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為人？
回到府邸，秦龍迫不及待的叫下人端來了一大盆低級靈獸之血后，秦龍將那捲軸拿了出來，遲疑了片刻，他將捲軸放入木盆靈獸之血中，既然，鮮血能夠讓捲軸之上浮現印記，那麼，被鮮血浸泡，應當能夠讓捲軸之上隱藏之物全部浮現出來。
“少族…少族，族長讓你去議事大殿！”就在等待之時，房外傳來了低聲呼喊之聲。
秦龍眉頭一皺，秦家議事大殿，只有在族內發生大事之時才會召集秦家長老，高層集聚商討事宜。
“要來了么？”秦龍目光看着前方呢喃，他拿起了獸皮大衣，神色平靜，該來的遲早要來！
秦家議事大殿。
當身裹獸皮大衣的秦龍走進議事大殿之時，發覺秦家高層幾乎全部都在大殿之中，而父親秦長空正挺直坐在大殿之上，不動聲色，見到秦龍走進，他目光不經意的微眯了一下。
在大殿中心，秦戰以及秦家數名青年一代的佼佼者皆挺直站立！察覺到秦龍進來，所有人的目光皆看向了秦龍，眾人的目光皆是不同，眼眸之中大多都是同情、憐憫、惋惜之意。
秦龍對這些目光視而不見，他掃過大殿之中，讓他目光微微停頓的是，鎮守在藏書閣第三層的叔公此時也到了議事大殿，恐怕是秦戰剛剛請來的！
這時，秦龍察覺到了一絲冰冷而灼熱的目光，他微微撇頭，看了眼端坐在最前端的雙鬢染霜的中年男子，目光微凝，此男子劍眉星目眉宇之間與秦戰有着幾分相似，在他身邊一名雍容婦人，她目光平淡的注視着秦龍，淺笑道：“一樣的紫發，侄兒卻是像極了弟妹。”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只有那淺笑的婦人以及她那清鶯的話語。
秦龍的神色一怔，弟妹？她說的是母親么？
對秦龍而言，母親只是一個概念，一個稱呼，他印象之中從未有關母親的記憶，他曾打聽過，最後，只得出，母親亦是滿頭紫發。
端坐在正上方的秦長空面色如常，但搭在椅柄上的右手不經意的抖動了一下，他平淡道：“大嫂此次遠道而來，恐怕並非是來看少族的吧。既然少族已來，那麼，大長老召集議會到底所為何事？”
大長老右手撫摸左手拇指所帶的扳指，心中暗罵一聲，臉上卻洋溢着笑容，自信滿滿的道：“當初，上代族長仙逝之時，曾留下遺囑，秦家少族，能者居之！對於，少族至今還未踏入煉骨境眾所皆知，所以，此次，召集各位長老正是商議，少族之位是否該易主！”
“秦皓，你這是何意？族長豐功偉績，少族之位，除少主秦龍外，何人有資格居之？”一名中年男子聞言立馬開口喝斥！此人正是二長老，與秦長空感情極深，雖早就聽聞了風聲，此時真正聽到秦皓的話，他忍不住的直呼秦皓其名喝斥起來。
“就是，族長為秦家付出了多少？若秦龍沒資格坐上秦家少族之位，何人有資格？”
“秦家有資格坐上少族之位的非秦龍不可，但問題是少族煉骨境都未踏入！！他一生都無法激發本命力骨，試問，一個普通人成為少族，甚至成為族長，那麼，這些年與我秦家暗鬥的勢力會如何？呵呵，恐怕，那時，我秦家必然不攻自破，祖輩凝聚的實力也要付之東流。”秦皓郎朗說道，聲音洪亮，將大殿的非議瞬間寂靜，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秦家不再是數百年前的小家族，秦家已經一躍成了明月城大族，樹欲靜而風不停，就算秦家不去招惹其他勢力，也會遭受其他勢力的攻擊，到了那時，只是一介凡人的族長必然無法力壓群雄。
“長空，不是大嫂說侄兒不是，但秦家是我們看着成長的，大嫂不想看到秦家敗在了侄兒的手上！你想保侄兒一生，我們也知曉，但不管誰坐上少族之位，侄兒一生必將榮華富貴，大嫂為你擔保，我在的一沒人敢欺辱侄兒絲毫？”中年婦女神色平淡，清明的美目凝視着秦長空，不緩不慢的說道。
秦龍站在大殿中心，他神色平淡，對婦人的話置若罔聞，他的雙目只是緊盯着大刀闊斧端坐在正上方一語不發的父親秦長空！！
在這一刻，秦龍竟從父親的那威嚴的臉孔之上撲捉到了一絲的蒼老。這令秦龍心神一顫，在他的心中，父親永遠是高高在上，威風凜凜，這些年來，他一言九鼎，大殺四方，何時曾流露過一絲的疲憊？但面對秦皓和婦人的逼迫，他卻流露出了蒼老。
他秦長空在強，威嚴在高又如何？他終將老去，他終將要交出族長之位！若他的兒子，終將是一名普通人，他無力去改變什麼。
秦龍目光凝聚成針尖狀，緊咬嘴唇，一語不發！他無法做到面不改色，他只是十五歲的少年，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凡人，僅此而已。
“讓侄兒交出少族頭銜，也是為我秦家着想，若少主願意交出少族之位，我以兩頁殘缺靈修法訣為補償，這是我竭盡所能為少主搏得！”見到秦長空一語不發，婦人右手一轉，兩張蠟黃紙張出現在她的手中！在她的眉宇之間有着一份難以掩飾的自信和喜悅。
她相信，秦長空不會拒絕，她相信，秦長空必然會答應！但令婦人以及秦皓都有些驚詫的是，秦長空聽聞靈修秘訣之後只是撇了眼婦人手中的兩頁秘訣，依舊不動聲色。
與秦長空的沉穩相比，站在大殿中心的秦龍卻如遭雷擊，他屏住呼吸，目光顫抖的盯着婦人手中的兩頁紙張，他心中有股迫切的**想得到這兩頁秘訣，雖然只有兩頁，但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能從這兩頁秘訣之中學會如何吸收天地靈氣。
若是能吸收天地靈氣，他足以彌補氣血不足，那樣，他必然能一躍成為骨者！！
他從沒想到做夢都想得到的靈修秘訣會離自己這麼近，在這一刻，他寧願放棄少族之位，來得到這殘缺的兩頁靈修秘訣。
坐在正上方的秦長空見到秦龍這般，那沉穩而威嚴的臉孔之上終於有了絲動容，他虎目微眯，注視着秦龍，一語不發。
一直緊盯着秦長空的秦皓撲捉到秦長空臉上的變化臉上終於露出了一份笑容，秦長空的反應令他心中大快，繞算你是秦長空，你是族長又如何？還不是得不到靈修法訣？他側目看着婦人手中的兩張古樸的紙張，自傲的道：“此法訣乃我夫人從流雲宗所得，名為小靈風訣，雖然只有兩頁，但應當足以引入靈修大門！族長，為了秦家，讓少族之位在秦家青年佼佼者中篩選而出，這對秦家、少主都好。”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彙集在婦人手中的兩頁紙張，這可是靈修法訣！！幾乎已經絕跡的靈修法訣啊！雖然只有兩頁，但價值連城！而且都是有價無貨。
死死盯着靈修法訣的秦龍，突然撲捉到了秦皓嘴角那自信的笑容，這如同一盆冷水潑到了秦龍身上，瞬間令秦龍清醒過來，他目光轉向前方的父親，卻發覺父親秦長空目光直視着自己，從其眼中看不出一丁點情感波動，彷彿是在說，一切你自己決定！。
其他人也察覺到了秦長空的態度，目光紛紛看向站在大殿中心的秦龍，而站在一邊的秦戰目光凝視着秦龍，也在等待秦龍的回答。
秦龍收回目光，低頭沉思起來，這是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一個抉擇，他心中的迫切無法言喻，但他也知道，若是接受秦皓所說，他在秦家會越發抬不起頭來，更會讓父親因此丟了顏面，而且…這兩張秘訣真的能讓自己成為骨者嗎？秦皓真的會讓自己走上修鍊之路嗎？
可是，若放棄這靈修法訣，就算僅有一絲希望，他願意豁出一切！
回想這些年來，一次次令父親失望，秦龍心中漸漸有了決定。
深吸了口氣，秦龍看向秦皓，那顫抖的身軀也逐漸平靜下來，他抬起頭看向秦長空，低沉道：“父親，若小龍一生無緣成為骨者，那就沒資格成為少族！就算在你的庇護之下成為了族長，也無法帶領秦家走向輝煌！若能以少族之位換取修鍊的一絲生機，有何不可？”
郎朗之聲回蕩大殿之中，幾滴鮮血從秦龍的拳頭之中滴落！但那堅定的目光以及不屈的信念令諸多人唏噓。
“噗哧！”大殿後方傳來一聲笑聲，不少人皆是不屑的盯着秦龍，但絕大部分人看向秦龍的目光也迥然不同，能屈能伸之人才是最可怕。
那婦人以及秦戰相視一眼，皆是皺起了眉頭，若是秦龍意氣用事拒絕了，那隻會讓秦戰更看不起秦龍，而此時，秦龍竟然坦然接受，加之他眼中攝人的堅定，這令秦戰感受到了一絲危機，不過，那婦人撇了眼靈修法訣有着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在這強者無數的世界，若是不知隱忍，這般的人往往活不久！反倒是那些忍耐力極強之人才是最危險，最令人忌憚的！
就在秦龍幾乎窒息，不敢在與父親對視之時，秦長空卻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讓秦龍渾身一震。
“哈哈！”秦長空突然仰天大笑幾聲，又猛的盯着秦龍，沉聲道：“何為人？是為忍，記住，具備了忍，才具備在世間中活下去的資格！今天，你若拒絕，那麼，為父會給你一生榮華富貴，也不會讓走上修鍊這條路！”隨即，秦長空目光掃向下方所有人，郎朗道：“從今日起，少族之位空缺，族內進行考核，能者得之！”，說完，秦長空便消失不見
聽着回蕩在大殿中的話，秦皓滿臉笑容的看向身邊的秦戰，倒是他旁邊的婦人若有所思，那嘴角的笑容也逐漸凝固，目光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拿着兩頁修鍊秘訣，秦龍不知怎麼回到屬於他的府邸，將兩頁秘訣放在桌上，秦龍愣愣出神，良久之後，秦龍撇了眼旁邊的木盆，神色微變，他驚奇的發現，原本裝滿滿滿一盆的靈獸之血竟然一乾二淨，只有那捲軸安安靜靜的躺在木盆底部。
“這…這…鮮血都是被捲軸吸了的？”秦龍倒吸了口冷氣，他看着捲軸竟一時猶豫了起來，遲疑片刻，他彎腰拿起了捲軸，打量一番，驚奇的發覺這捲軸之上又浮現了一點點印記，這印記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遲疑一番，秦龍連忙放下捲軸跑了出去。
夜晚，秦家深處，族長府邸。
秦長空雙手負背，站在雪地之中，仰天看着飄雪不斷的天空，神態複雜。
“虛老，我錯了么？”秦長空突然說道，他身邊空無一人，彷彿是在呢喃自語。
“這是他的命！”一道突兀的聲音突然在秦長空背後響起，一道虛影浮現在秦長空的身後，此人是名鬚髮皆呈現灰色的老者。
秦長空並沒有任何意外，隨即，他又道：“一生不能涉足靈修，以小龍的氣血除了靈修之外根本難以成為骨者！他們…這是要斷送小龍一生！！為了小龍能活着，我忍耐至今不傳授他靈修秘訣，可是今天，他看着那兩張廢紙的渴望，令我…！”雙手負背的秦長空聲音低沉，在講述之時，他體內竟然冒出了一股煞氣，這煞氣極濃，濃到令上空的飄雪幾乎凝固，若是有人站在秦長空面前，必然能夠看到，秦長空雙眼已經逐漸湧上了一層魔氣。
因為無法涉足靈修，而又以秦龍的氣血，無法涉足修鍊的領域，這也是為何秦長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尋來高手，看能否找到除去靈修之外能彌補秦龍氣血不足的原因！！
“長空！！凝神靜心！以你現在的心境還不足以引動這股力量！否則，會令你成…不好！”灰發老者面露擔憂，他張口便是一聲：“醒來！！”
聲音如同梵音驟響，劃破了明月城黑夜的寧靜，這兩字所蘊含的力量更是將漫天風雪推向四周，竟隱約形成了一股浪潮瘋狂擴散，在這一刻，偌大的明月城所有人都被驚醒！
被灰衣老者這一低喝，秦長空眼中那幾欲形成兩團黑色火焰的魔氣迅速消散。
“唉…”清醒后的秦長空發出一聲長嘆，便轉身進入了房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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