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四章

胤禛和胤禩過去看的時候,才知道是那邊有人在拋繡球招親。高高的綉樓上,一個身材裊娜的女子矇著蓋頭正拿着繡球站在上面。

胤禩望着望着,忽然就笑了起來。

胤禛斜眼瞥了他一眼，忽然道“怎麽了，看到美女笑的這麽開心啊？”

胤禩幾乎是詫異着瞪大眼睛望胤禛“四哥,你吃醋啊！”

“滾。”冷冰冰吐出一個字,胤禛伸手將胤禩推到一邊，耳尖微紅,他本來是想調侃一下胤禩，沒想到反被胤禩給調侃了。

胤禩被胤禛推開，又笑嘻嘻的湊了上來“四哥,你知不知道九弟也被繡球砸中過。”

“嗯,老九？什麽時候的事情，怎麽沒聽人說起過。”胤禛有些被勾起了好奇心。

“是康熙四十八年的事吧，那時候九弟不是剛封了貝子嘛，那天帶着幾個侍衛在街上閑轉，也是和我們一樣，遇到有一家人在拋繡球招親，你也知道九弟的嘛，就立刻跑去湊熱鬧了。”

胤禛冷哼了聲“老九那真是沒虧了他那外號，不對啊，他要真接到了沒理由大家都不知道啊。”

胤禩一笑，繼續道“九弟告訴我們說，他一看那女子身姿婀娜，體態風流，就知道肯定是個大美女，便給他的那幾個侍衛使了個眼色，那幾個人跟他日子久了，一見他眼色就都明白了九弟在打什麽主意。正好這時候那個女子將繡球拋了下來，那幾個侍衛就暗中使絆子，再加上九弟也有幾下子，輕鬆就將繡球搶到了手。”

“那不是正合老九心意。”胤禛反而有些不解了。

胤禩笑着一搖頭“四哥你繼續聽我說，那女子見九弟接了繡球，便將矇著的蓋頭取了下來，九弟本來挺志得意滿，結果一看見那女子的容貌，順手就將繡球塞到了身邊不知道誰的手裏，轉身就跑了。”

胤禛何等聰穎，再加上他深悉胤禟性格，當即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冷笑了一聲“想必那女子長相很是一般吧。”

“何止是一般，那女子面上長着毒瘡，瞧着甚是駭人。九弟說他連着做了幾個晚上的噩夢，一想起那女子的臉就犯噁心。”

胤禛這些年下來，被包惜弱教育的很懂得尊重女性，以前聽說這事，他可能就是淡淡說一句老九真是胡鬧，可現在，胤禛語氣微慍，有些冷嘲道“轉身就跑還挺符合老九的性子的，那女子就算長相差，配不上老九，不過老九連交代都沒一聲，他是在丟愛新覺羅家的臉。”

聽胤禛語氣中對胤禟極為不滿，胤禩只是繼續道“四哥這故事在最後峰迴路轉，還有後續的。”

“後面還發生了其他事？”胤禛一挑眉，望向胤禩。

“我不是也怕那姑娘被胤禟這麽一鬧，一輩子就給毀了，就派人去打聽了一下，想着能幫就幫上一把。結果我派去的人回來告訴我說，那一家人過的挺幸福美滿的，原來那天被九弟隨手塞了繡球的男子是個名醫，他看那女子可憐，出手治好了女子的毒瘡，後來又娶了那女子。”

胤禛聽着忽然笑了起來“老九那次可是慪死了吧。”

“還是四哥知道九弟，九弟聽我說完，立馬就去了那家，正好遇上了那家人出門，那女子倒是正如他之前所料的，美若天仙。”胤禩抬頭望着天空，眼神漸漸變得朦朧“我放心不下九弟，就跟了過去，那天九弟站在一邊，開始還在望着那對夫妻，後來，就那麽站在一邊愣愣的發獃。我等了好久，九弟才轉過身，他的那個表情我一直沒有忘過，有解脫，也有慶幸，總之很複雜，我一直都沒想明白那一天的九弟到底在想什麽。再後來，九弟有一次喝醉，拉着我嘮嘮叨叨，他說，那天他望着那女子的笑，突然想到如果那個女子真的跟了他，能笑得像現在這樣開心嗎，他身份尊貴，卻沒辦法讓一個女子幸福的笑出來，身份，真是最大的諷刺。”

“那為什麽？”胤禛沒有將全部的問題問出來，可胤禩明白，四哥是在問，為什麽想明白那些的老九還要幫着他。

胤禩有些慘然的一笑“是我求他的，我總說對不起九弟，十弟，是因為我真的對不起他們，是我一手將他們拖進了那片黑暗裏，讓他們萬劫不復。”胤禩將沒有說完的話咽了回去，九弟說過，那個時候自己眼中只剩下了絕望，絕望到那個皇位好像是可以拯救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以前不懂，現在自己是懂了，那時候的自己為何會絕望，不過這些就別告訴四哥了，畢竟，都過去了。

“我其實一直不明白，為什麽老九和老十那麽死心塌地的對你。”胤禛忽然換了個話題。

胤禩笑笑“老十三不是也一直對你死心塌地的嗎？”

“十三是在受欺負的時候被我幫了，才一直記得我的好，你總不能說是老九和老十被欺負的時候，你幫了他們吧。”胤禛有些沒好氣道。

“是我被欺負的時候，他們幫了我啊，所以才對我好的啊。”胤禩望着胤禛笑道。

“還不肯說真話啊。”胤禛瞪了眼胤禩。

“嘿嘿，四哥我說的是真話呀，你不信是不是吃醋了啊。”胤禩笑嘻嘻的湊了上來。

胤禛沒話說了，這傢伙最近真是越來越會說了，油嘴滑舌的，他對唐逸那麽好，心裏也是真的把唐逸當成弟弟，想着是不是可以補償一些吧。

胤禩也沒有解釋，只是望着胤禛輕輕笑着，四哥好像是有些不信的樣子，不過自己是真的沒有騙他哦，不過過程嘛，就留着給四哥猜好了。

兩個人其實也沒說什麽，不過就這麽並肩站着，也覺得心情舒暢。

“喂，小心啊！”

兩人正站着，忽然就聽見身後有幾個聲音特別焦急的叫了聲小心，聲音還似乎很是熟悉，再然後，胤禩就聽見有什麽東西朝着自己飛了過來。胤禩剛才被提醒了，忙一伸手接住了飛過來的東西。還沒來得及看是什麽，就聽見身邊眾人齊齊一聲驚嘆，聲音里有懊喪，有嫉妒，還有，他現在總算聽出那幾個很熟的聲音是誰們了，就是一直跟着的那幾個影衛啊。胤禩下意識的想把手裏的東西扔出去，可似乎已經來不及了，早有人大喊了起來“是這位公子接了繡球！是這位公子接了繡球！”

胤禩望着胤禛苦笑一聲“四哥，這是誤會啊。”

胤禛望着胤禩，臉上神情似笑非笑的“誤會啊，不過，人家這已經是打算來接女婿了。”

胤禩剛只顧着給胤禛解釋，現在聽胤禛一說，才後知後覺發現，身邊已經站了一圈人，將自己圍住了。

一個富家翁樣子的人走到胤禩面前，摸着鬍子上下打量了胤禩一番，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位公子不知道如何稱呼，小女正在樓上等着，現在就請和我一起上去見見小女吧。”

胤禩忙將手裏拿着的繡球遞了回去“抱歉，我沒辦法娶貴府小姐。”

那個富家翁聞言也不惱，只是道“為何，家中已有妻室嗎？”

胤禩點了點頭“正是，家中已有正妻，不好委屈小姐。”說著，還朝胤禛瞥了一眼。

胤禛知道胤禩一定有辦法解決，不過偶爾能看到胤禩窘迫的樣子還蠻有意思的，正抱着胳膊在一邊看熱鬧，聽着胤禩說他已經有了妻子，還看自己，身後就是影衛悶悶的笑聲，不由狠瞪了胤禩一眼。

胤禩本以為這句話一說，就可以沒事離開，誰知道樓上匆匆跑下來一個下人，對着富家翁耳語了幾句，老頭摸着鬍子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沒關係，小女願意為妾。”

咳咳，周圍人忽然一陣咳聲，連胤禩都忍不住睜大眼睛望向老頭，這老頭沒事吧，送自己女兒給別人當妾！

本來悠閑抱臂站着的胤禛忽然站直了身體，老頭本來神色已經動搖，是那個突然跑來的人說了什麽，才讓他變了，莫不是這家的小姐，真的看上了胤禩？胤禛轉頭默默打量胤禩，這一世的胤禩總是喜歡一身白衣如雪，還是和前一世一樣，高貴，溫雅，清潤如玉，眼中曾經看遍塵世繁華而沉寂出的平靜，反而會讓人更深的陷進去，自己其實從前一世就知道了，胤禩是個很容易讓人着迷的人，這一世，似乎變本加厲了啊。

“老人家，恕我無禮，這事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胤禩知道街上有不少人認得四哥，他可不願讓那些人背後去說四哥身邊的人仗勢欺人，上一世，四哥就被人說盡壞話，這一世，自己決不允許再有這樣的事發生。

那富家翁道“我胡家在中都算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不敢說富可敵國，不過也差不多了，我就這一個女兒，日後，這一切都是你的。”

胤禩望着老頭，忽然笑了起來“我從前也總覺得權勢金錢是最重要的，後來才懂了，這世間最重的，不過唯情一字，我家那位，獨一無二，莫說你是富甲天下，便真是將整個天下捧到我眼前，我也只不過是一句，我只要有他，一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