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終於相見(林薇夏苒)
夏苒告訴他,做這個東西的人有可能是她的姐妹,她在說到姐妹這個詞的時候吸着鼻子,眼眶發紅,那段日子好像離她很遠很遠,她生命的前二十年跟現在一點關係也沒有,好像被人用刀齊腰斬斷。
夏苒窩在阿帕奇懷裏告訴他,林薇是她的姐姐,她像姐姐一樣照顧她關心她,她以為她們失散了,再也遇不到了,沒想到還能在這裏再一次吃到她做的果凍,那本來是她們坐在花園裏的白色鏤花鐵皮椅子裏,聞着薔薇花香吃的下午茶。
“是個男人拿出來的,一個金黃色頭髮的男人。”阿帕奇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貝克,他看上去跟他們一點都不一樣,像是剛剛學打獵的孩子,就連部落里十歲的男孩也可以做得比他好。
夏苒全身的血液都快凍結了,她不由自主的把手攀上了阿帕奇的脖子,在他的懷裏尋求安慰,她幾乎是把自己整個兒藏進他的懷裏,不但這樣,她還輕微的顫抖,她又一次感到害怕了。
她以為那個金黃色頭髮的男人是詹姆斯。
在面對他的時候,她豎起了堅硬的殼跟鋒利的刺,可現在她安全了,她是受到保護的,在聽見那個人是詹姆斯的時候,她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阿帕奇的眉毛皺得更緊,他把她抱起來,有力的胳膊圈起夏苒,嘴唇碰碰她的額頭。他已經無師自通了,知道什麼樣的安慰是她喜歡的,她原來恐懼着他的懷抱,可現在呆在他的懷裏就她就像是小鷹呆在母鷹的翅膀下面。
“他的眼睛呢?”夏苒臉色一下子白了,不全是因為害怕,詹姆斯不會做這個,現在在這片6地上能做這東西的只有林薇,這個辦法還是她從菜譜里找到的,剛剛出國的時候她對一切西餐都充滿了熱情,直到發現它們只是那樣。
阿帕奇回想了一下:“藍色,他的眼睛是藍色的。”
夏苒幾乎是軟在他懷裏了,詹姆斯是怎麼到達這裏的她一點也沒質疑,如果她都能,那麼詹姆斯也能,她還以為那一下把他打死了,可他竟然沒死,還捉住了林薇。
事情越來越壞,中午夏苒挨着門廊摘菜的時候達娜帶着她的兩個孩子來了,告訴了她一樁村子裏的新聞,達娜告訴夏苒,有人在采紅果的時候看見了跟她長得一樣的女人。
“她也是黑頭髮的,”達娜摸了摸夏苒披在肩上的長發,漂亮的那像夜幕,雖然沒有星星點綴,可它們依舊能泛出光澤:“可她似乎嚇壞了。”
夏苒差一點哭出來,她不知道林薇到底遭遇了什麼,她扶着門柱就要站起來:“我得去找她!”她知道達娜會阻止她,她堅持的看了看達娜:“她是我的姐姐。”
她得趕緊去找阿帕奇,讓阿帕奇帶着她出去,詹姆斯帶着林薇一定不會走的太遠,她會想辦法逃走的,就連夏苒自己都能做到,那林薇一定也辦得到。
夏苒的手捂在心口,手心發汗身子打顫,她不能想像林薇受到了什麼樣的傷害,她那時候明明已經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她應該再用力一點,打得更准一點,這樣詹姆斯就不能再害任何人了。
達娜趕緊扶住她,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直搖頭:“你不能在這個時候出門,村子裏可以派人去。”阿帕奇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他看顧夏苒比看顧初生的羊羔還要精心,小羊吃什麼她就吃什麼,部落里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在生育的時候還喝羊奶,那是給奶不夠的媽媽們喂孩子的,阿帕奇用三塊狼皮換了一隻產奶的母羊,拴在竹樓邊天天給夏苒擠奶喝。
她被阿帕奇養的比剛來的時候更白更嫩,穿着鹿皮裙子看上去比達娜還要小,可達娜知道,夏苒比阿帕奇還要大兩歲。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地方養大了她,達娜對夏苒的姐姐也充滿了好奇心,她先想到的就是妮娜,她自己的姐姐,可她看了看夏苒又覺得她們應該很像。
阿帕奇不必夏苒說也帶着人出去找了,夏苒用“惡魔”這個詞來形容那個金髮男人,她發抖的樣子讓阿帕奇心裏怒火滿溢,這傢伙一定傷害過她,現在又傷害了她的姐姐。
他們這回不必友好了,看見人的時候用繩子捆住了帶回來,他帶着十個人出去了,沒有往平原上去,而向著發現林薇的那片紅果林去,一直沿着林薇的逃跑路線走到了小溪邊茂密的灌木叢。
有水的地方才會有人,阿帕奇像是追蹤羚羊的狼那樣仔細看地上的土跟草被踩踏的痕迹,這裏附近的確有人居住,這條溪流就是他們打水的地方。
灌木上的紫色野生莓子已經被摘空了,阿帕奇斷定人就在這附近,他的小羊羔也愛吃這些,她還用這些果子給他做過甜點心,部落里所有的孩子都喜歡她,她會用蜂蜜給他們作糖吃,加一種樹上開的細小花朵,裹上蛋液放在油里炸一炸,再往蜜里一滾,那些孩子看着她就像看着天使。
看來她的姐姐也一樣會做點心,這些果子是剛剛被摘掉的,葉梗上還帶着汁水,她可能是趁着天還沒全亮的時候到溪邊摘了果子,露水沾在阿帕奇的指尖,十個人的小隊分散開來,就像獵捕大動物那樣散進林子裏。
阿帕奇一個人走向土坡,他站在坡頂眺望,往石壁邊看去,如果有人要在這裏安營紮寨,那一定會選石壁邊,平原上的風太大,到了夜裏會非常冷,哪怕兩三個人靠在一起也不會暖和。
他從夏苒那裏知道了林薇的名字,可阿帕奇不想打草驚蛇,他往前走了兩步,突然覺得腳下一空,他低下頭看了看,從密密的草皮間,看見下面閃爍的白光,阿帕奇蹲下來掀開了一層草皮,發現了土坡里的屋子。
貝克今天沒有打到獵物,但他挖的陷阱里捉到了一隻野兔子,還是一隻待產的母兔子,他把這隻兔子抱在懷裏回到家,還沒走近就看見他們家的屋頂上站着那個收了他糖果的男人。
他們一定是來還禮的,真是友好的一群土著人,貝克大聲“嗨”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一隻手抱着兔子,一隻手揮動着手臂:“你好啊!”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惹怒了這個男人,他像火箭一樣一眨眼就到了他身邊,在他聳肩膀準備好了對撞的時候反手把他按倒在地。
“嗨!”貝克憤怒的叫了一聲,難道是他剛才的動作侵犯了他,正在他抬起手想要解釋的時候,這個男人開了口,他冷冰冰的,口音古怪,粗壯的腿踩在他腰上,貝克現在總算能理解那隻雞的感受了,他正齜着牙痛呼就聽見那個男人說:“林,薇。”
林薇縮在屋子的角落裏,那個土著男人已經進來過了,他站在土坡上的時候林薇就看見了,她把頭縮進去,打開為了以防萬一修的暗門縮身躲了進去。
說是暗門,其實只是在土牆上再掏一個洞出來,夠容納兩個人,關上竹子門,從外面根本看不出裏面有人,那個男人轉了一圈沒有發現她,又跑到了土坡上。
她可不以為這個男人是友好的,他很明顯正在尋找她跟貝克,這個時間貝克應該還在打獵,可林薇沒想到他今天捉到了一隻懷孕的兔子,就在她以為那個男人已經離開,準備打包有用的東西離開這裏去找貝克的時候,阿帕奇押着貝克進了門。
貝克懷裏那隻兔子早就趁機跑掉了,他被阿帕奇反剪着手推進屋裏,貝克用英語讓林薇別出來,他說的惡狠狠的,像是咒罵那樣,可他這句話還是引起了阿帕奇的注意,他對着這間屋子看了又看也沒看出玄機來。
但他覺得他要找的人一定就在屋子裏,阿帕奇翻開用粗木棍架起來的床,上面鋪着草全被他挼到地上,空架子下面是能藏人,可下面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層白石頭。
貝克努力不讓自己的目光落到竹牆那邊,他靠着窗坐下來,乖乖一動不動,腦子裏卻不停的想,這個土著人是怎麼知道林薇的名字的。
阿帕奇不耐煩了,他用骨弓敲着竹牆,一字一頓的報出兩個夏苒讓他一定要記住的字:“林,薇!”
貝克害怕的就是這個,他知道林薇有多麼想要找到夏苒,經過詹姆斯的事情之後,她這個願望更加迫切,只要說些什麼有關的事,她一定會出來的。
林薇縮成一團她咬着嘴唇從竹條縫隙里往外看,貝克被捆着雙手推坐在地上,這個男人看上去可不好惹,可他是從哪裏知道了她的名字又特意來找她呢?
答案呼之欲出,哪怕是冒險,她也願意,林薇深吸一口氣伸手撐住了竹門,阿帕奇在外面說道:“夏,苒。”
這兩個字的音他發的標準多了,朗朗上口,一點也聽不出口音,林薇一下子推開了竹門用中文問他:“夏苒在哪兒?”
夏苒坐在小竹椅上望着門,她今天什麼也沒幹,連飯都吃不下,原來像氣球一樣吹脹的胃口好像一下子不見了,她抱着肚子連水都不想喝,達娜逼她吃了一隻烤雞腿,接下來的每一秒她都在等待,阿帕奇肯定能把林薇帶回來的,他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
果然,他還沒走到她面前就沖她微笑了,比了個大拇指,這是夏苒誇獎他的時候做的,夏苒一下子站起來,竹椅子倒在直,阿帕奇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把她摟在懷裏。
林薇穿過竹屋間的白石路,跟在阿帕奇後面來到他的家時,沒有想過她會看見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夏苒,她先看了看她的臉,看上去她沒有吃苦頭,接着她看向了她的肚子。
夏苒懷孕了,懷的還是個土著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