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夜刺客
我,宋朝日,即將要做一件‘大事’。
宿舍內是三個逃晚自修的同班同學,在他們的注視下,我一個側身,翻手,套上了黑色外套,流利的動作令我信心倍增,今晚,我狀態爆表。
李德盛在切着蘋果。他是一個在切蘋果上有強迫症的人,會豎著切成很多半月形的小片,目測有近二十塊之多,每塊的大小几乎一樣,技術令人不得不佩服。而他的解釋是,這個大小吃起來口感最好。李德盛放下了手上的刀,擦完手后,伸向了宋朝日,示意要擊掌,“兄弟,加油!”
賴少豪也是一個奇葩,被稱為‘睡神’,他能夠在半睡狀態下對身邊發生的事了如指掌,例如上課時,明明睡到口水都流出來了,但老師一點名,他就馬上無緩衝地站了起來!比站在起跑線專註聽起跑槍聲的運動員反應還要快!並準確回答老師的問題。此刻,宋朝日經過了‘熟睡’的賴少豪身邊,果然,一隻手就像這樣無預警地伸了出來,和宋朝日對上了一掌,“朝日,加油!”
本來我只是想着自己一個人,偷偷地完成這件事,現在被多人關注,感覺有點彆扭。一個星期前,宋朝日自己一個偷偷在宿舍‘工作’,然而被李德盛和賴少豪撞見了,他們熱心地參與進來,並為宋朝日出謀劃策。
坐在靠窗床位的是司徒宇,他也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亂入者,而且一直對我的態度也比較惡劣。就在前幾天我和德盛,少豪討論今晚的計劃時,他忽然從宿舍的黑暗中走出來,嚇了我們一跳,少豪和他理論:“怎麼躲在宿舍偷聽人說話?”
“逃課不是你們的專利。”他冷淡地說道。
司徒宇平時就是個冷淡的人,很少逃課,不表現自己,也很少犯錯,給人的感覺就是個想盡辦法不讓人注意到自己的人,長相還算不錯,偶爾會聽到有女生在討論他。而最近幾天,總感覺他有點在意我,甚至有時感覺他是在故意觀察我,那種眼光,令我感到有點寒意。今晚他也逃課,跟着我來到宿舍,感覺他就是想故意來看熱鬧。
我當他不存在一樣,徑直走出宿舍門口,就在出門的一刻聽到他低聲地喃了一句:“自尋死路。”
我不由得全身打了個寒顫。
走出宿舍樓,燈火通明的教學校與宿舍樓側邊昏暗的走道形成鮮明的對比,我抬頭看向高三(2)班的位置,我最好的朋友沈亦明應該正在裏面刷題,他是個成績令人羨慕的學霸,身上有種儒雅,英明的氣質,無論在學生和老師間,討論度都很高,算是個名人了。我拿出手機,給他發了個信息:“兄弟,我出發了。”
不久,手機上收到他回復的信息‘兄弟,希望你別死得太難看’後面加了個笑臉。
我當然知道他是在調侃我,但我還是不習慣他跟我開玩笑,他平時就是個不開玩笑的人,我和他的聊天信息中也從來沒出現過笑臉,這是第一次,所以屏幕上這個笑臉更顯詭異。而更令我在意的是,今晚我聽到了兩次‘死’字了,是凶兆嗎?
‘心理作用,心理作用’。我提醒自己,還是有點緊張才神經過敏吧。打起精神,今晚可是我高中生涯最重要的一晚了!
我要去做的,並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渴望去做的一件普通的事,只是這個對象並不普通,甚至過於特殊。
沒錯,我就是要向我最喜歡的女生表白!
我繼續往體育館的方向走去,離得越近就越緊張,這段路也顯得格外漫長。我忽然間想起了很多事情。以前,我很討厭自己的名字,宋朝日,難道是我出生時流行復古風嗎?還宋朝,都21世紀了還改這種名字,搞到小時候學習歷史故事,唐詩宋詞時,經常出現被同學笑話的場景,而且也有不少人就單純覺得這個名字很土。雖然我心裏也在反駁,為什麼要把‘宋朝’連起來讀,讀‘朝日’不行嗎?朝氣蓬勃多好的意義!
然而來自名字的深深自卑感還是籠罩了我的童年,直到12歲那年,她的出現。一個和我同齡的女孩忽然間成了我的鄰居,說是忽然並不為過,因為感覺上是原來鄰居那一家忽然消失了,而她們一家忽然出現一樣!當時年幼的我甚至還有點害怕!但後來,我很感激生命中這次忽然的相遇,她長得很好看,第一次碰面時就對我熱情地打招呼,之後我們經常一起玩,到了初中,高中,我們也幸運地在同一間學校讀書,我慢慢地喜歡上她。更巧的是,她的名字叫秦思月。
‘宋朝日,秦思月’,我就明白!我的名字就是為她而改的!單純從名字的契合度來說,我和她不在一起還有天理嗎!!
終於來到了體育館側門,這是一處四下無人的地方,我約她在這裏見面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首先體育館是一個足夠長的長方體建築,我們靠邊站着,視線死角就極大地減少,而且一般兩人說話時會面對面站着,她可以看到我身後的情況,我也可以看到她身後的情況,我們站在中間的位置,兩端都留了足夠的逃跑距離,轉過拐角后就可以選擇多個方向離開,這樣就不怕被老師逮到或被熟人碰見,當然我是不怕,我只是在照顧女生的感受。簡直不要太完美,我為自己的設計暗樂了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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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月已經站在那裏等我了。
看到她那一刻我才想起兩天前,她發信息給我說‘被班主任逼着把頭髮又剪短了一截’。
現在看上去,雖然少了部分頭髮的修飾,但原本那絕美的臉反而更藏不住了,那是一種純粹又獨特的美,和他見過的其它的美都不一樣。看着她在月光下勾勒出的精緻輪廓,我不禁自問‘我有機會嗎?’
她那靈動的眼睛看着我,說:“朝日”
“思月”
“現在是晚修時間,我可是借口上廁所才跑出來的,不用問,你肯定又逃課吧。”她語氣溫和中帶着責備,然後又思考了一番,“不過,你一向做事都有明確的理由,所以,快說,找我來這裏幹什麼?”她對我說話,一向毫不客氣,盡顯本色。
就是現在了,機會只有一次!我可以做得到!
宋朝日從口袋裏摸出了一疊紙,足足有10張之多,上面滿滿的將近1萬字,說道:“我是一個作風古派的人,你也知道我寫作文經常超字數,話不寫完不罷休,簡單說,就是個話癆。但這就是我,即使我也覺得這樣很土,但我仍想以最真實的自己向你表達,這些紙上面寫的是從認識你開始,回憶起來的種種事,因為都覺得很珍貴,最後還是都寫上去了。還寫了我的一些感受,還有……我想對你說的一些話,無論如何,請你拿回去,看完,再回復我。”
秦思月緩緩伸出手,接過了那疊紙,表情上顯得有些驚慌,她沒有說話,但肯定明白了宋朝日的意思,她躲過了宋朝日的視線,眼睛看向別處。
就這樣,兩人沉默了近一分鐘。
宋朝日心想,現在該是打破尷尬,瀟洒離場的時候了,要留給她考慮的時間。
“咳……要回去了,拜託了,一定要把它看……”
“哧!!”一聲穿刺的聲音就像是黑夜中忽然響起的魔音,清脆刺耳。
“……完”宋朝日吐出最後一個字,還來不及呻吟,刀尖從他胸前穿透而出,幾乎抵到了他的下巴,鮮血湧出,染紅了身上的衣服,那一瞬,身體的所有能量彷彿被抽空,他能感覺到刀剌穿了自己的心臟,在本能的影響下,他的頭還是轉向了身後,看到的應該是一個男人,和自己身材差不多,在連衣帽陰影遮擋下,看不清臉。
我被刺了!什麼情況?!
已經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什麼事了,那刺心的一刀,劇痛無比,生命力也以極快的速度流盡,枯竭,他無力發現一絲聲音。
宋朝日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到了盡頭,心裏牽挂的只有一個人,‘我死了,思月會怎樣,快跑啊,思月,快跑啊’他多想喊出來,但不可能發得出任何聲音,刺痛和絕望交雜的淚水從眼角湧出,他燃盡了身體中最後的一絲能量,回過頭,只為再看她一眼。
‘她現在是在難過,還是在驚恐呢,不,我更希望看到的是她跑了,只要她沒事就好了,這就是我現在最大的心愿’
然而現實卻在他生命最後一刻給出了無比殘酷的答覆,他看到的是……
秦思月,在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