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萬貨堂的合作
追上來的店老闆也傻眼了，看看紀塵，又看看地上跪倒的馮楚，心中一時驚疑不斷。
紀塵對周圍的感嘆並不在意，收回右手拍了拍胸前的衣襟，沖面前的這個店主洒脫笑道：
“人我幫你們抓住了，報不報官，你自便吧。”
“啊？啊，哦。”店老闆木訥的點點頭，明顯還沒緩過神。
直到看着紀塵從自己身邊越過，他身上那凌厲的氣息讓自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店主才驚醒過來。
那股氣息，讓朱靖覺得與自己擦身而過的不是一個少年，而是一柄利劍。
一柄飽經風雪卻依然所向披靡的利劍。
心神一陣震撼之後，店老闆趕忙叫住了紀塵：
“啊！紀小友，請留步！”
回過頭來，紀塵上下打量了一下，開口問道：“還有事？”
店老闆搖頭道：“不不不，只是紀小友今日幫我這麼大忙，我總得表示表示。
我叫朱靖，是萬貨堂的老闆，在這坊市一塊還算有些關係門路。
我看紀小友這次來坊市這邊，也是有正經事要做，如果不介意的話，採購商品貨物這種事情，朱某我可以代勞。”
“哦？”
紀塵眉毛輕挑，倒是有些意外。
雖說幫了這個叫做朱靖的店主一次，但沒想到他居然會主動提出幫自己辦事。
積念已深，人與人之間的芥蒂並不是那麼好消除的，這道理紀塵比誰都懂。
朱靖能如此迅速的改變態度，至少說明了兩點：
第一，他並不是個憑刻板印象做生意的商人，懂得審時度勢，做出合理判斷。
第二，他的商機嗅覺十分敏銳，也許已經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改變，想提前攀上自己和江家的這條商線。
“也好。”紀塵笑道。
他喜歡和這種聰明人打交道。
再者說，自己挨家挨戶的去碰運氣終歸不是個辦法，可能到了天黑收攤都難以把東西全部集齊。
有個熟門熟路的老油條從中打點，自己煉製聚靈丹的進程就能快上幾分。
紀塵禮貌性的向朱靖抱了一拳道：“那就有勞朱老闆了。”
朱靖面色一喜，吩咐跟上來的下人把馮楚綁了送去城主府的巡衛營后，立刻伸出手向紀塵恭謹說道：
“紀小友，這邊請。”
說罷，朱靖便引着紀塵向自己的店鋪萬貨堂走去。
一路上，朱靖不時扭頭上下打量着身邊的這個少年，驚嘆於方才出手攔截馮楚的利落手段的同時，也在為少年此刻所展現出來的那種沉穩和自信暗暗心驚。
“他身上這氣質，可不像是一名十六歲出頭的年輕人能擁有的……幾天不見，他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從商幾十年，朱靖自認也接觸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物，但唯有此刻的紀塵給他的感覺最為獨特，從容不迫的外表下，竟然會讓自己感到細微的恐懼和自卑。
不多時，萬貨堂到了。
紀塵粗略掃了一眼。
是間較大的門面，長寬都有近二百尺，分着三個區域，左側賣武具，刀槍棍棒兜鍪甲胄之類的，都掛着一些；右側是些妖獸的皮毛骨爪，散發著淡淡的血腥氣，不少骨爪妖丹被製成了玉器上的配件，價格不低。
而中間擺着的，是一些奇花異草，香氣清新撲鼻，紀塵之前一直在找的藥材，這裏就擺上了好幾種。
不難看出，朱靖做的生意多且雜，商品種類也遠比其他的小攤小販來的齊全。
朱靖轉身說道：“紀小友，談生意還是選個清凈的地方好，請隨我來。”
一直帶着紀塵到了會客間，命人斟來茶水，點了碳爐，又叮囑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攪，這才來到紀塵面前坐下。
“好了，紀小友，不知你需要的是什麼東西呢，只要是我朱某能夠搞到手的，一定儘力替你尋來，權當今日之恩的些許報答。”
紀塵點點頭，淺斟了一杯茶水潤了潤唇齒，開口說道：
“我想要的東西不算名貴，對朱老闆來說的話應該不是問題。
我需要五年份的潮靈花十株，最好是帶葉的整株；十圈輪以上的碧雲樹根七尺，要細一些的，根尖最佳；靈木髓三兩，要這個月新挖出來的；三寸長以上的流光草五根……”
紀塵一連報了十餘種藥材的名字，包括年份、品質的要求，都一一詳細的報給了朱靖。
身為煉丹師，紀塵自然知道每種藥材的最佳使用時期，對其中的門道自然輕車熟路。
但朱靖卻不懂這些，聽到一半的時候，已經傻了眼，後半段的東西壓根沒有記住。
“要不，小友還是在紙上寫下來吧……”朱靖尷尬笑着，替紀塵取來了紙筆。
紀塵笑笑，知道是自己講的複雜了些，於是將詳細的需求全部寫在了上面，列了一個表單，交給了朱靖。
接過單子，朱靖難掩好奇的看了起來。
不看倒還好，一番讀完之後，朱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紀小友，你、你這該不會是……”朱靖瞪着眼睛問道，手裏捧着的那張單子幾乎就快貼到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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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商這麼多年，見過的東西、知道的事物，自然會更多，眼界也比普通人要寬一點。
手上的單子上寫的這些藥材，雖然不明白具體是用來製作什麼的，但是裏面的藥性十分複雜，品質年份之類的也十分講究，按照朱靖的經驗，還是認得出來：這寫的應該是一半的丹方。
之所以是一半，是因為丹方是由藥材和煉製手法組成，缺一不可，僅僅知道材料，是煉製不出丹藥的。
紀塵頷首確認道：“不錯，這紙上寫的，是煉製聚靈丹的藥材，不過裏面加了些東西，效用比普通的聚靈丹，要來的更好些。”
“嘶——”
朱靖將手中的表單緩緩放下，眼中難掩自己的心動。
丹藥誠可貴，丹方價更高，後者的價格往往是前者的百倍不止。
每一張丹方，都是古往今來的能人異士孤心鑽研的成果，一張丹方的問世，一定是由成千上萬次的嘗試和修改所獲得的，能夠研製出一劑丹方的人，無一不是史書上有所記載的大人物。
而在丹方上另做添加修飾，更是需要卓越的理解，充分的經驗。
改進一套藥方，比研製一種新的丹藥還要困難。
聚靈丹是一階丹藥，據朱靖保守估計，這一份丹方的價值至少也在六十萬以上，如果能夠得到它的煉製手法，送去主城那邊拍賣，肯定還會更多……
想到這裏，朱靖不由得偷偷抬眼看向紀塵，心中也開始生出些許貪婪的念頭。
可當他視線上移的時候，卻正好對上紀塵那如劍般鋒利的雙眸。
目光似電，仿若已經將自己心中的一切看穿。
那雙眼似乎有着無與倫比的震懾力，就像有一把懸樑之劍定格在自己的頭上，一時間竟讓朱靖心中剛剛升起的貪念煙消雲散。
接着，內心便是一陣膽寒。
“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真是被錢財迷了心竅了。”朱靖用力捶了捶額頭，暗自罵道。
穩住心神，朱靖向紀塵抱拳恭聲道：“紀小友放心，給我一個時辰，你需要的這些東西我便能全部找齊，而且價格，我願意給你八折……不，七折的優惠。
不過，朱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紀小友可以稍稍考慮一二。”
朱靖的語氣十分謙卑。
就在剛才抬眼看紀塵的時候，危險的預兆在自己心中油然而生。
他立刻明白，眼前的這個少年的能力已經遠超自己的判斷了。
不僅一招制服瘋老鼠馮楚，此時還能拿出一份改良過後的丹方……也許，紀塵背後已經有了一名實力超然的煉丹師作為導師，為其撐腰。
煉丹師何等尊貴？自己萬萬不能有半分得罪。
與其與之作對，遠不如誠心拉攏更有裨益。
紀塵嘴角勾起幾分淡笑，將杯中熱茶一飲而盡后，點頭說道：“朱老闆請講。如果合理的話，並不是不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