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四)、(五)

(四)、鄰居常在嬸家離劉順家有一里地遠,他們兩家是最近的。他們兩家也走得最近,經常互相幫忙,相互照應,常在嬸家兄弟姊妹多,常在爹身體不好,地里的活乾的少,都是常在娘帶着孩子下地幹活,一個女人再能幹,地里的活也吃不消,好在孩子們能幫點忙,半大小子也能幫着家裏干點活,可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糧食不夠吃,劉順經常接濟常在娘家,把自家的口糧給常在娘家送些去,所以兩家來往也密切得多。

冬去春來,一年年過去了,劉順家為了多開荒種地,打算攢夠了錢買頭牛,一大早劉順對媳婦說:“我看西頭那塊地荒着,大概有兩三畝地,就是離水源遠點,清河在東面,那塊地之所以沒人要也是嫌離水太遠,地勢也高點兒,我想做個拉水車,把那塊地翻翻種上苞米、土豆啥的,可以多養幾頭豬。”說干就干,劉順有力氣,叫上富城幫忙把那塊地里的石頭全部撿出去,有的石頭在土裏,劉順和富城邊挖石頭,邊把荒草摟到一起,用樹藤捆好扛回家燒火。這塊荒地實再不好整理,上面的石頭大大小小部在大部分地塊,有的在一鐵鍬以下,劉順害怕犁地時卡壞爬犁,便用鐵鍬一點一點的挖,富城把石頭撿出去擺在地邊的周圍,大石頭搬不動的,他就一點一點的滾到地邊。爺倆滿頭大汗,富城年齡小累的想歇會兒,便說:“爹,咱歇會兒,喝點水吧。”劉順道:“累了就歇會兒吧。”富城一屁股坐在摟起的草垛子上,劉順在一個大點的石頭上坐下,把從家裏拿來的一瓦罐水倒出來一碗,自己先喝了一碗,又給富城倒了一碗,遞過去,早晨出來時,水還是燙的,一上午天氣又冷,水已經涼了,只是還沒有結冰,坐了一會兒,滿身是汗的身體感覺有點冷,劉順害怕再做下去恐怕着涼,便說道:“天涼,咱吃點乾糧趕緊幹活吧,再坐下去別著涼生病就麻煩了。”富城應着“嗯!”了一聲,接過劉順遞過來的一塊高粱面窩窩頭啃着,爺倆嚼着涼窩窩頭,抻着脖子咽着,每人兩個窩頭很快進肚,吃完了乾糧又繼續挖着地里的石頭。第二天,劉順想了個辦法,他從家裏拿了一個砂鍋,裝滿了水,再拿上乾糧,又去地里開荒了,他們干到晌午,劉順找來三塊石頭,把裝滿砂鍋的水坐在上面,把荒地里的雜草和樹枝當柴禾,點着燒水,把帶來的窩窩頭放在石頭旁邊用火烤着,富城翻着窩窩頭不讓烤糊,並不斷往鍋底下添柴禾,水很快燒開了,窩窩頭也烤熱了,兩人吃上了熱的,身上也暖和多了。爺倆每天天不亮就去開荒,天黑才回來。幹了一個多月才把那塊地整的像個樣了,劉順回家嘆道:“難怪沒人種這塊地,太費勁了,挖了一尺多深,把石頭都挖出去。”

很快把那塊地整理出來,把地犁了,地里的大土塊拍碎,石頭在地梗邊上壘了一圈地邊,新開出的地塊都是生地,只能種些高粱、大豆和土豆。地開出來了,就去尋摸種子,高粱產量高,餵豬做飼料,高粱和苞米都可以,自家地里收的高粱有些可以做種,種土豆要去集市買點種子。明天是趕集的日子,劉順打定主意明天去趕集,劉順便把前些天在家裏編的幾個柳條筐子拿到集市上賣掉,還有幾張炕席,一併拿去賣幾個錢,買土豆種就夠了。第二天,天還不亮,劉順就摸黑起來,挑着要賣的柳條筐和炕席準備出門。這時,珍兒追出來把一個包好的雜合麵餅塞進劉順手裏,劉順接過餅揣進自己懷裏,挑着東西朝集市走去。一路上碰到鄉鄰互相打着招呼,說著開春耕種的事,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集市。劉順找了個人多的地方,把自己要賣的東西擺好,也不叫賣,只等來人自己問價。這時,來了一個中年漢子打着招呼道:“哎呀!老弟我可找到你啦,怎麼這麼長時間不見你,你還有大點的桌子椅子凳子什麼的嗎?我們東家看你活計不錯,想訂做一些桌椅什麼的。”劉順一聽道:“自從上次賣了那些凳子、小椅子和炕桌之後,再沒做過,你想要等我把地種上,再給你做一批。”中年漢子說:“行啊!那就說定了,你知道地方,做好了直接送過來,我們東家誇你傢具做得好,還結實,讓我找到你再訂做一批。”劉順說:“那沒問題,種完了地就有空了,我家裏還有些木頭沒用呢,我爭取抽空趕製出來,儘快給你送過去。”中年漢子道:“那行,我可等着啦!”劉順點點頭,目送着中年漢子走遠了。劉順把帶來的幾個柳條筐和炕席便宜賣出去,來到了賣菜種的地方,他找了一圈才找到一家賣土豆種的,問完價,看合適,挑着種子回家了。

幾天忙碌把該種的莊稼都種上,劉順開始着手做傢具,接到要傢具的信,頭幾天回來就挑選好了木料,現在開工下料,劉順下好了兩張八仙桌,八把椅子和六個方凳的料,開始刨光、打榫。劉順白天干,晚上干。一個人硬是用了一個月,把傢具做好了,刷好桐油晾乾。當劉順挑着做好的傢具來到大戶人家時,那個中年漢子出來高興的把劉順迎進後院,中年漢子看劉順做的東西都是真材實料,而且結實耐用,樸素大氣,便拿着傢具去主人屋裏讓主人過目,主人看了,覺得不錯,讓多給點工錢。中年漢子笑着對劉順說:“我們東家說你活做的好,讓多給你些工錢。你看五兩銀子咋樣?”劉順一聽,以為自己聽錯了,沒動聲色,看着管家。管家以為劉順嫌少,便又說:“那六兩,可以了吧?”劉順忙點點頭:“嗯!”了一聲。劉順接過管家遞過來裝着銀子的布袋覺得沉甸甸的,心裏喜滋滋,他拿起扁擔和捆傢具的繩子,回頭道:“以後再要啥吱聲。”管家說:“那是,要不我們東家咋要你打的傢具呢。”管家一直把劉順送出院子大門方才回去。劉順把裝着六兩銀子的布袋子,小心奕奕的揣進懷裏急忙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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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劉順把珍兒從院子拽進屋裏,珍兒看着丈夫神秘兮兮的樣子,以為丈夫惹了什麼禍,一臉嚴肅的說:“天塌啦!咋的呀?”劉順從懷裏拿出那袋銀子,倒在炕上,珍兒看着那幾個銀元寶愣了半天道:“你上哪偷來的?”劉順瞪着珍兒道:“說啥呢?這是我幸苦一個來月掙來地。”珍兒說:“這麼說是賣傢具的錢?”劉順點點頭。珍兒立刻把孩子放在炕上,衝到劉順懷裏一使勁把劉順抱了起來,劉順一個冷不防,差點被摔倒,倆孩子看爹媽倆人像是打架的樣子“哇!”的一聲一起哭了起來。珍兒和劉順看倆孩子哭了,這才停止嬉鬧一人抱起一個孩子哄了起來。劉順說:“這回買牛的錢也有了,再買個牛車,弄個水箱拉水,咱的地也能澆上水了,明天就去買牛。”珍兒笑着說:“隨你,你看咋整就咋整。”

第二天剛蒙蒙亮,劉順起來熱好豬食餵了豬,珍兒把熱好的飯端到劉順面前,劉順胡亂填飽肚子,拿着扁擔和繩子上路了,庄稼人出門離不了扁擔和繩子,不管有用沒用都要帶着,萬一用上呢。一到集上就來到賣牲口的地方,劉順挨個家打量着牛,一個牙人看劉順要買牛,便走到劉順跟前說:“這位兄弟,你要啥樣的牛?我這有幾頭好牛,正是青年,這個價你看行不?”說著伸出個六數。劉順一看正是自己賣傢具的價錢便搖頭。那個牙人又伸出五個指頭,劉順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牙人連忙拽住劉順道:“你別著急走,這個數,行了吧?”劉順一看四兩八,便覺得也差不多了,點點頭跟着牙人來到牛主人跟前牙人又和牛主人比劃了半天,牛主人不情願的總算答應了,把牛繩遞給牙人,牙人拉着牛來到劉順面前道:“這是最便宜的啦,沒有這麼便宜的,你沾大便宜啦。”劉順問:“牛鞭繩能給我不?”牙人說:“你快走吧,還要什麼牛鞭子,別一會兒主家再不賣了。”劉順一聽便也不猶豫了,他看出這牛不錯,正是剛長成的很壯,拉着牛走了。他來到賣牛車的地方,挑了一個八成新的板車,主家要三兩銀子,劉順看太貴起身要走,主家主動降價二兩,劉順買下了。套上牛車手裏沒有鞭子,劉順問主家要鞭子,主家不願給,劉順好說歹說,算是把鞭子要回來了,劉順知道一般人賣牛賣車,都不會賣鞭子。現在牛也有了,車也有了,劉順高高興興趕着牛車往家走去。

剛走到村口,碰見屯裏的長舌婦李寡婦,老遠叫住劉順道:“劉大哥,你買了牛車啦,是掙到大錢了吧?”劉順道:“嗯-,沒掙啥錢,這不是開了一塊地離水源太遠,買個牛車好拉水。”李寡婦又撇撇嘴說:“看你說的,我又不問你借,你怕啥?”劉順沒說話,徑直朝自家走去。李寡婦在後邊輕輕的吐了下口水道:“呸!看把你得意的。”劉順趕着牛車進到院子裏,富城正在院子裏玩,看見爹趕着牛車回來,高聲喊道:“媽!我爹買牛車回來啦!”珍兒聽到喊聲,也抱着倆孩子從屋裏走出來瞧,劉順把牛車卸下來拴好,給牛抱了一捆草,又打了一盆清水放到牛跟前,這才來到珍兒面前,接過大雙說:“你看這牛咋樣?”珍兒說:“我又不懂,不過看着挺順眼。”劉順說:“這牛值了,我估摸着那家可能有啥事兒急用錢,要不也不會賣。”

早早給牛喂好,把編的筐和炕席放到牛車上,牽着牛往屯外走,和遇上的鄉親打着招呼,“張大哥去趕集呀!你那背的是啥呀?”張存財道:“我去賣幾隻雞,換點燈油錢,再換點油鹽醬醋啥的,你也去趕集呀。”“嗯吶,我看你那背簍挺沉拿不動,放我這牛車上來吧,能輕鬆點。”張存財道:“謝謝劉老弟了。”說著從背上拿下背簍,兩人抬着放在牛車上。又走了沒幾步就聽見後面一陣喊聲和腳步跑的追趕聲,劉順循着聲音望去,見是自家的二弟媳和三弟媳,一人背了一袋山貨,二弟媳道:“大哥,你趕集咋不吱聲呢?我們也沾光捎個腳呀,這回好了大哥家有牛車了。”“就是,害得我們追了半天,累得賊死。”劉順心裏不快道:“我又不是你們肚裏的蛔蟲,哪知道你們去不去趕集。”說完停下把兩個弟媳背的山貨,又架在牛車上,一起往鎮上的集市走去。到了集市上,兩個弟媳不顧一切的先去搶地盤,劉順把牛車上的東西卸下來,一一交給主人,看人們都佔好了有利地形,沒有自己的位置,劉順和張存財分開,劉順找了一個空地,張存財在他旁邊蹲下。劉順把一堆自編的大柳條筐和小柳條筐擺了一片,幾張炕席捲好用繩子捆着立在一邊,劉順為了省事提前寫了幾張字條,在大柳條筐上寫着五文一個,小筐上寫着兩文一個,炕席上寫着十文一個的字樣,過往的鄉親們雖說不識字,但是,這簡單的數字還是認得的。

很快大筐就賣完了,只剩下幾個小筐,炕席也賣的不錯,劉順便對問價的說道:“小筐便宜賣了,一文一個。”過路的人一聽一文一個,都搶了起來,很快都搶完了,劉順便向旁邊的人告辭說,我先走了,我要去看地瓜種子,劉順來到了賣菜種的巷道,一家一家看着,走了一路只有一家賣地瓜苗的,也沒得挑,便問道:“你這地瓜苗咋賣?”那人說:“你全要我四十文給你。”劉順說:“二十文行了,你這苗子也不好,都蔫了還賣那麼貴。”那人一聽道:“你要誠心要,我也不多說了,三十文吧。”劉順一聽也就是差十文錢唄道:“行,都給我裝上,於是,那人不管好賴,全裝到筐子裏了。”劉順把地瓜苗放回牛車,看天快到晌午了,看着路邊攤位上賣燒餅和炸油果子的,聞着香味兒肚子咕咕的叫,一摸懷裏賣筐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還剩幾個子兒,狠了狠心買了兩根油條,用紙裹着,趕着牛車往家走去。那牛甩着尾巴不緊不慢的走着,劉順牽着栓牛繩走在路上,捨不得坐牛車,他怕牛累着,邊走邊哼着小曲,集市上賣完的人們也開始散了,劉順回到家栓好了牛,把地瓜苗放到陰涼處,又給牛把草料喂上,給牛倒了一盆放了鹽的水,便進屋去了,珍兒忙端來洗臉水道:“還買油條幹啥?洗把臉吃飯吧。”劉順說:“給孩子們買的,都還沒吃過呢,今兒嘗嘗鮮。”劉順把油條遞給珍兒,接過臉盆放在地上嘩啦啦的洗了起來,洗完了臉珍兒遞過毛巾,劉順擦完了臉把毛巾搭在晒衣繩上,便進屋坐在桌前,劉順看媳婦早已盛好了飯菜,端起飯碗吃了起來。煮的高粱米水飯,用井水涼過,就着烀熟的土豆,大蔥蘸大醬劉順吃的很香,早晨出門之前吃了個苞米麵餅子和一碗苞米茬子粥,趕了一趟集回來已經餓的前心貼後背了,高粱米水飯也吃的噴香。富城和大、小雙吃着油條精精有味的。吃完了飯劉順把地瓜苗和鐵鍬搭到牛背上,到地里去種地瓜去了,劉順下地一下午到天黑了還沒回來,珍兒想着可能是地瓜沒有種完,便讓富城在家看着倆孩子,自己往屯子東頭走去,走到那塊地一看劉順已經把地瓜苗種上了只是正在澆水,幸虧是前半月,藉著月光,還能看見點兒亮,要是月末就啥也看不見了,珍兒幫着劉順往剛種上的紅薯苗上澆水,劉順又去河裏挑了一趟水,沒有水車真是不方便,一趟趟的挑水能累死人,劉順說:“紅薯苗種完了,還有一片地沒種,家裏還有點高粱種子,回頭把高粱種上。哎呀!說啥也要做個水車,這多不方便。光挑水都能把人累死。”收拾完工具,兩口子到家時,已經是亥時了,富城已經等不及躺在炕邊睡著了,倆小的躺在炕里也睡著了,珍兒心疼的叫醒兒子道:“兒子啊,睡著了,吃飯了沒?”富城說:“沒有,你們咋才回來呀?我都困了。”珍兒說:“快吃飯,吃完上炕睡覺。”珍兒一看鍋里的飯都涼了,又端到灶上點着柴火重新熱了,先給爺倆每人盛了一碗,才把剩下的飯都淘到瓦盆里。一家人開始吃起飯來,兩個小的富城提前給倆弟弟盛了飯吃完早睡了。

四個月過去了,經過劉順夫妻對新開土地的田間管理,種的紅薯長勢良好,高粱長得也不錯,種地之前劉順給地里上了一些豬糞肥,他把頭年冬天豬圈裏起出的豬糞都運到地頭漚上發酵,澆完了地翻地時把肥料撒在地里,再種莊稼,紅薯和高粱的長勢很好,紅薯面臨著豐收,高粱再待一個來月就可以收割了。劉順正在地里除草,牛也是最忙的時候,劉順要把挖出來的紅薯往家裏拉,家家都用耕牛,小弟媳又拽着婆婆來找劉順借牛了,看劉順在地里還用着牛,後娘便說,順子呀,把你那牛借給俺們使使唄,劉順說:“媽,我這地里的活還沒忙完呢,等我忙完了地,再借給他們。”後娘道:“等你忙完到啥時候啦,我們先用完了你再用。”說著就去牽牛,劉順礙於後娘的面子不好再說什麼,小弟媳已經把牛牽走了,這時,珍兒正好來送飯,看見小妯娌把牛牽走了,自家的紅薯還沒收完,怎麼把牛牽走了,忙把飯交到劉順手裏,就去追小妯娌,準備去奪她手裏的韁繩,小妯娌一看大嫂來搶牛,拽着牛使勁往前跑,那牛本身就對陌生人抗拒,牛鼻子被勒得生疼,來了脾氣,一頭頂向小弟媳,正好小妯娌站在牛前頭,小妯娌屁股被牛角挑起來,一下摔出老遠,一個大馬趴趴在了地溝里,疼的嗷嗷叫,珍兒嚇了一跳,忙過去扶起小妯娌道:“咋樣,沒事兒吧?”小妯娌氣的趴在地上撒潑道:“我的媽呀,大哥家的全家都欺負我呀,連牛都欺負人那,我的大腿根斷了起不來,你們要給我治傷,都是你們鬧的你們要賠我治病錢。”劉順也走過去問道:“起來走走,看咋樣,能走不?”珍兒攙扶着小妯娌來回走了一圈,劉順說:“看樣子骨頭沒有問題,只是皮肉受點傷,不要緊,沒啥大問題。”小妯娌一聽不幹了道:“什麼不要緊,那牛使了多大勁,把我頂的渾身都疼,怎麼叫沒問題?你們要賠我,我走不動了。”劉順和媳婦交換了一下眼色,珍兒說:“是你自己跑來牽牛的,又不是我們把牛趕到你跟前的,這牛怕生,受傷也是你自己找的,誰讓你把牛鼻子拽疼了的,我們牽着牛幹了這麼長時間活,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兒。”小妯娌在田壟里打起滾來道:“我現在渾身都疼,是你家的牛傷我的,你們就得賠我,如果不賠我我就住到你家去。”劉順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後娘,後娘看小媳婦身體沒有大礙,便對劉順說:“雖然沒有傷着骨頭,但皮肉肯定傷着了,得一半個月幹不了活了,不如這樣吧,我們也不多要,你們給一頭大豬,算是賠償治療費了,你們看咋樣?”珍兒立刻火了道:“是你們跑來借我們的牛,使勁拽我們的牛鼻子,都淌血了我們還沒找你們算賬要賠償呢,還獅子大開口了,你當是拿我們當冤大頭不成。聽好了,要賠償把我們的牛鼻子也賠償了,一頭牛可是比一頭豬值錢多了,要不就是兩清了誰也別賠誰,不願意就找官府來斷,看該不該賠,這麼些年欺人太甚,以為我們是軟包子任你們隨便拿捏。”劉順雙手摟着腦袋蹲在地頭一句話不說,劉順的後娘一看大媳婦可是長能耐了,以前從來不管事兒的怎麼現在這麼硬氣了,現在自己不過是想沾點便宜,要他一頭豬,不給也不敢去見官呀,見官了自己也占不了啥便宜,說不定還要挨板子,可是又不甘心,不行,絕不能放過這麼大好的機會,多少得撈點油水,那就把你家的半大豬給一頭吧,我們也不想去見官,就是去見官也不見得你們能贏。珍兒還想說什麼,劉順一個擺手道:“行,就給你們一頭半大豬,明天給你們送去。”小妯娌馬上說:“現在就給。”劉順和後娘、小弟妹往家走去,珍兒一看不好,到家了說不定又要耍什麼妖蛾子,我得跟回去。說著牽着牛跟着幾個人一起往家走去。回到家裏劉順到豬圈裏抓了一頭半大豬,小妯娌不幹非要那個更大的,珍兒不幹了道:“真是蹬着鼻子上臉,這頭你們不要,咱們就去見官吧,省的這麼麻煩。”小妯娌一聽,一把搶過劉順抓來的半大豬,和婆婆往院門外走去。

他家種的紅薯收成也好,高粱、玉米、都長得壯實,家裏的日子過的越來越紅火,富城也已經十四歲多了,劉順讓富城跟着屯裏的王秀才上了幾年學,因為屯裏窮人家孩子佔多數,送孩子上學的人家不是很多,劉順家孩子少,一個孩子上學也負擔得起,富城跟着先生上了五年學,到十二歲時,就考上了童生,本來有心想讓富城繼續學習,可是有了大雙和小雙后,劉順感覺供孩子念書有點力不從心,媳婦又懷上了老四,便想讓富城學門手藝,於是讓富城到鎮上一家開飯館的大飯店當學徒,富城會算賬,只是他太小,才十四歲。東家怕算不好賬,讓他在後堂挑水打雜,刷碗洗菜,一天,富城正在打掃餐廳的地面,同村的二柱子跑進餐館看富城正在掃地,把富城拉出餐館對富城說:“富城,你媽又給你添了個小妹妹。”富城一聽很高興道:“家裏已經有倆弟弟了,再添個妹妹正好。”出來學徒一個多月沒回家,富城很想家,這次聽說家裏又添了人口,便想回家看看。他來到掌柜的面前請假,掌柜的本來不準,聽富城說母親生了個小妹妹,便准

許他回去一天,第二天趕緊回來。富城見掌柜的答應自己回家了便高興的和二柱子回家了。

回到家富城見炕上躺着媽和妹妹,便湊到炕前看小妹妹,倆弟弟見大哥回來了,忙過來圍着大哥稀罕的不行,好久沒見大哥了,大雙跑過來抓着大哥的衣襟,小雙拽着大哥的雙手爭相向大哥彙報家裏的事情,告訴大哥小妹妹可愛哭啦,媽媽哄她還不行,一直哭一直哭。富城聽了倆弟弟的話便問媽說:“小妹妹為啥老哭?”珍兒說:“孩子沒奶水,餓的直哭。”富城說:“那咋辦?”珍兒笑笑說:“沒事兒,過幾天等奶水下來就好了,先喂口麵糊喝。”富城說:“我去煮麵糊。”珍兒說:“不用,你爹已經煮好了,你啥時候回飯館?”富城說:“明天。”珍兒說:“你餓了吧?鍋里有你爹蒸的紅薯,你去吃點。”富城嗯着來到廚房掀開鍋蓋,拿了兩塊紅薯給跟在身後的倆弟弟一人一塊,又拿盤裝了幾塊進裏屋遞給珍兒說:“媽,你也吃一塊吧。”珍兒接過紅薯啃着,一家人吃着熱氣騰騰的紅薯,滿足的聊着自家的趣事。這時,劉順從外面進來,見富城回來的,便問:“你咋回來了?”富城說:“是二柱子趕集,到飯館告訴我的,我聽他說媽又給我們生了個小妹妹,我就跟掌柜的請了一天假回來看看,明天就走。”劉順說:“今兒全家團圓,我去割二斤肉回來,吃頓團圓飯。”說完出門割肉去了。富城來到豬圈看豬在圈裏嗷嗷直叫,知道它們是餓了,便回屋把蒸紅薯的蒸籠拿下來,往爐膛里添了點柴禾,去掰菜幫子,舀了兩碗玉米糝。大雙見大哥添了柴禾便很自覺的去拉風箱,小雙出去抱柴禾。很快豬食咕嘟咕嘟的冒着泡,豬食煮好了,富城找了個大陶盆來,拿着半個葫蘆瓢,一瓢一瓢的把豬食舀到陶盆里,端到豬圈外面晾着。大雙說:“大哥!咋不給豬喂呢?”富城說:“等一會兒晾涼點,豬食太燙還不能馬上喂,要等晾溫了才可以餵給豬吃,否則會把豬燙瘋的,他們跟人一樣,你吃飯是不也是不能吃燙的?”大雙點點頭,他頭回聽說豬食不能吃太燙的,但聽了大哥的話覺得大哥說的很有道理。

這時,劉順提着二斤肉走進院子,看見幾個孩子圍在豬圈外面,旁邊一個盆子冒着熱氣,便知道孩子們把豬食煮好了。他回屋把高粱米飯煮上就開始切肉,又到菜園子裏摘了幾個茄子和豆角、黃瓜,回來洗吧洗吧,手腳麻利的把飯菜做好了。劉順先挑了碗肉多的給珍兒端去,大雙和小雙搶着盤子裏的肉,富城說:“搶啥!這麼多肉還不夠你們吃的?”劉順看着孩子們吃的香,樂的一張老臉像開了花。

(五)、等到了十五歲,富城長高了,也長得好看,學徒期間富城很少回家,即使回去也是一兩天就回飯館了,除了過年能多在家住幾天,由於富城老實肯干也會來事兒,老闆讓他做了跑堂的,顧客很認可富城,對挑剔的顧客富城也禮讓應對,把很多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東家漸漸對他產生了較好的印象,但是東家還是沒有用他管帳,並試探他幾次。一次東家故意丟了一塊銅板在桌子底下,富城打掃衛生時發現了地上掉的那塊銅板,撿起來放在桌子上。還有一次東家讓富城去買一批碗碟,故意讓他看着買,富城經過精挑細選,把幾種樣式的拿來讓東家過目,把每一種的利弊都分析的頭頭是道,並把每種碗碟的價格說得清清楚楚,東家看他很細心,而且不貪財,逐漸對他放心了,富城到十六歲了開始管帳,而且每筆賬都寫得清清楚楚。富城幫着飯店東家管帳期間,在飯店吃住,飯店夥計們吃的都是給顧客做飯剩下的飯菜,每到逢年過節可以回家看看,三年學徒期間不付工資,白乾三年,從富城管帳開始付給工資,每月五十個銅板,由於富城年齡只有十六歲,論閱歷,論心計都不如那些幾十歲幹了半輩子的老夥計,剛乾管帳先生第二天,管家對富城說:“把李督察的飯免單。”富城不敢不從可是幾兩銀子的飯菜一分不要,飯店會運作不下去的,富城只好把賬做上,在旁邊註明了免單,誰說的,都注的清清楚楚。可是管家看了心裏不高興了,時不時的找富城的茬子,富城忍氣吞聲不敢反抗。東家看賬本時,看到賬本上註明的字便問富城是怎麼回事,富城便如實說了,東家聽了沒動聲色,只是在一邊觀察。又一次,管家來到富城面前說:“張警官領了幾個弟兄來吃飯,免單。”富城依舊做賬註明免單數額和免單人。東家這次看了之後不淡定了,他和管家進行了一次長談,具體談的什麼內容,誰也不知道,之後管家不幹辭職了。這段時間一直是東家在打理飯店的生意,富城還是按照以前的規定如實做賬。

富城在東家的飯店管賬已經快三年了,這期間他回家是有數的,一般情況都很少回家。富城已經到了娶親的年齡,劉順這些年攢的錢又在院子東頭蓋了三間大瓦房,這兩天家裏捎信來說要給他說親,讓他方便的時候回家一趟,富城向東家說了家人的意思,東家准許他初八回去呆兩天再回來,富城答應后收拾好向東家辭行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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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屋裏坐着一個大娘,珍兒見兒子回來,便介紹說富城啊,這是咱同村的你朱大娘,富城彬彬有禮的向朱大娘點頭道:“朱大娘好!”朱大娘眼前一亮,見富城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便說:“哎呀!弟妹,我頭回見這麼標緻的孩子,難怪都看上了你家的兒子。”珍兒也笑道:“是啊!外村陸陸續續來提親的也不少,”朱媒婆說:“屯東王財主家是咱們鎮最大的酒樓老闆,他有四房太太,三太太的女兒那也是金枝玉葉,穿金戴銀的,那孩子賢良淑德,長相俊美,針線活也不錯,她的嫁衣都是自己親手做的。”朱媒婆又說:“弟妹呀,誰要是娶了她家的閨女,那可是三輩子都花不完的錢。”珍兒便說:“我們不管女方家有錢沒錢,只要倆孩子能看對眼就好,將來過日子是他倆的事,和她家沒啥關係,俺們富城也不靠她家過日子。”朱媒婆聽珍兒說的話覺得沒趣,坐了一會兒便走了,後來據說女方家嫌棄富城家家底兒薄,便拉倒了。晚上,同屯的王媒婆來到富城家,一進院子就聽喊道:“他劉嬸子在家嗎?”珍兒在屋裏應着:“哎!在呢,王嫂進來坐。”說著朝炕里挪了挪,招呼來人坐下。王媒婆逗弄了一下珍兒懷裏的孩子說:“哎呀!這孩子模樣真俊哪,多大啦?”珍兒說:“半歲了,嫂子來坐這,這熱乎。”王媒婆一抬腿坐在炕沿上,兩腿一盤。看劉順的煙袋在煙盒子裏,順手拉過來,抓把煙葉往煙袋鍋里塞,然後從盒子裏拿起火柴划著火,嘴叼着煙袋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過了煙癮,這才打開話匣子道:“咱屯的李老財家女兒在咱屯那是數一數二的,無論是長相還是賢良都是數得着的,姑娘的活計又好,人家李老財說了,給女兒送兩匹馬一頭牛當嫁妝呢,她家李老財看上你家富城了。”珍兒不以為然道:“王嫂,我們不圖人家是有是無,只要他倆人能合得來就行。”王媒婆說:“她家閨女就是腿有點毛病,聽說小時候摔斷過腿。”珍兒說:“作為女人身體是很重要的,將來生孩子,操持家務,沒有好身體不行。”王媒婆說:“人家賠送那些東西,家裏條件又好,不會不幇趁他們的。”珍兒說:“過日子靠自己,不是靠別人,我們富城啥都不少,將來憑着自己一雙手還愁過不起日子,嫂子這個真不行。”王媒婆憑着她的三寸不爛之舌,還是沒說動珍兒,悻悻的走了。第二天,潘媒婆來說:“俺們屯的張老五女兒今年正十六,經營着兩個雜貨鋪,日進斗金,四個兒子都有出息,大兒子幫着打理另一個鋪子,二兒子中了秀才,正在考鄉試,三兒子考上了童生今年也要考,丫頭是老二,張老五家就這麼一個女兒,人家寶貝着呢,陪嫁是少不了的。”珍兒看媒婆們都說的天花爛墜,便道:“等富城自己決定吧,看他相中哪一個就是那個。”

憑富城家的條件,來說媒的也不少,同村和外村的幾家都看着富城七尺高的大個子,濃眉俊目長得剛毅周正的一張臉,不知迷住了多少女孩子,凡是見過富城的都想把女兒說給富城,但是都被劉順擋住了,劉順說:憑我家的條件,找一個有錢人家的姑娘不成問題,關鍵女孩人品要好,最起碼要具備賢良淑德。這次媒人介紹的對象是鄰村張老五家的千金,張老五也是看中了富城在飯店當賬房先生,識得字會算賬,家境也不錯,換了八字看了很合,便決定五個月後選個好日子把事兒辦了。

這天富城在飯店正在結賬,就看見老遠有一雙眼睛正盯着自己,便抬起頭來向遠處望去,只見在通往樓上的樓梯口邊上站着一個婀娜的女子,頭上梳着烏黑髮亮的一條大辮子,頭上插着嵌有三顆小珍珠的玉簪,吊著兩隻穗子垂在耳邊,輕輕地搖着。上身穿粉色條紋粗布上衣,下身穿海藍清一色粗布褲子,腳蹬一雙粗布繡花鞋,正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富城一抬頭眼光正好和那女孩的眼光對到一起,那個女孩被盯得不好意思了,忙羞怯的低頭假裝整理自己的衣服。富城心想,這是那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嗎?怎麼一直盯着自己呢?見那女孩轉移了視線,便又低頭算起了自己的賬來,手上的算盤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富城算着寫着,等把賬全部算完記完,便又抬頭看向樓梯,人已經不見了,富城心裏有點惋惜,嘆了口氣道:“哎,長得倒是不錯,可惜不是屬於自己的。”

富城的新房已經佈置的差不多了,房屋的牆都是加厚的三七牆,坐北朝南,冬暖夏涼。兩面各有一間卧室,可在中間廳房套間燒火做飯的煙道通到卧室暖炕。很快成親的日子到了,劉順準備好聘禮,新房佈置得的也基本完了,三間房子刷成白色,中間的廳房一進門看見裏面放着一張八仙桌,邊上擺了四張凳子,都是劉順做的,裏屋裏面靠南是一排大炕,大炕旁邊靠東面是一個梳妝枱,邊上一個圓木凳。南面有個套間廚房,廚間對面可做洗臉間,臉盆腳盆等都在架子上擺着,就等着媳婦過門了,劉順是個勤快人,這些年的積蓄足夠富城娶媳婦用,劉順把母豬發展到了五頭同時產仔,把豬崽養到出窩就賣了,每次賣豬前把豬閹了,賣的價格就會高點。劉順一個人已經忙不過來了,他又雇了一個小工幫着餵豬,劉順騰出時間忙活着富城的婚事。富城打算回家和爹商量一下,結完了婚就不到城裏做賬房先生了,自己在家幫着爹打理農田,養豬賣豬仔,擴大養殖就要多種玉米、紅薯、土豆,家裏的地要擴大種植面積,所以還要開荒,富城一面可以守着媳婦,也能照顧家裏的地和牲畜,也省得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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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這天富城提前一天請假回來,劉順為了辦事,殺了兩頭豬,豬頭和豬蹄已經鹵好,要做紅燒肉和梅菜扣肉的肉也已經燒好煮好,劉順到河裏網了十幾條魚,以前從山上下夾子夾了八隻兔子,劉順提前把皮剝掉,已經燉出來了,還有五隻山雞,劉順把一夏天上山撿的蘑菇提前泡好洗凈,山雞燉蘑菇非常美味,只是那雞要燉的時間長些,這些活都要在頭天弄出來,劉順把豬雜碎洗凈都鹵了出來。為了辦事劉順多壓了兩缸酸菜,買了一大捆紅薯粉條,把街坊鄰居關係好的找來幫忙,最近的鄰居常在的娘和屯裏要好的鄉親們都來劉順家幫忙了,常在娘和爹,張老六和張六嬸兒,村長家的老婆和大媳婦玲花還有王嬸和她的女兒玉淑,全屯的父老鄉親,聽說劉順家的兒子結婚,不管劉順通知沒通知,都來主動幫忙,前來祝賀的鄉親們站滿了一院子人。因為不管誰家牲口有點小毛病找到劉順,劉順都痛痛快快的去幫着治療,有的連錢都不收,屯裏的鄉親大多數多多少少都欠着劉順一份情,劉順本不想讓人報答,沒想叫那麼多人,結果聽說劉順家兒子結婚的都來了,來了這麼多人,劉順也真誠的歡迎人來,自己還在想幸虧多預備了些肉和菜,要是不夠用可就抓瞎了。

辦喜事的頭天晚上,劉順到大弟家、二弟家還有小弟家去挨家通知他們,自己的兒子富城明天結婚,劉順向爹和后媽說了富城明天要娶親的事,爹看着後娘,後娘像沒事兒一樣不予理睬,劉順的爹一看老婆不表態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便說:“啊,那我們明天過去。”劉順通知完了幾個兄弟又去兩個妹妹家通知了兩個妹妹,回到家天已經黑透了。吃完飯,看了看豬沒啥問題便回房對媳婦說“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點起來接親去呢。

新房是珍兒和屯裏的大娘、媳婦們給裝飾的,屋裏、屋外的門上都貼上了大紅喜子,窗戶紙都換成了白洋紙,還貼上了喜鵲登梅的剪紙,屋裏炕上鋪着自家織成了紅底兒藍格粗布床單,上面放着用紅紙剪成的雙喜字,炕上的兩套新被褥顯得格外醒目,因為那是兩床織錦被,鄉親們都很羨慕未來的媳婦竟有這樣好的家境,艷梅嫂子抱着孩子在旁邊咋舌道:“嗞嗞,你看人家富城家的被子面都是閃着亮光的這麼好,我們連見也沒見過,這麼高級。我結婚的時候,就是兩套自己織的粗布被子,哪有這麼好的被子,你看這枕頭還是繡花的,真是好看。”旁邊鄉親也羨慕的誇讚着。這時,保長過來喊道:“好啦!迎親的隊伍該出發啦,該誰幹啥的,趕緊按照說好的,該幹啥幹啥去,別都擠到這,你再羨慕還想再結一次婚不成。”艷梅聽了保長的話臉騰地一下紅了,忙躲到後面幫着收拾東西。迎親的隊伍也跟着富城浩浩蕩蕩的出發去女方家接新娘了。接親的人兩個嬸子,兩個姑娘,兩個大男孩,還有幾個半大小子跟着去了。新娘家離得不遠他們到娘家也沒受什麼刁難,很快接親的隊伍就回來了。一進院子鞭炮響起,孩子們興奮的跑到邊上撿沒響的啞炮,富城領着新娘站在兩個老人對面,屯裏的保長主持婚禮儀式,喊着:“今天劉富城和謝杏花喜結良緣,首先行拜見之禮,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新娘入洞房后,外面院子裏擺了十五張大桌子,開始請客,朱老奎祖輩都是廚子,幾天前就已經把準備要鹵的要煮的都弄好了,這次他和他的倆兒子來給幫忙做菜,玲花先在鍋里盛了點米飯,讓廚子炒了一盤菜端到新娘子屋裏,說道:“嫂子先吃點飯,別餓着了,外面鬧的時間還長着呢。”玲花把新娘子的蓋頭取下來,讓她坐在桌前吃飯,吃完了飯,喝完水,又把蓋頭蓋在新娘子頭上,端着空碗盤出去了。十五張桌子擺在院子裏,大魚大肉七碟八碗的都已經上了桌,屯裏的父老鄉親正坐在桌前大口朵頤,有的吃高興了還划拳助興,鬧到後晌,外面的客人酒足飯飽都走了,劉順和珍兒還有他家顧的小工,收拾完桌上的殘羹冷炙,都倒進了豬食曹。等洗刷完了天都黑了,富城喝的有點醉了,暈暈乎乎走進新房,掀開蓋頭,看着漂亮媳婦笑個不停,杏花看新郎官兒喝的有點醉了,便給他倒了一碗熱水端到富城面前,富城喝了水一頭扎在炕上睡著了,杏花見狀無所適從,想去幫富城脫了衣服再睡,又不好意思,不脫就這麼睡自己又於心不忍怕着涼,便想出去端來一盆水,給富城洗臉洗腳,剛脫掉鞋襪富城“哇”的一聲吐了一地,差點吐到杏花頭上,杏花趕緊跑出去找掃把,珍兒看新娘子出來找東西,便問:“杏花找啥呀?”杏花說:“富城吐了。”婆婆忙着找來掃把,拿鐵鍬鏟了點干土進到新娘子的屋裏,看富城趴在炕沿上睡著了,把地上的髒東西掃掉剷出去后,說:“門口有個熱水壺,洗洗睡吧。”新媳婦到門口把開水壺拿進屋裏,給富城倒了碗水,喂他喝了,自己洗了洗,把富城的臉用熱毛巾擦了擦,又給他擦了腳,便關好門,上炕睡去了,一宿什麼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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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海松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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