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命,以絕望為由
“死亡固然可怕,但亦有好與壞之分,最好的死亡,便是壽終正寢。而最壞的死亡,卻甚是繁多,令人不言而喻……”
坐在收銀台一旁的白髮少女端起一本厚厚的書籍,津津有味,目不轉睛的讀着,她的眼睛很是明亮,似一顆璀璨的紅寶石,攝人心魄。
突然,隱藏在不遠處的手下走了過來,拿着一個賬本,說到:“大小姐,這是這個月的收入,總計兩千三百四十八元,結合我們之前所積攢的,我們現在總共還只剩下六萬多元。”
“放這裏吧。”
“是。”
手下將賬本放在了吧枱上,離這位白髮美人還有一段距離,便悄然離去。隨後,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站起身,放下手裏的書籍,將自己的頭髮梳成一束馬尾,走過去之後,便拿起了賬本看了看,眼神宛若琉璃,乃是細心無比。
一頁又一頁的翻看着,而門外的寒風也是一陣又一陣,最後,她合上賬本,嘆了一口氣道:“又變的冷了。”
明明室內的溫度不低,可卻總能讓人感到心裏一陣涼意。
變窮了之後,便每日都要為了生計而發愁,想着辦法。照這樣來講,活着倒也成了一種折磨,不比死了能好受多少。
“只剩下幾萬了……”她甚是哀嘆,自己手底下的人也是要吃飯的,自己也一樣,這點積蓄也就現在能看,到未來還不知道能剩下點多少……
“父親,母親……若你們還在的話……我,一定不會像今天這樣狼狽吧……”
少女如此想着,眼眸有些微顫。
“大小姐……”不遠處的手下看到自家的主子成了這副模樣,便想着上來及時安慰,但收到的卻是一聲:“回去……”
“額!好,好的大小姐……”
聽到此話的手下不敢多言,之後退至別處,直到消失在陰影之中。
隨後在一片寂靜的氛圍之中,她將賬本又放回在了吧枱上,重新走回到了收銀台旁邊的座位上。
坐下之後,她閉目冥思,似在回想,也在回憶,更是在懷念那以前的日子,懷念那在莫斯拉之城,與自己父母生活的時候……
然而,就在此時,只聽見一陣下樓的腳步聲,在前台一旁的拐角處傳來。
這位白髮大小姐睜開眼睛,扭頭一看,只見,旅者從一旁的樓梯走了下來,並徑直來到前台對面,說到:“有關於莫斯拉之城的書嗎?”
“有。”白髮少女回答道。
“那來一本。”旅者站在白髮少女的對面,卻沒有看向她,只是環顧着周圍說道。
“先付錢,后交貨。”白髮少女向著身後酒櫃一旁的書架伸出手臂,掏出一本書籍,捏在手裏對着旅者說道。
“多少錢?”
“三百。”
白髮少女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一個數來,冷靜自如。
當旅者聽到這個價格后,便將視線轉移了過來,覆面的面具遮住了他的眼神,但神態還是能夠看出抱有着些許疑惑。
而對面的大小姐也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自己虛報價格,將原本的價碼調高了幾倍,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狠狠的將眼前之人宰上一筆,就看這位客人能不能接受的了這個價格,愛買不買,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
可沒想到,見旅者真的從手裏遞過來鈔票的那一刻,她便呆愣在了原地,眼神里藏有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粗略的數了數,總共看到十張百元大鈔就捏在眼前之人的手裏,總計一千元。
同時,躲藏在陰影暗處中的手下們也少有的露出了驚呆之色,從一開始,他們就沒在想此人有多麼有錢。
一千元,雖然在莫斯拉,相比於那時的他們,旅者現在所拿出來的錢如同九牛一毛,不值一提,甚至於可笑至極。
不過現在可不同。按照此人的打扮以及出手闊綽這一點來講,的確可以說得上是十分的有錢。
並且,這錢也相當於這座小酒館裏近來不少的一筆收入了,無疑是救命的稻草,不菲的良藥。
所以從現在來看,這位旅者之客實屬是他們的意外之喜。
說什麼也要多薅點羊毛下來。
只不過……
白髮少女有些遲疑,但還是一手拿錢一手交貨,將那一千塊牢牢的握在手中,似是如獲重寶般,不肯輕易放下。
“還有其他相關的書嗎?再拿兩本。”
旅者說完之後,白髮少女立刻轉變了態度,轉身便拿出好幾本來,其中還多送了幾本,樣子屬實滑稽。
旅者接過一本書,拿在手裏看了看,翻開一頁又一頁,直到跳過目錄,來到正文,第一章的題目,便是“生”與“死”這二字,甚是直白。
他接着往下看,便看到了文中開頭的這一行字——“在莫斯拉之城,要不然就是死了的人,要不然就是活着的屍,人們只有這兩種模樣,從來不需要任何理由來講述這一切,活着的道理,便足以證明……”
莫斯拉之城從來就沒有什麼道德的準則,只有利益與生死的交易……
不過這也只是書籍,恰巧有可能寫的誇大其詞了些,但也亦有可能……只是寫的含蓄了點。
旅者看的津津有味,這也代表着他今晚無眠。酒吧之內只有稀少的燈光所亮,周圍大抵是昏暗的,十二點過後也就是睡覺的時間,不過生活在這裏的人,沒有人能睡上個安穩覺,以至於這裏的守衛,以及眼前的這位少女,眼眶上都有着較淺的黑圈。
白髮少女看着眼前的這位旅者,將那一堆鈔票放進了收銀台里,隨後又問到:“外來人?是嗎?”
“嗯。”旅者淡漠一答,略顯平靜。
“你想去莫斯拉之城?”少女再一次問到,同時,她的語氣明顯有了變化,恰似一種擔憂,又或者是一種忌憚。
旅者很明顯的察覺到眼前之人心中那難以掩蓋的神色,即便是在表面下,隱藏在內心裏,那語氣之間轉變的一瞬,也多少會暴露點什麼,這逃不出他的耳朵。
“嗯。”旅者點了下頭,接着看着那有關於莫斯拉之城的書籍,如同正在了解,正在感知這座城的一切信息與模樣。
“莫斯拉之城可並非是個好地方,來遊玩的旅客曾也很多,但……”
還未說完,白髮少女突然間便戛然而止,只是因為旅者將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安靜些,好讓自己專心看會好書。
“哼,愛聽不聽,好心當做驢肝肺……”白髮少女白了一眼旅者,便接着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屋內溫度尚佳,算是這座廢街窮城裏不錯的溫房,屋外寒風刺骨,猶如煉獄般折磨萬分,有的人點着油燈,有的人吹着蠟燭,有的人燒着篝火,有的人凍死在街口。
大抵是沒好日子過了,索性乾脆放手一搏,在這座城區的外圍,一群難民就此踏上遠路,往這片尚有生機的城區趕來,帶着寥寥無幾的器械,拼着最後的餘力,來一場“生”與“死”的賭博。
這不是什麼勇氣,而是絕望所生,絕望所致……
一瘸一拐的人走在荒漠之上,乾涸殘破的嗓子發出嗚咽的聲響,如同行屍走肉般,看誰都像是食物,彷彿下一秒就會野性大發。
石塊,木棍,鐵片殘渣,風中殘燭,他們能拿的東西所剩不多,只見狂風凌冽,肆意的吹着他們身體上的傷口。衣衫襤褸,殘破不堪,裸露着大半個身子,只見得骨瘦如柴……
“有個城鎮,我記得……”
有人乾嘔的吐出了這一聲,其他人便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他,那個人指了指方向,所有人便又回過頭,向著那裏慢悠悠的走着。
室內的燈光充滿了溫度,給人一絲溫暖的感覺。
安和的氛圍令人昏昏欲睡……
好在有人素質過硬,即便到了深夜也能堅持很久,但有的也會忍不住小眯一會兒,另一個便接着站崗,採用輪換制度。
酒館內的安保人數不多,僅有八人,而其中一個是他們的頭,名叫德克,約有五十多歲,雖已年過半百,但那眼神之中充滿了銳利,模樣看起來更是無比強健,實力猶存。
“看好那個人,他是個危險的人物……”
“是,德克老管家。”
一名疲憊的手下聽命道,瞬間便又精神煥發了起來。
“……我已經不是什麼管家了,現在和你們一樣,都是個苦命的普通人罷了。”
“可……”
“打起精神來,往日就不必在提了,還有一點,就是那個人,或許……也能成為我們的救命稻草,畢竟,就按他那出手闊綽的習慣來講,就能保證我們幾周的日子,都充實富裕起來。”
“哈哈,也是。”
德克說完之後,便離開了這裏,而那名手下看了一眼旅者之後,便轉過身來,不再繼續多看一眼。
今年,風也是喧囂,即便是透過牆壁也能感受到那股寒冷,在一片狼藉之地,有人一步一個腳印,有人一步一片血水,當那群絕望的拾荒者來到此之時,地獄的大門也就此展開。
破門而入,猝不及防,那門框被砸的咚鐺響,玻璃也被砸的稀巴爛,一群人闖入房門,便直接來到客廳或者卧室,只要看見房子的主人,就直接上去亂刀砍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只為了給自己創造出一條活路。
但同時,面對鮮血的撲鼻,他們壓抑已久的情緒也就在此刻展露了出來,大腦在興奮,身軀在顫抖,要是覺的不夠過癮,便又補上了幾刀幾棍,直到滿屋只剩下鮮血的撲鼻為止。
冷靜下來后,他們便拿取着屋內寥寥無幾的食物,開始狼吞虎咽了起來,填充着他們那乾癟的肚皮與骨肉,也因此,不少的居民從今晚開始便進入了生命最後的倒計時,只聽剎那之間,哀嚎的聲音響起,有人正在啼哭,有人被食之皮肉,有人被殘忍殺害,有人生吞活剝,此刻間,所見所聞皆之慘不忍睹。
有人被刀入身心,血染黃土,有人被棍打骨折,痛叫不停,乃至於腦海中撕心裂肺,軀體更是體無完膚。
今晚,有人在驚恐着,有人在絕望着。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而那死到臨頭之人,為了自己能夠活着,又豈會在乎什麼?
這一夜,求饒與吶喊聲接連不斷,此刻流浪在荒域的難民們已然拋棄了一切,獸性全然大發,毫無顧忌。
此地已是一片人間煉獄,可這僅僅只是開始,而非結束。
一家又一家,一次又一次,那些墮落之民,食人飲血,瘋如野畜,所行之舉如同行屍走肉,只見那眼中無神,目中泛白,亦如一具站起來的屍體,不再有半絲人氣。慢慢的,這群難民們,流浪者們,他們都……已不再是人,而是是一群吃人的野獸!一群絕望的惡魔!
見人就殺,殺完就吃,這是絕望的氣息,這是生存的慾望……
他們其中一個人在想,當初要是知道這樣,就該早點這樣去做!白白在那一毛不拔的野外之地受那皮肉之苦。而這,就是他們的賭注,這就是他們的結果,他們沒有死亡,他們還沒有死去!
起碼在這一刻……
“吃的,我要吃的!我不想死!把吃的給我!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逐漸的,隨着時間的推移,它們一路燒殺搶掠到了這片城區的內部。百數之足,卻一個個身上沾滿了鮮血,沒有幾分人樣,那發白的眼睛,已然與野獸無異……
“嗯?你有聽到什麼叫聲嗎?”
酒館內,一名站在門旁的手下問着另一個人。
“沒有,這都已經晚上了,哪還有什麼叫聲?”
“啊?那是我聽錯嗎?”
那名手下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他對於自己的幻聽有些難以置信,明明自己的確聽到了什麼,但那聲音只在一瞬間便消失不見了,甚是奇怪,也許,真的是自己睡眠不足,幻聽了吧……
如此想着,不知不覺,竟打了一聲哆嗦:“今天可真冷啊……”
他扭頭,見屋外寒風凜冽,狂風嘯嘯,聲音凄厲而又猛烈。
只見這凄厲的聲音中好像埋藏着什麼,漸漸的,這聲音越來越大,越離越近,直至另一名手下也開始察覺了起來,他回過頭,看向門外,只見,門外有幾撮人影略過,昏暗不清,着實看不清楚他們手裏拿着什麼,只見他們在那裏晃來晃去的,貌似在等待,等待着什麼到來。
“喂,有人在外面,晃來晃去的,好像不是要進來做客的……”
“是嗎?嘿,我就說我沒有幻聽什麼,你看這不就……等一下,他們手裏好像拿着什麼。”
“你能看的清嗎?外面啥也不亮的。”
“當然能,依稀能看清着點,那好像是……刀……刀!”
“啥!刀?!”
“沒錯,就是刀,大,大小姐!不好了!”
手下急忙喊着自家的小姐,隔着約十米的距離。
而聽到這聲呼喊的白髮少女抬起頭,看着那名手下,疑惑的問到:“怎麼了?”
“外面有人拿着刀,貌似要闖進來鬧事。”這名手下右手已經緊握着腰上的手槍,勉強淡定又有些急促的說到,饒是在莫斯拉已經經歷過了相似的情況,但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他都能隱隱約約感覺的到,死亡一直沒有脫離他們的身邊,永遠都在纏繞着他們。
“你們子彈還剩多少?”少女擔心的問道。
“不多,已經不多了……子彈一直都是省着用的……”手下心裏有些慌亂,但強行淡定着,拿起手槍檢查了一遍彈匣說道。
而就在此刻,只聽下一秒,一道威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語氣甚是嚴酷:“都冷靜點!”
只見德克先生從暗處的角落走了過來,看了看門外的情況,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后,便坦然的說道:“是些難民,應該是從城區外圍來的……”
“難民嗎?他們怎麼會來這裏?”一名手下如此說道。
“呵,還需要想嗎?活不下去了唄,活不下去了,自然就會往能活下去的地方跑……做好準備吧,盡量省點子彈……”德克接着這名手下的話茬,邊說邊走着,直至最後走到吧枱前,嘆了口氣:“唉……這地方真他媽操蛋,什麼時候都有麻煩找上門來。”
看着眼前的德克,白髮少女有些沉悶,一聽到莫斯拉,她便難以控制着情緒,不自覺的回憶了起來,自己本也是從莫斯拉的富人,而如今,卻也成為無家可歸,流浪至今的人,說實話,若拋開這層酒館積蓄的包裝,她和外面的那群難民,流浪者們,又有什麼區別?
“德克管家!不好了!我從三樓瞭望台上,看到有一群人在搶劫房屋,殺人施虐,路上全都是屍體啊!”
一名持有着望遠鏡的手下從三樓跑了下來,連忙說道,而這一說,立刻讓眾人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呵,真他媽有意思,還不只是一些,而是一堆,一群……”
德克難忍憤怒的說道,多年以來積累的憤恨,讓他難掩口中的情緒之語,哪怕是在那位白髮少女面前,也絲毫不掩其勢。
“這地方……可真他媽的要什麼沒什麼,莫斯拉內圍的人,完全就是想要我們,活在這裏自生自滅……”
德克接着吐槽着,發泄着那一時被激起來的情緒,而在此期間,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在憤怒的火焰中,他也明白,此刻不是他發恨埋怨的時候,也深知現在的處境,繞是良久之後,他抬起頭,從窗外看了看外面的一切,聽着那不遠不近的叫聲,和一些哭喊乃至於尖叫的聲音,又知道這發生的一切,一會兒也將要輪到這裏,他思緒萬千,也很是苦惱,嘴中不停的傳來咋舌的聲音。
直到……他看了一眼那位大小姐,緩緩的吐出了那一句話:“大小姐,有人曾說過,只要是在莫斯拉的土地,我們這樣窮苦的人……都待不了多久……我沒想到,這句話會應驗的這麼快。”
“我們……真的無法再待在這裏了嗎?”少女環顧四周,帶着十分不舍的眼神,看着這座稍顯破舊的酒館,至今多少年,她早已經將這裏當成了第二個家,雖不怎麼豪華的,卻也是唯一在這冰天雪地最溫暖的房屋……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處處都不會有窮人們的安身之地,每一刻都面臨著生存的險難,他們一樣,我們也一樣……大小姐,做好準備吧,這片地方,店恐怕已經開不下去了……”
德克慎重的說完這句話后,便緩慢的轉過身去,再次看向屋外的情況。寒風交迫,危機四伏,這樣的情況讓他身心俱疲,仔細回想一下,他已經有多久沒有休息了?或者說,已經有多久能夠安心的睡上一覺了?
每一次,心都很沉重而又刺痛,只要想起自己生活在這片地方,這種鳥不拉屎之地,他便如鯁在喉,伴隨着這樣的心情緩緩入睡,眼睛裏的血絲永遠都沒有消退過一分。
外面的難民越聚越多,就像是知道這酒館裏面有危險的東西存在一樣,欲想蓄勢待發,將其一觸即潰。
不少人看到酒館內的景象,相比於野外,這裏已然是可以用燈火通明來形容。
“他們……有槍”有眼尖的難民看到了酒館裏面的手下拿着的武器,也有不少人看到了酒館內存有的物資,在貪婪與忌憚的催使下,不少人徘徊於門外,不敢前進,只能等待着一個機會,能用人數衝垮他們的機會……
“裏面,貌似還有女人……”
“女的……?”
繞是想像,某些難民的性慾便難以遮掩,本都是長久獨身一人,早已拋棄了發洩慾望的想法,但本能依舊作祟,在現實面前,他們早已饑渴了許久,不少人的目的從劫財變成了劫色,目光直直的盯着那酒館內的白髮少女。
是惡魔還是野獸?是人還是拋去了靈魂的一具軀殼?只行使着最基礎的慾望與本能,渾然不在乎一切,只要能活着,便無惡不作。
莫斯拉之城是這樣的,這些難民也是從莫斯拉之城裏爬出來的,有的曾經是商人,有的是其他城市的富家子弟,也有的曾經來這裏旅遊的人……不管曾經是怎樣的身份,怎樣的生活,到了現在,皆如囚徒,而莫斯拉,則是困住他們的牢籠。
“莫斯拉之城拋棄下來的一群難民,一群用完即棄的棋子……我們也是……”
不知是誰輕聲說了這一句,但在場的眾人都沒有反駁,一切的緣由,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莫斯拉之城的那位統治者。
“大小姐,你先回到裏面避一下風頭,我出去一會兒,等結束后,便喊你出來。”
德克對着那位白髮少女沉重的說道,略微感嘆,略有淡然。
而那位白髮少女看到他這種表情后,也沉默了幾許,隨後說到:“德克先生,謝謝你在莫斯拉之城,乃至現在……一直以來的照顧……”
“呵,不用這樣說,這本就是應該的,也是為了你父母的遺願罷了……”
“嗯,你要小心點……”
“嗯……會的。”
話到此處,德克停言了下來,隨後又看了看門外,只見人流涌動,躁動不安,他的心難以平靜,他的情感難以沉寂,回過頭來,他帶着沉重的眼神,說出了自己心中早已想說的一句話:“但願以後,小姐……希望你能過上,比現在更好,比在莫斯拉還要更好的生活……”
這一句話說完后,德克便再也不回頭,而是朝着大門的方向走去。
他已經累了,他的內心已經變的有所麻木,不再如以往那樣,充滿希望。
在莫斯拉之城,他見到了太多的苦難,太多的罪惡,他有所反抗,有所圖謀,也曾立下過誓言,也曾懷揣着理想,而那份理想的動力,一方面是因為那名白髮少女,一方面是因為她的父母,還有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自己……
“而我這一生,也該給自己一個結果了……”
他這樣想着,便從腰間掏出了兩把配槍,分別上膛,站在了酒館大門的面前,與一旁的手下一起,看向門外的野獸。
這一刻,他在想,在回憶,自己的這一生究竟活的怎樣,值得嗎?曾經的自己與現在,又有什麼不同?他完成了那時候的理想了嗎?
恐怕再也不會有機會了……他的理想難以實現,乃至如同虛妄。
他看着,死死的盯着門外的難民們,又悄然無聲的將武器握緊了幾分,神態似是在憤怒,又似是在惋惜,最後他嘆了口氣,緩緩的吐露了一句。
“但願你們在下輩子……活的更好點吧……”
至此,留下的只有那沉重的嘆息……
這世上,永遠都有令人絕望的事情發生。
而那些痛苦的生命,真的只會以絕望為由,而結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