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絕望

來來去去就這些話，王慧安苦等了一個下午，也沒有見到能說到話的人。

雖然沒見到，不像一夏那樣，有直接明了的答案，但王慧安知道，原因也是八九不離十的。

她揉了揉眉心，沒有什麼辦法。

好在“盤扣記憶”有限公司這邊的牌子已經初見成效，銷售量也暫時還能撐一撐。

然而也只是這樣過了大約有一個來月，“盤扣記憶”負責宣傳的部門經理吳藝發現最近網絡上莫名出現了一些“盤扣記憶”的負面新聞。

什麼衣服開線，褪色，版型等等，只要是說得上來的問題，似乎“盤扣記憶”都搭得上邊，風評一下子就變差了。

又過了半個來月，一家公司退了“記憶盤扣”定製的一百多套衣服。

就一百多套其實也還好，但不知道為什麼，就引發了輿論，說是“記憶盤扣”定位虛高，質量低劣的貼子忽然就在網絡上開始流傳。

“記憶盤扣”線下店只有兩家，大部分還是靠網絡平台銷售的，這樣一來，對“記憶盤扣”的影響非常大。

思來想去，王慧安最後還是去找了馮小梅。

兩人見面時，馮小梅穿得一如既往的體面，面龐也是一如既往地漂亮，同樣一如既往的還有臉上的譏諷，“想通了？”

王慧安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而是輕聲道，“請馮總放我們一馬，朝鵬的盤子很小，經不起，不管我還是楠辰，對它都花了很多的功夫和精力，它才能有今天這個成功，可能在您眼裏，它就是螞蟻一樣的存在，但我們真的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

馮小梅不以為意，“我說他那段時間幹嘛呢，原來是去搞這個去了，自家有好好的產業不要，要跟女人去創什麼業，你還是有手段的，有一手狐媚子的功夫，不錯，有點本事，不過呀，朝鵬的事情，我不在意，倒也就倒了，有什麼關係呢，對於楠辰，他無非就是不開心，找我鬧，他鬧的又不差這一點，我們不缺這幾個錢。”

王慧安嘴唇上都是着急上火而起的干皮，一再的潤唇膏也沒有太多的用，“馮總，世上的事，都說不清的，做人留一線，日後好見面，我以後可以不出現在您面前，不會影響您和楠辰之間的事情，對於他的錢他的財產，我可證，我沒有覬覦之心，您可以放心，我說到做到。”

馮小梅怎麼可能會信，“得了，在我面前就不用演戲了，這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要是沒有楠辰的錢，早就不知道滾哪裏去了，還有什麼朝鵬？肖白早就不在了，你是靠她嗎？你靠的是楠辰，吃了拿了收了，現在用他的錢做成這樣一個企業，好意思在我面前說你對他的錢沒有什麼想法，做人怎麼能這麼無恥？”

王慧安一時怔住了，腦子裏還在消化這個話，一時沒轉過來。

接受顧楠辰的投資是真實發生過的，不僅如此，現在朝鵬的地都是顧楠辰買的，借款協議明晃晃地就放在公司。

“你沒你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清純無辜，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多了，說是愛情，楠辰要不是長成這樣，要是沒有錢，你會愛？戀愛嘛，談談也就是了，都是這個年紀過來的，誰知道你這麼不上道，居然勾着他結婚，你是什麼玩意，也配得上我兒子？”

“陰溝里爬着的老鼠，偶爾爬出來照一照太陽，也覺得自己可以站在陽光底下了？你自己說說看，你有什麼條件可以配得上我兒子？家世？教育？長相？又或者好不容易勾上這樣一個，就巴巴着不放了吧，癩蛤蟆吃天鵝肉也不是這種吃法，沒臉沒皮的。”

儘管王慧安在努力剋制着，依然忍不住眼眶發紅，鼻腔微濕。

因為，馮小梅確實是說中了她內心的一些想法的。

她確實是認為，以她的條件，如果錯過顧楠辰，以後是找不到比他可以對她更好的了。

孤獨的人世之行，有這麼一個人，怎麼能錯過呢。

馮小梅繼續道，“就你這樣的，居然也敢肖想成為顧家的媳婦？我都沒臉說，我警告你，出去別亂說話，趕緊的，麻利地離婚，怎麼離你不用擔心，我會安排，我警告你，不要過分挑戰我，現在這些只是小手段，我不想太過於髒了我的手，不然我會讓你怎麼死都不知道。”

王慧安一個人失魂落魄地離開馮小梅，一個人驅車來到了海邊。

也沒下車，就開着車窗，任海風吹着，剋制不住的眼淚被吹得四下亂飛，沒一會兒，眼淚在臉上幹了，只覺得臉上被風吹得有些生疼。

她在想，她和顧楠辰之間，確實是一段自己強求來的姻緣。

爬白雲山的那晚顧楠辰說得很清楚，也許他們就應該要到那裏為止的，好聚好散。

是自己貪心，得隴望蜀，因為激發了自己內心的渴望，想要死死地抓着不放。

她想，馮小梅或許也是沒有說錯的。

一次兩次三次，難道她不就是被顧楠辰所展現出來的經濟實力所打動的嗎？

他算是幫着朝鵬起死回生了，如果沒有她，她現在不知道在哪個廠子裏打工。

努力啊，自己當時回答的，努力縮短和他之間的差距，現在想想，頗有些可笑。

怎麼可能真的說縮小就縮小呢。

她不可能回到孩童的時候，努力讀書，考上一個好的大學，坐在教室里聽講。

她也不可能回到職高之前，變成那時候的王慧安，避開楊正明，乖乖長大，等待着顧楠辰的出現。

她依然避不開自己曾經確實出沒夜場的那一段時光。

那些都是她的來時路，真切地走過的。

所以，馮小梅並沒有說錯，他們之間的所謂緣分，是顧楠辰用錢買下來的，一次又一次。

想到這裏，心裏有一股絕望的氣息，只覺得痛徹心扉。

車內的電台，也不知道是誰點了一首《再回到從前》，童安格略略沙啞的聲音開始在車內響起：

如果再回到從前，所以一切重演

我是否會明白生活重點，不怕挫折打擊

沒有空虛埋怨，讓我看得更遠

如果再回到從前，還是與你相戀

你是否會在乎永不永遠，還是熱戀以後

簡短說聲再見，給我一點空間

我不再輕許諾言，不再為誰而把自己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