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修習法門
沒有去管依舊絮絮叨叨的瘦老頭,韓非盯着窯口裏熊熊燃燒的火焰看了一會兒,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了。
十年的閉關,韓非已經把《連山經》中火屬性的道術融會貫通,但是此時的韓非臨敵經驗太少,道術的施展無法做到盡善盡美。燒制陶器最關鍵的就是對窯火的控制,韓非此時盤腿坐在了窯坑前,眼神中只剩下跳動的火焰,道術在他體內快速流轉起來,先是集中在了韓非的手臂上,然後流轉到了韓非的掌心,流淌過韓非每一個指節的經脈,最後集中到了韓非的指尖,一團紅色的火焰從韓非的指尖燃起,雖然有風吹過,但是那火焰好像不受影響一般,沒有絲毫的搖晃。韓非把指間的這一團火焰甩進了窯火中,頓時就和原本的窯火混合在了一起,而韓非也感受到一股溫熱,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已經和窯內的火焰產生了聯繫,韓非閉起了眼睛,用心感受着火焰的每一次跳動,感受着松木燃燒之後的輕微炸裂,感受着氣流被熱量攪動形成的漩渦……
韓非此時的狀態和鄒平之前的控制完全不同,鄒平是純粹用道術來引導火焰,而韓非因為荀子根本沒有教過他道術的施展方法,反而沒有了限制,任何一種流轉道術的途徑,都可能讓韓非悟出自己特有的修習法門。
“這個變態到底怎麼想到這種奇葩手段的?……”瘦老頭看着已經漸漸入定的韓非,有些嫉妒地自言自語,同時交代周圍的人不要去打擾韓非,這段時間整個制陶基地都知道韓非是個大人物,連帶瘦老頭的話也沒人敢違抗。
隨着時間的推移,韓非對道術的控制能力越來越強,從剛剛開始勉強控制一個窯口,在三天之後就加上了旁邊相鄰的窯口,十天之後就進不到了可以同時控制三個窯口,燒窯的工匠懾於韓非的身份不會過多干涉,期間韓非提出了一些對於窯口結構的改進想法,這就觸碰到了幾位老工匠最驕傲的逆鱗,在他們看來韓非這就是外行指導內行,純屬搗亂。
韓非見這些人不怎麼配合自己,也不和他們計較,拽上瘦老頭把一個窯口直接給拆了,然後按着自己的設計把窯口重新改造了一番,這期間免不了瘦老頭的又一陣抱怨。
在修整好了之後,韓非和瘦老頭已經一身泥污,臉上還蹭上了一些原本窯口內的煙灰,韓非也沒有在意,施展道術把用來密封的濕泥全部烤乾,然後叫來了負責燒窯工序的小吏和那幾位老工匠,隨後讓人備好松木,就這麼當著大家的面甩出火焰點燃了窯口,隨着火焰的騰升,身在窯口前的眾人都感覺到站在韓非改造過後的這個窯口前好像並不怎麼灼熱,起碼相對於之前的窯口而言,這種差異很是明顯。
小吏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幾位老工匠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是把松木燃燒的熱量盡量控制在窯內了,不僅可以提升燒制陶器的速度,還能大大降低松木的消耗,要知道這些工匠都是在服徭役,韓非的這一處改造一定會讓他們的服役時間大大縮短,可以更早地回家和家人團聚。
韓非之所以能想到這些改進,當然不是基於現實的經驗,而是他對道術新一層的理解,如何能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力量,靠的就是對道術的精準控制。
不用韓非再說,第二天整個窯口全部停工一天,按着韓非的指點全部重建了,期間韓非除了現場指揮以外,還親自動手修築,這期間瘦老頭自然又成了免費的勞動力,韓非對每一處窯口都施展道術加快凝固,這自然又耗費了不少力氣,但是總體下來,到了天黑時間,全部窯口都重新燃起了窯火,經過這一天的共同忙活,工匠看韓非的眼神中已經沒有了之前因為地位所產生的畏懼,反而多了一些工匠間特有的敬佩。
調整之後,韓非從此每天都開始嘗試用道術控制更多的窯口火焰,要知道隨着控制數量的增多,韓非所面臨的困難是成指數級別增長的,在韓非可以同時控制十座窯口的時候,瘦老頭已經坐不住了,他也來試了試,結果反反覆復幾次都因為顧此失彼而失敗,氣的瘦老頭哇哇大叫,心態都差點崩了。韓非嫌他太吵,就把自己控制道術的法門告訴了瘦老頭,因為二人修習的都是《連山經》,韓非一說法門瘦老頭立刻就能理解,用上韓非的方法的確可以做的更好,始料不及的是,這件事徹底激起了瘦老頭的勝負欲,韓非控制十座的時候,瘦老頭按着韓非的法門能控制九座,韓非每增加一座,瘦老頭也能很快趕上。
一個月後,整個營地都亂了,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燒窯的效率提升太快,陶器坯體的製作速度根本趕不上燒制的速度,前邊工序的匠人忙到怨聲載道,燒窯的工匠卻已經可以抽出時間休息了。
不久之後韓非的道術控制力突飛猛進,同時覆蓋所有的窯口已經沒有太大的壓力,瘦老頭直到最後都沒有能趕上韓非的速度,輸了之後,韓非就把這活徹底交給瘦老頭自己不管了,瘦老頭嘴上抱怨着自己又被韓非坑了,但是心裏卻知道韓非這一套修習法門的確值得好好再琢磨琢磨,所以也就看似不情不願地接受了。
“韓匠師,我是前邊製造泥坯工序的工匠。”
這天,小吏帶着一個老工匠來見韓非,老工匠向韓非行禮后才說話,此時在這個營地里,已經沒有人叫韓非“韓公”了,反而尊稱他為“匠師”,這是對手藝高超匠人的尊稱。
老工匠接著說:“我們工序主要是和泥和盤築泥條,因為燒窯現在的速度實在太快,我們最近已經增派人手製作了,但是依舊趕不上燒制的速度,能不能煩請韓匠師看在我們都離家很久的份上,也幫我們調整製作技法,好讓我們能早日完成徭役回家。”說完又向韓非躬身行禮。
韓非苦笑了一下,說:“老人家你誤會了,我本來是不懂窯口這些事情的,只是機緣巧合之下對火候有些理解才誤打誤撞地有些改進,你口中的工序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真愛莫能助了。”
小吏此時也在一旁幫腔,說:“都給你說了不用來麻煩韓公,你非不聽,韓公可是讓皇帝陛下都讚賞的治國大才,你這賤民居然讓韓公花時間來幫你想這些瑣事,真是不知深淺,趕緊回去幹活去。”
韓非當然能聽懂小吏的意思,這是把他自己給摘出去了,見風使舵是這些小吏最擅長的本事,老工匠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再行了一禮就準備離開,突然韓非心念一動,脫口而出:“你說你是做什麼的?”
老工匠聽到韓非的問話,回答說:“和泥和盤築泥條,就是用水把粘土調製到合適的軟硬,然後搓成粗細均勻的泥條,再一層層盤築出形狀,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既要保持泥條有能盤築的強度,又不能硬到有任何開裂的地方,不然都會影響到之後雕刻和燒制的工序……”
一提起自己的本行,老工匠就要滔滔不絕了,韓非趕緊打住,說:“你還是完整做一遍讓我看看吧。”
旁邊的小吏立刻又接話了,說:“我說吧,韓公可是能直接手撕宮廷修士的人,這是一般人嗎?這就叫文武雙全,這不是你們這些賤民可以理解的,現在趕緊回去準備準備,給韓公好好亮亮手藝。”小吏明顯是把瘦老頭的霸道手段也歸到了韓非頭上,空氣中討好味兒濃得都有些辣眼睛了。
老工匠對於小吏的雙面話絲毫不介意,賠了個笑臉后就快步回去準備了。
十天以後,韓非給出了和泥時候水與泥的精確比例,甚至連風乾時間和抹平泥坯時候的力道,韓非都提供了參考,能得出這些結論也在韓非自己的意料之外,那天老工匠來請他時,他本來是拒絕的,但是突然想到自己擅長的並不是具體的技藝,而是通過《連山經》的修習,對屬性的控制。老工匠的這幾道工序都和泥有關,是否可以試試用土屬性的道術來優化呢,結果還真被韓非給測試成功了。
而就在這十天之中,韓非對於土屬性的道術控制也在飛速進步,每一次入定時調轉的道術都在不停地把韓非的經脈衝刷的越來越結實寬廣,期間瘦老頭也到這邊找過幾次韓非,見到韓非又開始就地取材尋找到修習道術的法門,先是嫉妒地不停罵變態,然後又陪着笑臉問韓非到底怎麼做到的,要不要再比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