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心魔纏身
“啊!別過來!滾開!啊!”
顏曇被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得一嘚瑟,她剛夢到自己又回到了爸爸媽媽還在身邊的時候,夢碎了。
首互雙眼緊閉,雙手缺在空中亂舞,一邊抽打着空氣,一邊求饒。
顏曇原本還對首互的恢復能力表示驚訝,在那樣的環境下待了那麼久,竟然還能正常思考,正常生活。
原來他把一切都埋到心裏了,只有在熟睡時,才會懈怠,被噩夢般的回憶纏繞。
一想到那天達吞春對首互做了什麼,顏曇就很想回到過去,為達吞春準備一個更殘忍的死法。
“首互,醒醒!”
“首互,啊!”
首互揮舞在空中的無法被判斷軌跡的拳頭實打實地打在了顏曇受傷的那張臉上。
噩夢被驚醒,首互猛地坐起身,發懵地看着顏曇,
“姐姐,你的臉,怎麼了?”
......
首互來到兔子工棚的第一個晚上,顏曇被驚醒了三次。
只要首互陷入沉睡,達吞春的臉龐就會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夢境還是現實。
第二天一早,顏曇頂着大大的黑眼圈,配上她紅腫的臉蛋子,看上去十分滑稽。
顏曇給首互介紹了兔子工棚的工作流程,每當她多介紹一點,首互眉頭就多皺一下。
兔子,雞,他們都是被圈養的牲畜。
“姐姐,以後抽血的時候,可以算我一個嗎?這樣每一次就有一隻兔子能休息,就當是對我做這些傷害她們事情的一點點補救。”
顏曇嘆了口氣,手貼在首互的臉上,溫熱的觸感讓她難得的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但也只是反思了一秒鐘。
“首互,現在這個世界,和以前不太一樣,你可以救人,但前提是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你知道這些小女孩抽血的頻率嗎?就算是沒有活動量的她們,也要分批抽血,每抽一次血,就會虛弱很久。”
“你每次都抽血,會比她們還虛弱的,到時候你不能正常活動,不能正常思考,如果你遇到了生命危險,或者需要力氣自救,你怎麼辦?”
“在這裏的每一天都要小心的活着,一旦有機會,你還能有力氣抓住它嗎?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希望你自私一點,永遠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首互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顏曇,從小到大他都認為善良是一種美好的品質,可顏曇說得很對,自己沒有力氣不能幫姐姐幹活不說,萬一拖累了姐姐,那他就是間接害死姐姐的兇手。
首互帶着老魏留下來的帽子,遮住自己的光頭,跟着顏曇取水,運水,餵食,鏟屎。
當他看見窩棚後面那一雙雙空洞的眼睛,一股難以忍受的噁心感直衝頭頂。
那些兔子...不,那些女孩,不就是幾天前的他嗎?
他不想變得跟達吞春一樣,他不想變成別人的噩夢。
“嘔!”
首互扶着門邊緣把午飯全部吐了出來。
眼淚和鼻涕在他的臉上混合,順着凹陷臉頰的邊緣流淌下來。
顏曇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首互,道理她已經講過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走出來。
“姐姐,我做不到,嘔!”
首互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明白顏曇的意思,也理解顏曇的做法,但當他看見活生生的人像他一樣被自己迫害,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些兔子。
接下來的幾天,首互變得沉默寡言,他不再進入養殖區,作為交換,兔子工棚之外的所有體力活都被他包了,包括給顏曇洗床單。
顏曇曾勸過他,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做不到就不做。
可是他不想成為顏曇的累贅。
顏曇躲着首互把從貝萊姆院拿來的葯全部研究了一遍,最終選擇了幾種緩解壓力的治療藥片,和維生素混在首互的飯里,哄騙他吃下。
......
一周后的一個夜晚,被白色裝飾包裹的西山別墅內,
身着白色襯衫的達時令正襟危坐,雖然他在仰視着不遠處站立的蘇里爾,但那種令人敬仰的威嚴絲毫沒有減弱。
“蘇里爾,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你知道後果的。”
蘇里爾咽了口口水,他在思考,達時令到底能不能接受他的調查結果。
“達吞春的死是個意外。”
短短一句話結束,他就已經能感受到不遠處達時令想殺人的眼神。
“意外?”
達時令冷笑了一聲,讓人不寒而慄。
“你的意思是,我的大兒子,在一個晚上被攪碎成泥,連個全屍都拼湊不了,這件事是個意外?”
“沒錯,您也知道,現在我們體內對水的需求量有多大。短時間內不補充水,皮膚就會幹癟下去,不僅僅是農場裏的人,礦場那些人也是一樣的。”
“達吞春他...在極度興奮的狀態下不小心弄撒了隨身攜帶的水壺,還打翻了備用的大水缸。”
“而他每次去雞窩時,都會關上養殖區與休息區的大門,養殖區的後門也是鎖着的。”
“他在雞舍進行的,遊戲,不,活動,消耗很大的熱量,他在缺水的同時也在排汗。”
“所以...所以達吞春是缺水...而死。”
儘管蘇里爾自己也覺得這麼解釋有點牽強,但蘇里爾還是平靜地講述出自己的推斷。
“啪!”
玻璃杯被達時令重重地摔在地上,破碎的玻璃碎片在燈光的照射下異常美麗。
“僅僅是缺水?缺水會血肉分離,成一灘肉泥嗎?蘇里爾,我是老了,不是傻了!”
蘇里爾蹲在地上,撿起那些破碎開來的玻璃碎片,玻璃在這個時候可是不可再生物質,真是浪費。
“我用一隻沒有意識的小雞仔做過實驗了,渴了他一整晚,他的死法跟達吞春一樣殘忍,達老闆,你想一想自從災難開始,很多不敢想像的災害都已經確確實實發生過了。”
達時令一整周都沒怎麼睡覺,只要一閉眼,他就能看見自己已故的老婆,掐着他的脖子質問他,為什麼沒有保護好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是啊,現在這個光景,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如果再找下去,可能影響農場和礦場那邊的正常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