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苦咖啡
在對我進行了短暫的調戲之後，玲姐慢悠悠地走回沙發旁，俯身撿起之前放在那裏的平板電腦，然後若無其事地重新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之中。
得益於她的忙碌，我又重新擁有了悠閑的清晨時光。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沒過多久，她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怎麼就突然想到要準備告白啦？”
說話的時候，玲姐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手中的屏幕，手指也還在不停地敲擊着，似乎……只是單純地想找我聊聊天？
我還以為……經歷過剛剛那陣小插曲后，她會保持長時間的沉默，專心處理手頭的事務。
“因為……我有必須要告白的理由。”
她應該能聽明白，我不想要告訴她這個理由。
“哦，是嗎？”
我沒有回答，我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就這樣，整個房間再次被一片寧靜所籠罩，只剩下玲姐敲擊平板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在這片寂靜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一陣輕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宋姨端着兩杯冰美式走進了客廳，放在了茶几上。
玲姐抬頭看了一眼，坐了起來，隨意地將平板丟到了一邊。
她微微抿了一口香濃的咖啡，然後轉頭看向我，嘴角含笑地再次發出邀請。
“真的不嘗一嘗嗎？味道可是相當不錯喲！”
我搖了搖頭。
為了防止她再逗我，我決定優先展開話題。
“漫展的前期工作應該已經都搞定了吧？”
“漫展的場地和手續都已經搞定了，工作人員和安保人員也都已經開始培訓了。剩下的……也只有漫展的宣傳和內容了。”
嗯，我點了點頭，很靠譜。
“宣傳的話，就不用操心了，薇蘭說她忙完演唱會之後會接手。”
“那就只剩下漫展的內容了啊，看來……很快就可以忙完了。”
說著，玲姐伸了一個懶腰。
就在這時，母親的聲音從我的身後悠悠傳來。
“收拾收拾，準備吃早飯吧。”
聽到這話，玲姐迅速站起身來，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毫不猶豫地應道。
“好嘞！”
對於母親說的話，她似乎永遠都是那麼積極。
我打了哈欠，慢悠悠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跟在玲姐後面，一同走到了餐桌旁邊。
餐桌上擺着三碗粥和三個雞蛋，這粥看外表應該是……混了些芹菜、胡蘿蔔、玉米粒的蝦仁粥。
這樣的粥很簡單，我早上偶爾也會煮一鍋。
玲姐端起碗嘗了一口之後，發出一聲驚嘆。
“喔喔，好吃！”
看到她這般誇張的反應，我不禁心生疑惑。
這粥當真有那麼美味嗎？於是乎，我也好奇地舀了一小勺送進嘴裏輕輕抿了一下。
味道一般，就是很正常的粥。
不過嘛，如果是對於初次嘗試煮粥的人而言，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算是相當出色啦。
看着母親一臉期待地望着我……我想了想，給出了相對客觀的評價。
“還行，下次不要放芹菜就好了，我不喜歡芹菜。”
母親聽完，微笑着點了點頭。
“好，那我明天不放芹菜了。”
她是打算今後有空的時候一直做早飯嗎？
會不會有點浪費時間？算了，她想做就讓她做吧。
我默默地吃完早飯。
在這個時間裏，玲姐和母親也沒有說話。
當我放下手中的碗筷時，母親默默地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餐具。
這不應該是她做的事情，畢竟家裏有專門負責這些雜務的女傭。
但……她似乎在享受這樣的生活。
“喂！我說你啊，怎麼就不能誇誇你母親呢？哪怕就一句也好啊！”
剛剛回到客廳的沙發坐下，玲姐就態度惡劣地向我抱怨起來。
果然，她喜歡的始終是母親。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平靜地回答道。
“沒有那個必要，我並不需要去討她的歡心。”
說實話，我其實不擅長那樣的事情。
我並不喜歡人情世故，那會讓我覺得很假……但這不代表我的情商低。
我心裏清楚該怎麼做才能讓別人高興，只是單純地不願意去迎合。
聽到我的回答，玲姐不滿地撇了撇嘴。
“你這話可真絕情。”
絕情嗎？我不這樣認為。
我們都很笨拙，因此才需要更多的時間，才會變得不那麼絕情。
玲姐應該也可以理解才對，於是我向她問道。
“我記得你說過，你是我母親買下來的孩子。那麼，你恨你的父母嗎？她們像個商品一樣，企圖把你送進一個完全陌生的家庭。”
玲姐搖了搖頭。
“不恨……如果沒有你母親的話，我可能也會成為那樣的人。這是那裏的規則，愚昧至極的思想會潛移默化地改變一個人。身處那裏的人……只會那樣做，沒人會覺得不對。”
我沒想到她竟然會懂得這個道理。
看來，母親真的教了她很多東西。
“那……你們還在聯繫嗎？”
聽到這句話后，玲姐微微低下頭，沉默片刻才緩緩說道。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已經出嫁了，她們也收了彩禮，從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說這番話時，她的語氣異常平靜，可眼神深處……卻隱藏着深深的恨意。
儘管知道不是父母的問題，但還是忍不住去厭惡。
這點……我和她其實一樣。
只是，我的母親後悔了，她在彌補這件事。
而她的父母，永遠不會後悔。
不，或許也不是這麼絕對。
當文明之光真正照亮那片大山時，他們也許會在某個瞬間幡然醒悟，為自己當年的行為感到懊悔不已。
但這種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畢竟……能夠狠心不顧女兒的意願，毫不猶豫地將她推進一個全然陌生家庭的人，早已經病入膏肓。
像這樣的事情，在八年前屢見不鮮。
即便是在如今，依舊時有發生。
至於八年後？是否還會上演同樣的悲劇，誰又能說得准呢？
而母親想做的事，或許就是讓它不再發生。
她……真的為此付出了許多努力。
看着臉上帶着悲傷笑容的玲姐，我不由想到了母親。
母親或許是她最後的親人了。
但母親其實也一樣……她也沒有親人了。
……她也只剩下我了。
“你真的喜歡喝咖啡嗎？”
玲姐抬起頭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在思考我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
為什麼我會問出這個問題呢？
因為我突然想到，品嘗苦的東西以後，心……或許就不會那麼苦了。
“我……挺喜歡咖啡的。”
她的語氣有些落寞，其中似乎夾雜着些許無奈。
也就是說，她並不喜歡喝咖啡。
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是這麼想的，但我此時……是這麼理解的。
在人生路上，我們……或許都是苦行僧。
可，
我討厭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