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胤禛慢慢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見了胤禩在自己眼前放大了的笑臉,胤禛眨眨眼，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胤禩見胤禛獃獃望着自己,心裏好笑,湊過去在胤禛臉上親了一下“四哥,早！”

胤禛再眨眨眼，徹底清醒了,瞬間,臉紅。見胤禛臉上燒出一層薄紅，容色精緻誘人，胤禩呼吸忽然一滯,忍不住伸手抱住胤禛，蹭“四哥~”上挑的尾音帶着些撒嬌，帶着點誘惑。

胤禛就覺得自己臉上似乎都要燒起來了，忙掙開胤禩抱住自己的手，一把拉走胤禩身上蓋着的錦被“你給我起床，都什麽時辰了，還睡，懶蟲！”

胤禩被拉走被子，也不在意，聳聳肩，下床去換衣服。白色的裏衣從身上褪下，露出衣服下淡淡的小麥色肌膚，精悍頎長的身體上肌肉勻稱，線條流暢，胤禛望着胤禩的肩背，心中有些慶幸，幸好，胤禩沒有受過傷。

似乎感覺到胤禛的視線，正在穿衣服的胤禩忽然轉過身，眼中有些狹促的挑眉朝着胤禛一笑“四哥，好看不？”

（八爺，您老怎麽耍流氓啊？八爺：你不讓我吃掉四哥，過過乾癮總行吧！陽仔：八爺，我錯了，爭取儘快讓你把四四吃掉。）

胤禛望着胤禩幾乎半裸的上身，整個人直接懵了！半晌才回過神，一把拉過被子翻身朝着床里“你換個衣服怎麽也這麽磨磨蹭蹭的！快點穿好！”老八以前不是這樣的，居然敢跟自己開這種玩笑，這個江湖把人給帶壞了。

胤禩見四哥開始裝鴕鳥，一挑眉，算了，不逗四哥了，換衣服。

等胤禛起身，洗漱完畢，胤禩和胤禛剛吃過早飯，門口忽然傳來手下的聲音“少主，老主人有請。”

胤禩暗暗握了握拳，該是和叔父攤牌的時候了。

胤禛有些擔憂的望向胤禩“沒什麽事吧？”

胤禩見胤禛眼中隱約的憂色，朝着胤禛安慰一笑“他是我叔父，有什麽可擔心的，四哥，你在屋裏別出去，我和叔父說清楚就回來。”

胤禛見胤禩起身要走，忽然伸手拉住胤禩衣袖“胤禩！”

胤禩回頭笑笑，拉開胤禛的手“沒事，四哥你別出去，等我回來。”

胤禛望着胤禩走出房間，自己掌中已空空如也，心忽然鈍鈍的痛了起來。

胤禩出門沒有先去找歐陽鋒，而是讓蒼岩他們守好胤禛的房間，不要讓其他人出入，他也在擔心，擔心歐陽鋒會對四哥不利，所以這次，一定要說清楚，絕了叔父所念！不能讓叔父傷害到四哥！不然，等叔父出手，就真的晚了！

胤禩在歐陽鋒房門上輕輕敲了兩下，推門走了進去，恭恭敬敬叫了聲“叔父。”

歐陽鋒望着胤禩，冷漠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溫度，金鐵般鏗然的聲音冷冷道“克兒，你到底想干什麽？”

胤禩和歐陽鋒相處日久，知道歐陽鋒一直醉心武學，這天底下，自己已經是他唯一關心的人了“叔父，你還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鬧着一定要下山的事嗎？”胤禩沒有回答歐陽鋒的問題，而是忽然問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歐陽鋒微微皺眉，還是點了點頭“記得。”

那個時候，胤禩才剛五歲，有一天，胤禩忽然好像瘋了一樣，吵着鬧着要下山，誰都勸不住，自己一怒之下，將胤禩關在了房間裏，不許胤禩出房門一步，可誰知，胤禩竟然還是偷跑了出去。白駝山地處西域，氣候變化無常不說，最重要的是白駝山地勢險峻，一般人都要很小心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出事，更何況那時的胤禩才不過剛剛五歲，要不是自己早一步發現胤禩不在房中，匆忙出來找，剛好救下了差點失足摔下山崖的胤禩，否則，胤禩早已在多年前就已經命喪山崖之下了。也是那一次，自己對胤禩說，我不管你下山是想做什麽，可現在的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你下山又能做什麽！也是從那天後，胤禩不再吵着要下山，而是拼了命的學武，直到十五歲那年，胤禩通過自己的考驗，才得以下山。不過，這件事和現在的事又有何關係？

“叔父，我那次下山，就是為了去找完顏，那次我在夢中夢到他受苦，才會瘋了一樣的想去找他。”

歐陽鋒啪一掌拍在桌子上“胡說什麽？你以前何時見過那個小王爺！”

“我知道我說這話叔父可能不信，可是從小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夢到一個人，我知道他對我很重要很重要，我這次遇到完顏，我就知道，他是我一直再找的人。我們倆一定是前世有緣，今生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因為，我離不開他！”

（八爺，前世有緣，命中注定這種話你都能拿出來說！太強了！八爺：我哪說錯了，我和四哥不就是前世有緣，這輩子天作之合。陽仔：八爺，我給您跪了。）

歐陽鋒冷冷看一眼胤禩，寒聲道“這種虛無縹緲之事，不可信！”

“叔父，從我遇到完顏的那一刻開始，已經晚了。”

歐陽鋒神色冰冷如霜“克兒，不要胡說。”

胤禩忽然一撩衣擺，跪在了歐陽鋒面前“叔父，我從來沒求過你什麽，這次，克兒求您成全。”

歐陽鋒臉色鐵青，厲聲道“起來！”

胤禩跪在地上，直直望着歐陽鋒“請叔父成全。”

“你是在逼我殺了那個完顏康嗎？”

“那請叔父將我們埋在一處。”沒有理會歐陽鋒話中威脅之意，胤禩跪在地上，神色沉靜依舊。

“克兒！”歐陽鋒只覺得自己全身都沒了力氣，自己一代武學宗師，可面對這樣的情形，也只能選擇妥協，只因為望着胤禩那雙如火般灼熱燃燒的灰眸，他明白，胤禩是認真的。如果那個完顏有事，胤禩真的會生死相隨。自己已經對不起胤禩的母親，他不能再讓胤禩有事。歐陽鋒一瞬間覺得自己老了，不是身體，是心，老了。半晌，歐陽鋒低聲道“十六年前的話，今日，我再對你說一遍，你口口聲聲說要和完顏康生死相隨，他若再出事，你保護得了他嗎？”

胤禩望着歐陽鋒，語氣堅決道“以命相護。”

“你拿命護他，若你出事，他該如何自處？克兒，你認真想過嗎？”

胤禩一愣，忽然拜了下去“請叔父指點。”

“隨我上桃花島，拿《九陰真經》，若能練成不世武功，你才能真正保護他。”

話題又回到了最初，胤禩一口回絕“我不會娶黃蓉的。”

歐陽鋒搖搖頭“克兒，要想拿到《九陰真經》，絕非只有娶黃蓉一途，你好好想想。罷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胤禩站起身，走了出去，出門前忽然轉回身，低低道“叔父，娘親從來沒有恨過你。”

歐陽鋒一愣抬頭，胤禩站在門口，全身都籠罩在陽光下，燦爛的光芒中，彷佛又看到了三十年前，那個嬌俏女子正回眸淺笑，眼中情意繾綣。歐陽鋒一向冷漠如冰山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最真實的神情，愧疚、思念、悔恨、難過，交織在一起，最後，只餘下一個苦澀的笑容。

胤禩回身去找胤禛，唇邊一直帶着淡淡的笑容，叔父這邊總算是解決了。昨晚他一夜未睡，一直抱着胤禛，望着四哥沉靜的睡顏，胤禩心中悔痛，四哥一定是因為從前的事，才遲遲不願對自己敞開心扉，是自己從前傷四哥太深，才讓四哥現在連回應都不願。胤禩忽然靠近胤禛耳邊，一遍遍低聲道“四哥，對不起，對不起。”

似乎在夢中感覺到了胤禩的不安，胤禛忽然伸手握住了胤禩的手，十指相扣，再也沒有放開。

胤禩忽然發現自己好傻，四哥只是不願意承認，可是，卻從來沒有拒絕過自己。

胤禛正在屋裏覺得無聊，祁連忽然推門走了進來“小王爺，王妃的飛鴿傳書。”

胤禛一挑眉，昨天包惜弱才傳了信過來，說完顏洪烈要去臨安，她每天在家有多無聊，讓自己給她買些地方特產帶回去之類之類的，怎麽今天又傳了信來，真應該告訴父王，讓他少到處跑，母妃沒有父王讓她折騰，就來騷擾自己了。

接過紙條打開，胤禛臉色漸漸冷肅起來，包惜弱在紙條上寫道：康兒，你在歸雲庄一事，我已經知道了，以後別再親涉險地，太危險了，還有，克兒是個好孩子，你要認真對他。你們出海后，讓克兒千萬小心，尤其是有水、樹木、巨石的地方，更是要加倍小心。切記，切記。

胤禛看着紙條上的內容，心中一陣慌亂，母妃信上是何意？是說，胤禩會有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