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紫氣東來 十六

司馬超群還是估算錯誤了,他以為這般,他以為即使他佈置得不完善，即使和卓東來不是最好的面對面的時機,可還是有着勝算的,可他卻沒有想到，他派人去保護起來的妻子吳婉卻落在了卓東來的手裏。

“我本不想，也不願如此,可是司馬，我已經別無他法,是你逼我做到這個份上。你且看看她是誰？”

卓東來抬手一指，門外由兩個人押着吳婉慢慢的走了進來,吳婉渾身上下都顯得異常狼狽,美麗的臉龐不再美麗，反而是憔悴不堪，她烏黑的發已經不再亮麗如瀑布，反而是乾枯毛糙。

吳婉很是悲傷，她的眼淚止不住的就流了下來：“超群。”

一句呼喚，一句情深，雖然吳婉不是一個守了婦道的女人，可她的心裏愛的卻是司馬超群，真正的愛着司馬超群。

“卓東來，你！”

司馬超群早就料想到吳婉會是弱點，早就料到卓東來會去抓吳婉，所以他派人去保護吳婉，卻還是沒有想到吳婉終歸還是落在了卓東來的手上。

“不止是她，還有你的兩個孩子，那兩個孩子我並沒有帶他們來到紅花集，孩子還小，不適合這樣的場面，他們應該健健康康的長大，應該有屬於他們的人生道路，司馬，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倘若你肯回頭，妻子兒女都會好好的。”

吳婉向前撲，可卻被押着她的兩個男人拉住，而且她的腳上是銬着鐵鏈的，這也是為了防止她逃跑所必要的手段。她瞪向卓東來：“卓東來，你一定不得好死！”

“這個時候還說這種話，吳婉，你死了倒是死有餘辜，你做的事情，即使是到了現在，我也不會說出來，只因為這些事情對司馬不利。”卓東來撇過頭，他又看向了司馬超群，“她做了什麼事情，你自然也是知曉的，即便是她死了也是死有餘辜，可是兩個孩子還小，司馬，你真的不肯回頭？”

卓東來從來沒有這般一次次的請求，也從來沒有向人低過頭，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他的生命中除了司馬超群值得之外，大抵再沒有人值得他這般做了。

司馬超群看着吳婉，又看着朱猛，他的心在交戰，吳婉便是對着司馬超群開始整理衣冠，她的手先是撫平了衣衫的褶皺，再接着將頭髮都攏好，最後她的手移到發頂取下了發簪，抵住了她自己的咽喉，“超群，我不會讓你為難，卓東來說得對，我確實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死了也是死有餘辜，可你不能死，我不會讓你為難，記住，要贏，為了兩個孩子也要贏！”

血，從吳婉的咽喉處流出，她倒在了地上，不多時已是亡魂。

人間的事情，楊戩並不想插手，可敖寸心卻憋不住了，她還是覺得這樣的方式未免過於殘忍，想要去勸一勸卓東來，可轉念一想到卓東來做的事情裏頭，都是為了司馬超群好，可司馬超群卻被背叛了卓東來。想到這裏，敖寸心又聯想到她自己，那一千多年裏的婚姻裏頭，她何嘗不是處處為了楊戩好，可楊戩卻是處處不理解，這般的心情這般的心思再對照一下卓東來，又是瞭然一般的坐了回去。

楊戩見敖寸心站起又坐下，便是鬆了一口氣，他是真怕敖寸心衝動起來沖了出去，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楊戩覺得看戲是可以，人間發生任何事情他都最好不插手，總之，都是有着命定之數的，任意插手本就是逆天改命，這可是違反天規的。雖說楊戩作為司法天神，想要將這種事情一筆帶過隱瞞過去是容易得很，可畢竟現在天規天條已改，也不似曾經的不合理，還是他親筆批註修改整理的，又豈會沒有道理可言。

三界都會依照着如今的天條運行，雖然還在試驗，可終究沒有出大問題。人間的事情，每個位面本就不同，插手多了，反而引起三界混亂，更是不好。

吳婉死了，司馬超群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可朱猛將桌上的幾碗酒喝完之後，他才首次開口說了話，“不管今日結局如何，卓東來，你都不應該為難兩個孩子。”

“朱爺說笑了，卓某自是不會為難兩個孩子。尊您一聲朱爺，您確實是一個英雄，可惜英雄向來命都不太長。”

“哦？是嗎？可是我朱猛還未活夠。”

“卓東來，納命來！”

背後一股殺意傳來，還未到卓東來身邊，便是被人擋了回去。

擋下這攻擊的人是高漸飛，他依照了約定前來紅花集，他將攻擊擋下，又對着持劍要殺卓東來的蝶舞說：“蝶舞姑娘，你可不要殺錯了人。”

卓東來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蝶舞：“蝶舞，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讓你留在大鏢局是為你好。你的孩子還在我這裏，若是你還想要回你的孩子，你便這會兒乖乖的回去。我跟你，怎麼都是一家人，我不想殺你。”

“小高，你讓開，讓我殺了他！”

“蝶舞姑娘……”

小高的話還沒有說完，敖寸心就是真的徹底忍不住了，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夠了，你這個愚蠢的女人，卓先生根本沒有傷害過你的孩子，你幹嘛一直為難他。何況他如今已是悲傷萬分，摯交好友的不理解和背叛，已經重傷了他，你作為他的家人，不止不安慰他，給他力量，倒是要殺他。”

一開始敖寸心確實對卓東來用孩子威脅蝶舞很不滿，可看到卓東來對那孩子很不錯，又覺得卓東來這個人沒有那麼壞的，不過是想讓蝶舞回去的手段，便也釋懷了，再加上卓東來所做的一切和敖寸心當年對楊戩所做的一切何其相似，更是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在誰都不理解卓東來的時候，敖寸心卻是理解了卓東來。這大概是連卓東來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卓東來沒有想到他掩藏得很好的悲傷，竟然是被敖寸心看了出來，他對着敖寸心點頭。“楊夫人真是蕙質蘭心。”

“卓先生過獎了，卓先生還是先處理跟前兒的事情吧。”

敖寸心被楊戩按着肩膀按回了板凳上坐好。

“卓先生，你說司馬超群在這裏，所以我依約前來了。我和司馬先生的比試是約定好了的，我想如果您要對付司馬先生，不如賣一個人情給我，我想要和司馬先生生死賭注，以命比劍，倘若我死了，卓先生儘管動手便是，倘若司馬先生死了，還請卓先生不要再追究其他人。”小高已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蝶舞，他不想蝶舞死，所以他才會這時候跳出來攔下了蝶舞的攻擊。

何況蝶舞手中拿着的劍便是淚痕劍，只是這淚痕劍很奇怪，沒有淚痕。

“蝶舞，你從我住的酒肆房間裏偷了我的劍，跑到這裏來要殺我。小高為你求了情，我應下，便是不追究你，劍你便交給小高，他與司馬有賭注，我便不會再干預，剩下的事情，你也不要再過問，來人，將大小姐送回大鏢局好生看管，沒有我的命令，不要讓大小姐踏出別院一步，回去之後，將小少爺再送去大小姐處，交給大小姐親自撫養。”

卓東來確實不忍心殺掉蝶舞，可又見不得蝶舞與他為敵，原本想要狠心將蝶舞作為人質來脅迫朱猛就範，可又應下了小高所求。卓東來便是這樣一個人，他答應的事情便會做到，所以他不再追究和責怪蝶舞，如同小高說得那般不再追究其他人。

蝶舞被人強行帶走，可她卻似不甘的一直回頭。

自打蝶舞進來和蝶舞被脅迫離開，朱猛都想衝上去救蝶舞，可一聽到蝶舞安全無慮，他又認為此刻還是先解決掉卓東來比較好，只要卓東來死了，蝶舞就會安全的回到他身邊，當然還有他和蝶舞的兒子。

卓東來將司馬超群交給小高，而他則是全神貫注的看着朱猛，“今日成敗，便怨不得旁人，也怨不得天地。成王敗寇，朱爺請吧。”

“卓爺請！”

兩位英雄豪傑便都是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樣，卻又抱着必須要活下來的信念。卓東來的手下一股腦都沖了出來，而這時，誰都沒有想到，在釘鞋的身後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原本應該死了，可是卻沒有死的人。

他手中的匕首穿過了釘鞋的心臟，然後對釘鞋道：“背叛了卓爺的人，不適合再活着。”

“釘鞋！”朱猛大吃一驚，然後看向從背後殺了釘鞋的男人，“是你！郭壯！你不是已經死了！”

“朱爺，郭壯不過是奉了我家卓爺的命令假死而已，就算是為了卓爺，真死一次又何妨。既然釘鞋為了朱爺已然背叛了卓爺，那麼他此刻死了，也便是死得其所了，畢竟他是為了朱爺您去赴死的。相信朱爺一定想着要為釘鞋報仇，可我家卓爺也想跟您討教一二，還請您萬萬要保重。”

“郭壯，不可無禮。”

卓東來掃過郭壯，又是抬手指向青樓門外，“不如就在門口外吧，若是這裏打起來，怕是這樓是保不住了。”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