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叫蘇紅梅!
到了部隊門口,陸福祥又照着周若魚的樣子掏出介紹信:“同志,我找你們部隊裏的陸秦川,小名陸老四,您老通融一下。”
哨兵接過介紹信看了看,還給他:“對不起大叔,這裏不是地方,是部隊。您這介紹信沒用。”
周若魚拉過陸福祥:“大伯,不是帶了他這幾年寫給家裏的親筆信么,把那個給他看。”
陸福祥猶豫着,帶着那些信是準備來羞辱陸秦川的,咋還能給外人看呢?
可看着周若魚篤定的眼神,手裏的介紹信又成了廢紙一張,也只得掏出來抽出一張最近的遞給哨兵。
“哎喲,您是陸連長的家人啊?他剛剛帶傷兵去部隊醫院包紮傷口了,也快回來了。”
哨兵一見陸秦川的家書頓時就笑開了眉眼,請他們到門崗的屋裏:“幾位就坐這裏等吧,陸連長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陸福祥和王桂珍面面相覷:“連長?會不會弄錯了,老四今年不過二十三歲,就能當上連長啦?”
王桂珍擺擺手示意他別亂講話,畢竟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群拿着真傢伙的當兵的。
剛剛坐定,就有眼尖的哨兵以肘拐了拐另一個哨兵:“哎,陸連長的車回來了,好像蘇護士也在車上。”
順着哨兵們的目光,三個長途跋涉而來的人也向外張望。
汽車馬達聲由遠及近,一輛軍用吉普車十分狂野地從塵土中而來。
周若魚用力揉了揉眼,又反覆眨了眨,之後便暗暗佩服起這兩個哨兵的眼力來,他們是如何從這一團塵土中分辨出車中的人是他們的陸連長還有那位蘇護士的呢?
陸福祥和王桂珍比周若魚要激動得多,他們雖然也看不清,但可能是因為父(母)子連心,已經感應到騰雲駕霧而來的正是他們家的老四,八年未見的兒子!
王桂珍已經是滿臉是淚,一路小跑着衝到崗亭外搓着雙手候着去了,陸福祥雖然放不下父親的架子,卻也背着手向外走着,畢竟血濃於水,親情這東西是割捨不開的。
塵土飛揚之下,吉普車一個急剎停了下來。
駕駛位的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一張屬於年輕軍人剛毅的臉來,五官如雕刻般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朗異常,鼻樑挺直,厚薄適中的紅唇,此時他應該正與車內的人說笑,鳳眸中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哨兵急忙走過去,和他說了幾句話。他面色一凜,急忙打開車門跳了出來,周若魚稍一打量:乖乖,這些年他都吃了什麼牌子的飼料,個子足有一米八五以上!
“老四!”
王桂珍在那人迎着她興沖沖走過來的時候,終於破防了。
“媽——”陸秦川的聲音因激動和驚訝而顯得異常緊,三步兩步來到王桂珍近前摟住她的肩膀,“你怎麼來了?”
再一抬頭,又看見陸福祥正緩緩踱着步走過來,又是一臉驚喜:“爹!你也來了!你們是怎麼過來的?”
王桂珍嗚咽起來:“這麼多年你也不回家,一年到頭只寄錢和信回去,碰不着看不着的,媽怎麼能不想啊。”
陸秦川的喉頭滾了滾,儘力將眼淚咽了回去,笑着說:“就知道你會想我……媽,我也想家,想你和爹。”
陸福祥剛剛走到近前,背着手,冷着臉,幽幽地說:“凈撿好聽的說,想家還能八年也不回一次家。家裏的田地還是請鄰居你二大伯幫忙伺候着,可是沒那閑功夫來看你的。我倆是專程送小魚過來的。”
一聽“小魚”這個名字,陸秦川剛剛還是喜笑顏開的臉頓時就變了顏色。
他剛想說話,就聽吉普車的車門打開,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嬌嬌柔柔地傳過來:“陸連長,是伯父伯母來了嗎?”
周若魚一直站在崗亭里,所有一切都看在眼裏。只見一個瘦瘦高高的女孩子打開吉普車副駕駛的門走了下來。
一身潔白的白大褂因天熱未系扣子,裏面是一襲淡黃色印小白花的連衣裙,腳上是一雙時下非常流行的奶白色半高跟塑料涼鞋,五官雖算不上十分好看,但化了精緻的淡妝彌補了長相上的不足,整個人看起來倒卻很是清新淡雅。
她很是優雅地走過來,臉上掛着淡笑,禮貌地打着招呼:“伯父好,伯母好,我叫蘇紅梅,是軍區醫院的護士,也是陸秦川同志的戰友!”
軍區醫院的護士?難不成這位就是前兩日陸小花口中所說的那個老四在部隊談的對象?
空氣瞬間就像凝固住了一樣,陸福祥臉色已經變得黑如鍋底,目光陰冷地掃向陸秦川。
陸秦川也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蘇紅梅能這麼大大方方地就下了車主動與他父母打招呼。
但也只是一瞬之間他就恢復如常,笑着說:“爹,媽。這位是蘇護士,連隊裏的戰士吃壞了東西拉肚子,我特地從醫院裏請了她來給戰士們瞧瞧的。”
先前那兩個哨兵顯然與蘇紅梅十分相熟,見陸父陸母無動於衷就開始打圓場:“大伯大娘,這位可是咱們陸連長的紅顏知己,有知識有文化業務能力又強,又是俺們部隊裏的文藝骨幹呢。”
陸秦川橫了那哨兵一眼,咬着牙說:“再胡說八道小心我關你禁閉!”
哨兵是個新兵蛋子,臉蛋紅彤彤地摸着後腦勺,只咧着嘴憨憨地笑。
顯然這種話蘇紅梅聽得不是一次兩次了,她抿起嘴淡笑着看着哨兵離開,很是自來熟地對陸家夫妻說:“我來往這裏次數多了,這些新兵與我也不見外,就愛開些玩笑。伯父伯母莫怪他們才是。”
話雖說得滴水不漏,但對已經活了大半輩子的陸福祥和王桂珍來說這就足夠了:他們兒子和這女人的關係不簡單!
陸福祥重重地咳了一聲,也不接蘇紅梅的話,只看着陸秦川說:“我和你媽可不是專程來看你的,你小子八年未歸家我們也就當你死了。
但你可別忘了,你現在可不是一條光棍,你是有老婆的人,你不回家讓你媳婦兒怎麼辦?嗯?”
陸秦川呼吸一滯,該來的終歸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