爺原諒則個，此奇石是別家老爺賀我們八方茶樓開業的，不好對外出售，請您見諒，”李福抬手賠罪的解釋不賣。
阿英站在樓上朝下看，目光觸及到石頭沒說話，立在她旁邊的婦人，一身風姿綽約的耳語道。
“石頭是船場茶樓專門送來賀喜的，東家若是不喜歡，我就讓人抬出去放別處。”
阿英輕輕搖了搖頭，“不必，放在這兒也算是添些景緻了。”
那婦人微微欠身應下，此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一位年輕的公子，帶着幾個隨從闖了進來。
阿英打量進來的公子，衣着光鮮貴氣，神態養尊處優洒脫，一看便非尋常人家的子弟，只見他徑直到了大廳中央朗聲道。
“聽聞八方茶樓今日開業，本公子特來湊個熱鬧，不知能否討杯好茶喝？”
李福急忙迎上去笑着說道。
“田公子大駕光臨本茶樓，是本茶樓的福氣，公子莫說討杯茶了，合該是我懂事送您府上去的，小的這就給您奉茶。”
茶一端上來文鷹公子輕抿一口，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果然是好茶！不過，本公子聽聞貴茶樓不以茶出名，是以滋補藥酒出名，不知今天能不能嘗上一口？”
“來人，為文鷹公子上一壺冬補酒，”李福爽快的吩咐人上酒。
阿英聽了文鷹的話，心中一動，眸光好奇的打量他片刻，側頭問旁邊婦人。
“他是誰？怎麼李掌柜對他這般禮敬？”
“他是咱們烏溪府田知府家的公子，人稱田文鷹田公子，為人多情溫柔體貼，平日最愛去的是東城門碼頭街芙蓉樓，東家要下去與他打聲招呼嗎？”
“不急在一時打招呼，”阿英本想說下去打招呼的，不期看見樓下朝上看的潑皮怪，他皺眉微不可見的搖頭。
一旁婦人看倆人互動掩嘴笑道。
“二爺給東家護的這般緊，日後離了眼怕是要牽腸掛肚了。”
阿英無奈的回道，“宗媽媽不可取笑二爺，我與二爺並不是你想的那般。”
宗媽媽挑了挑眉，明顯不信阿英的說詞，不過亦沒有在打趣阿英了，倆人在樓上看了好一會，才返身進房間看各家富老爺的喜好。
……
“怎麼寨子裏也要送賀禮去茶樓嗎？”
陳么娘揉揉冰涼的臉問鳳池，鳳池正指揮人小心繫紅綢子，準備抬馬車上送去府城。
“要送，茶樓開業這些都是撐場面的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武大叔，東西送到門口了，務必要高聲報號才抬進去，”鳳池不放心的叮囑武管家。
“好的鳳大爺，”武管家親自坐馬車跟送過去，可見對送禮的重視程度。
茶樓的禮物前腳送走，鳳池立刻馬不停蹄的開始跟賬房先生，把年關的賬拿出來核對了。
本來這些事是刁鑽精跟潑皮怪做的，這不他們忙的飯都吃不上，鳳池只能撿起來幫忙兼顧上。
陳么娘看鳳池在算賬，她躡手躡腳的退出來，打算收拾包袱回家打獵去，人剛退出門口鳳池追出來。
“拾露你做什麼去？是不是又要跑？”
“沒有呀！我……我要去牲口房那邊看宣義哥他們殺豬，”陳么娘指着伙房方向說道。
“殺豬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該看的，進來跟我一起算賬，再說了，那邊已經有老三老四幫忙了，你再去就是多個人頭聊天，進來！”鳳池皺着眉頭對陳么娘伸手讓進來。
陳么娘不情不願的進屋了，老實坐去賬房先生旁邊，在鳳池盯梢的目光里，開始跟着一筆一筆的理賬。
伙房這邊此時熱鬧的炸天了，魚波精跟伶俐鬼倆人，臉紅脖子粗的幫忙捆豬殺豬。
其他不忙的寨眾們都過來幫忙，人多聊天自然就天南海北的瞎說，總是一陣笑聲蓋過一陣笑聲，遠遠的聽着特別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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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廳里陳么娘一邊算賬，一邊忍不住偷偷看向鳳池，心痒痒的想出去玩，一點不想憋在屋裏對賬。
鳳池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敲了敲桌子，“認真些拾露，賬目錯不得，寨里人等着分工錢。”
陳么娘只好收回視線專心對賬。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陳么娘一骨碌起身扔了筆，嘴裏嚷嚷道。
“我去看看外面搞什麼鬼，不知道咱們在算賬嗎？”說著氣勢洶洶的出去了。
出來才曉得，原來是殺豬的時候出了點意外，一頭豬掙脫了眾人的束縛，撒歡兒的朝花廳這邊跑來。
眾人在後面追趕，一時間雞飛狗跳的，宣義為了逮豬還摔了狗趴，伶俐鬼薅着豬尾巴被帶的直打跌。
肥豬橫衝直撞的亂跑，眾人大呼小叫的說道，“快逮腿扳倒它，”隨即呼啦啦一群人撲過去，聽見逮到了和豬叫聲混合成一片。
陳么娘看的眼睛都睜大了，不自覺的就要衝過去幫忙，只不過腳剛邁過去，鳳池從身後一把薅住她后領，
“幹啥去？”鳳池明知故問的詢問。
“去逮豬，”陳么娘回頭回答。
“豬逮到了，不需要你去逮了，進屋繼續算賬，”鳳池側身指着花廳說道。
人群里魚波精看陳么娘被抓算賬，他齜牙笑的開心不已，還好大早上跟老四找到殺豬的活幹了，要不這會肯定得被抓去學字。
“三哥四哥，殺豬有這麼人需要你們摻合啥？快點進來寫字。”
陳么娘不甘願的打算回屋，結果看到魚波精笑的眼睛都沒了，伶俐鬼更是快樂的刺眼，她這顆愛好上進的心就蠢蠢欲動了。
魚波精的笑臉僵了，遲溜的不想進屋寫字，目光祈求的看着陳么娘。
陳么娘拍拍手無可商量的架勢，今天她玩不了，誰也別想獨自開心玩樂。
“宣義哥你也別跟去裹混了，一起進來學新東西了。”
宣義張大嘴不解的看着陳么娘，他們學字有他啥事？他認識字又不需要學，又看陳么娘直勾勾的盯着他，他晦氣的跟伶俐鬼慢騰騰的往回走。
鳳池輕嘖一聲道，“滿意了嗎？快點進屋算賬了。”
“不是特別滿意，想讓所有逮豬殺豬的人，都進來寫一千個字才開心，”陳么娘一臉不愉的說道。
“別作妖了，”鳳池藏不住笑的把陳么娘拉屋裏算賬。
魚波精他們三個進屋，身上丁點明快都不復存在了，耷拉着腦袋在鳳池的目光里，找個位置坐下開始認字寫字。
“我認識字啊，還用寫嗎？”宣義不理解的問鳳池。
“宣義哥這樣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你認識字也會寫字是吧？那你左手會寫字嗎？”陳么娘笑問。
“左手不會寫，右手會寫，而且我還認識很多字，”宣義使勁的點頭誇自己。
“那就用左手寫一篇文章，字跡工整好看不得有錯誤，”陳么娘丟下話翻開賬本核對。
賬房先生打算盤的手，聽見陳么娘的話頓了一下繼續撥打。
宣義石化了似的看鳳池，什麼意思？明知他不會左手寫字，還讓他左手寫文章？這不是為難他嗎？
“宣義哥不寫也行，可以繡花，”陳么娘沒抬頭的提議道。
宣義聽不寫也可以臉上帶了笑，結果聽見繡花笑容僵住了，嘴裏沒了嘰嘰歪歪的話，坐下拿筆老實的寫了一天的字。
到了傍晚宣義終於寫完了，甩了甩酸痛的左手，長舒一口氣，心道天黑了該回去了吧？明早再不會在小五跟前出現了。
陳么娘走過來檢查，只見紙上的字歪歪扭扭，還有不少錯字。
“這可不行呀宣義哥，明天還得繼續過來練字，”陳么娘搖着頭說道。
宣義苦着臉看陳么娘，又見鳳池沒注意他們，他小聲求饒。
“小五我真的儘力了，左手寫字太難了，要不我明兒帶你打獵去吧？”
“這可是你說的，明天我要是見不到你人，我明天下午就接表小姐回來，”陳么娘笑呵呵的說道。
宣義頭點的跟搗蒜似的，連連保證肯定帶祖宗去玩。
魚波精伶俐鬼聽見打獵，眼睛刷一下看向宣義，見他不搭理他們，倆人咳嗽一聲準備告狀了。
“明兒也帶你們一起去，”宣義沒骨氣說道。
倆人激動的用力點頭，可算脫離寫字的苦日子了！明天定要撒歡的瘋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