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天已經快亮了
根莖能不能吃，他並不確定，但他記得小時候聽過老人說，這種野菜根泡過水后，煮成湯可以充饑。他將根莖收進懷裏，又繼續翻找了好一會兒，直到雙手沾滿了泥土。
走回四合院的路上，他聽到巷子裏傳來低低的哭聲。那是一家年輕的夫婦，他們抱着瘦得皮包骨的小女兒，眼裏滿是無助。李向前停下腳步，從懷裏掏出挖到的野菜根，遞過去：“這個你們拿去試試，泡水煮煮，孩子或許能吃一點。”
年輕夫妻愣了一下，接過野菜根，千恩萬謝。李向前擺擺手，繼續往前走。一路上，他的心情愈發沉重。飢荒讓人性裸露無遺，可四合院裏的人們還在努力互相扶持，這讓他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回到院裏，他將剩下的一點稀粥分給了老王家的孩子們，看着他們狼吞虎咽地喝下肚，他才長出了一口氣。接下來的幾天，他帶領院裏幾個還算有力氣的男人，開始尋找各種能夠填飽肚子的辦法。
李向前想起自己小時候學過的捕鳥陷阱。他帶着幾個人跑到荒野里，用藤條和竹篾編成一個個簡易的陷阱。他們把陷阱藏在野草叢中，用些許野菜葉子作為誘餌。雖然收穫不多，但偶爾抓到的幾隻麻雀，也足夠讓大家分一口肉湯。
與此同時，李向前還嘗試着發掘一些被人忽略的資源。他聽說過有些樹皮、草根可以磨成粉狀，勉強充當食物。他帶着人滿四處搜集，先用水泡去苦味，再晒乾磨成粗粉。雖然味道難以下咽，但至少能夠填補飢餓。
這些努力讓四合院裏的日子稍稍好過了一些，但李向前明白，這種方法只是權宜之計。如果不想辦法徹底解決糧食問題，這樣的日子只會越來越艱難。
一次，他在和院裏人商量對策時，提議大家共同開闢一塊荒地。雖然田地里長不出莊稼，但野菜和雜草還是有可能生長的。他們可以嘗試把荒地改造成一個菜園，用來種植一些耐旱的作物。
這個想法得到了院裏多數人的支持。大家分工合作，有人負責清理荒地，有人負責找來種子，還有人負責從遠處運來一些肥土。他們用最簡單的工具，一點點把荒地變成了生機初現的菜園。
每次夜深人靜，整個院子裏的燈都熄滅了，院子裏的孩子們餓得哼哼唧唧，但好歹還能睡着時，李向前都會披上件破舊的外套，帶着鋤頭和一個破布袋，躡手躡腳地走出院子。他不想驚動其他人，更不想引起院裏那幾個老人的擔憂。走出院門，他呼吸到了比院子裏稍微新鮮一點的空氣，心情卻沉甸甸的。黑夜裏，他的腳步輕而急，腦海里浮現的是院子裏那些餓得面黃肌瘦的人們，還有孩子們空洞無神的目光。
這天晚上，他又出發了，月光很暗，星星稀疏地掛在天上，給大地罩上一層朦朧的光。他盡量繞過主要道路，挑人少的地方走，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雜草叢生的小路。李向前抿着嘴，腳步急促，手裏的鋤頭攥得緊緊的，心裏卻忍不住胡思亂想。
“不能總是靠捕鳥、挖野菜。捕鳥難，鳥都被餓得飛不動了，哪裏還有多少能抓到的？野菜更是稀缺，院裏的每個人都靠它充饑，這樣下去遲早會採光。”他的眉頭皺得深深的，“得找到一種更穩妥的方法，哪怕只是多一點，也能讓大家熬過這一段日子。”
來到菜園時，他停下腳步，環顧四周。眼前這塊菜園是大家辛辛苦苦開出來的，可現在，菜葉還沒長到能吃的程度，土裏埋的那些種子也只是剛發芽。“慢慢來不行，我們撐不住那麼久。”李向前握緊拳頭，他的眼神透着一種急迫。
菜園不遠處有一片荒地，這裏原本是周邊人家用來堆雜物的地方，如今早已無人問津。李向前低下頭，蹲在地上，用手輕輕刨開表層的土壤。他記得有人說過，荒地深處有可能殘留一些從前被遺棄的塊根，或許還有機會找到能吃的東西。
他挖了很久，手指頭早已磨得通紅，指縫裏塞滿了泥土。他找到了一塊類似地瓜的根莖，卻不敢立刻興奮，心裏反覆琢磨：“這東西能不能吃？要是吃出問題怎麼辦？但不試試，哪能知道？”他將那塊根莖放進布袋，又繼續翻找。隨着時間推移，地上堆滿了挖出來的泥塊和雜草，他的布袋裏也多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根莖、野草，甚至還有一些奇怪的菌類。
“這些要先帶回去試試。”他心裏默念，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扛着鋤頭準備回去。一路上，雖然四周安靜得有些瘮人，他的心卻有些許的期待，也許，這些東西能為院裏的人帶來一絲希望。
回到院子時，天已經快亮了。他輕手輕腳地推開自家破舊的木門，蹲在灶台前，把那些東西一件件倒出來。他點了盞昏黃的小油燈，藉著微弱的光，將這些收穫仔細分類。他挑出幾塊看起來沒有明顯毒性的根莖，又取出一些顏色正常的菌類，用鍋里的水煮了一小會兒。他心裏清楚，如果這些東西能吃，那就意味着院裏的人能多一份活下去的可能，但如果有毒，那試的人可能會承受巨大的風險。
李向前深吸了一口氣，盯着鍋里那黑乎乎的湯汁，腦袋裏不停權衡：“要不要先試着喝一點？如果是毒，後果不堪設想，可不試試，大家怎麼辦？”
他沉思了許久，終於舀起一點湯，用小勺送到嘴邊。那味道又苦又澀，還有點腥氣，讓他眉頭猛地皺起。他強忍着不適咽了下去，隨後一連觀察了自己好幾個小時，直到確認沒有什麼不良反應，才鬆了一口氣。
天亮時，他將這些能吃的東西分了一部分，悄悄分給了老王家和幾個急需的家庭，剩下的放在自己屋裏備用。老王接過那一小塊煮好的根莖時，眼圈有些發紅：“向前啊，你這是……”話沒說完，卻滿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