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疼
陳朝營的臉色立馬沉了下來，一邊放車子一邊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誰來咱家鬧事了？”
張秀蘭看到陳朝營回來心裏頓時鬆了口氣一臉晦澀的朝沈明欣那屋看了眼，“老二媳婦回來了。”
陳朝營的眉頭立馬皺了起來，“弟妹回來了？她乾的？”
張秀蘭趕忙小雞哆米似點了點頭。
“她想幹什麼她？剛回來就鬧事。”陳朝營滿臉怒氣的質問道。
陳朝營這個人長的十分周正，國字臉，一米八的身高，看起來非常有領導派頭，連帶着他說話都中氣十足的很。
但這種事還真不是他一個當大伯哥能管的，所以他剛一說話，張秀蘭就隱晦的拉了他一下。
好在這時陳老頭也走了過來，他沒跟陳朝營一樣問怎麼回事，只是十分平靜的朝張秀蘭道：“老大家的，這馬上就要到飯點了，別讓鄉親們在這圍着了。”
話音剛落張秀蘭就脆生生的應了聲，“好嘞！爹。”說著便去送這群圍觀的群眾。
因為她一直帶着笑，說話又溫柔所以沒一會就把人全都給送走了。
等她回到屋裏的時候，就見陳老頭已經點上煙，開始問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而事情的主人公，此時正忙活着在屋裏收拾東西，一點沒被他們這群糟心的人影響情緒。
把孩子們全都帶進屋裏后，沈明欣這才清晰的感受到他們生活的環境有多差。
門口燒炕的灶台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柴火，黃泥牆被火燒的已經發黑了，隨手掀了下旁邊的缸裏面也是髒的不行。
在往裏走去，就是他們住的地上，炕上的被褥全都雜亂不堪的糾纏在了一起，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甚至還散發著一股酸味。
一旁的椅子上堆滿了他們的臟衣服，而她結婚的樟木箱子，則佈滿了灰塵，跟她上次回來完全不一樣。
哦～她忘了，她上次回來時提前寫了信，所以陳田氏跟張秀蘭早有準備，不光給幾個孩子準備了新衣服，還給她們打掃了房間。
一進屋陳錦南就一個仰面慵懶的躺在了黑乎乎粘膩膩的床上。
陳錦東靠在一旁的牆壁上，一臉冷漠的站在那裏看着她。
陳錦西跟陳錦北拿着東西遠遠的跟在沈明欣後面。
陳錦左跟陳錦右則縮在門口，小心翼翼的瞥着她。
沈明欣面無表情的環顧了一圈，接着就朝幾個孩子看了過去。
陳錦東12歲了，一頭毛毛躁躁的長發，不喜不笑的靠在牆上，身上穿着一身略微合身的灰藍色的長袖長褲，腳上是一雙有點小的鞋子。
躺在床上的陳錦南比陳朝東小兩歲，身上衣服破破爛爛，頭髮長到遮住眼睛，一身黑色長衣長褲，略微有點大，腳上的鞋已經小到把後腳跟露了出來。
跟在她後面的陳錦西跟陳錦北8歲，一個瘦一個壯，一個矮一個高，知道的是雙胞胎，不知道的還以為不是一個娘的。
陳錦西因為又瘦小，身上的衣服就顯得賊大，跟唱戲的樣。
陳錦北則因為長的壯，身上的衣服全都捆在了身上，顯得十分不倫不類。
最後面的就是那兩個收養回來的孩子，陳錦左6歲小小的身子，大大的衣服，看着跟個火柴棍一樣，頭髮遮住了一隻眼睛，裸露在外的眼睛偷懶着一絲精明，裏面是還沒學會隱藏的算計。
陳錦右也6歲腦袋大身子小，頭髮交纏在一起蓋着眼睛，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上衣短到露肚子，褲子大到踩在腳上，已經踩出了好些破洞，緊緊的貼在院牆上，身子瑟瑟發抖着，只敢偷偷的看她。
半晌后沈明欣就背過了身，抬起手偷偷擦了下眼角的眼淚，平復好心情后便若無其事的轉了過來。
一邊收拾床上的被褥一邊指揮道：“錦東，你來把這被子褥子全都抱出去扔了。”
“錦南你也別躺着了，去給我打盆水去。”
“錦西你把那衣服先放門口，過來給我幫忙。”
“錦……”
結果她說了半天，沒一個孩子動的，沈明欣不明所以的轉過身，一臉詫異的看着他們問道：“怎麼不動啊？”
幾個孩子誰都沒說話，齊刷刷的朝陳錦東看了過去。
沈明欣一看這樣也跟着看了過去，就見陳錦東微微扯了扯嘴角，一臉譏諷道：“你要是待兩天就回去，那就沒必要收拾了，我們這樣住的挺好。”
沈明欣的心一下就疼的要死要死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涌了上來，她強忍着眼淚，聲音略帶哭腔道：“不，不走了。”說完就急匆匆的背過了身，擦起了眼淚。
她這話一出幾個小孩就全都愣在了原地，就見一向慵懶的陳錦南都不由的瞪大了眼睛，陳錦西更是不敢置信的追問道：“娘，你說真的？”
沈明欣轉過身，面帶微笑一臉堅定道：“嗯，真的。”
“我已經打了轉業報告，往後都在家陪着你們。”
“不過我轉業的事你們不能說，對外就說我不回去了就行。”
她還想跟陳田氏她們分家呢，這時候轉業的事絕對不能說出去，不然陳田氏還以為她有利可圖，不分怎麼辦！
陳錦西一聽這話立馬道：“您放心，我絕對不說。”說著便抱着衣服往屋裏的小門跑去。
陳錦東也大步走了過來，抱起床上黑被褥就往外走。
陳錦南從床上站了起來，拿起門口的盆子就跟了上去。
原本氣死沉沉的屋裏瞬間就鮮活了起來，“錦左，你把門口的窗戶打開通通風。”
小透明似的陳錦左聽完這話，默默的搬起小凳子走到窗邊去開窗戶了。
此時沒事幹的就只有陳錦右一個，他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終於鼓起勇氣走了過來，小聲喊道：“娘～”
沈明欣低頭看了眼這個小不點，心都快要化了，溫柔的摸了摸他的腦袋，“錦右去洗洗手好不好，回來媽給你拿好吃的。”
陳錦右聽完抬起小腦袋瓜看了看她，鄭重的點了點頭，接着便要小跑着往外跑。
沈明欣看着他那踉踉蹌蹌的樣子，趕忙喊住了他，“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