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迫離家
絕望!一雙眼角已經被魚尾紋侵蝕得不成樣子的渾濁眼睛充滿着絕望。老人已經到了年逾古稀的年齡,表情儘是驚恐和無奈!
“有什麼遺言么?”老者對面一個身穿黑色工作服沾着污跡的男子很有禮貌地問道。
老者急促呼吸着,似乎想趁着生命的最後時刻吸進這個世界中的一絲氧氣。
“為什麼你要殺我?我已經不再觸碰你們年輕人的地下世界。”因為緊張,他被自己的呼吸嗆了一下。
“是誰指使你的?在這最後的時刻我想知道最後死在誰手下。”
黑衣男子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快死的人還要知道那麼多事情幹什麼?
“對不起,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誓滅洪門。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黑衣男子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槍。
老人眼中的恐懼轉化成了深深地擔憂。為什麼?為什麼會有人這麼惡毒。黑道中混的人都是把腦袋綁在褲腰帶上,不知何時會被人幹掉。但是,如果真的想滅亡一個家族的話,一定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不該說的也說了,我還要完成任務,你安息吧。”男子冰涼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打進老者的心口。
男子扣下了扳機。
老人殷紅的血飛散四濺。
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跡,男子環顧着充斥古樸氣息的房間,確認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整個房間裏瀰漫著一股血腥味。深吸了一口氣,男子皺了皺眉頭,轉身跨過另外幾個滿身肌肉,但又滿身是血的保鏢屍體,旋開門把,離開。
同日新聞報道:“三名不明身份男子今日在京北市東華路口被一夥蒙面人槍殺,警方目前正在調查中。”
洪門,最早建於明末清初,以“天地會”命名,是反清復明的組織。清朝滅亡,改稱“洪門”。帶有強烈的血緣家庭性質。第一任“龍頭”也就是俗稱的幫主名胡亮,從此歷任幫主都為胡姓嫡系家族傳人。但家族中不只胡姓人,籠統包括洪門每一個成員,對外統稱洪門家族。
經幾百年發展,洪門逐漸吞併幾大幫派成為華國最大的黑道組織。現任胡年忠是第十二代幫主,也被公認為華國黑道教父。
洪門組織優點是有縱橫系統,如在職位名稱上有龍頭、坐堂、執堂、心腹、巡風到么滿的縱列,又有“言談”、“手勢”等的橫向系統。
即使第一見面的洪門弟兄,一見特有手勢,一說獨有暗語,則是幫內兄弟,即是生死之交,若原有仇恨也化為玉帛。這種縱橫系統,言談隱語、手勢均是洪門博學之士所編造的,在世界上並無其它任何秘密組織所能項背。
洪門總部內,龍頭胡年忠皺着眉頭看著兒子胡虎,沉聲道:“還沒查出來嗎?”
一個月前,洪門收到一份匿名信,內容是有人要血洗洪門。
開始,大家都沒在意。想滅洪門的人多了,都大驚小怪話,整個幫派人還不得累死。可是,後來不斷有高層被暗殺。甚至連已退隱黑道安享晚年的長老都沒放過,長老李貴被殺死在自家公寓。全洪門人才重新重視。
胡虎這幾天忙的焦頭爛額,花費巨大人力物力,又高價從情報組織“黑夜天使”那裏買來了殺手信息。
胡年忠一瞧胡虎遞過來的資料,即便波瀾不驚的面容也忍不住失色。
“世界第一殺手組織‘血殺’傾全部人馬誓滅洪門?得花多大代價才能請動‘血殺’整個組織?是富可敵國的財產,還是‘血殺’內部最高領導人?”
“很遺憾父親,我們現在還沒查到是哪個人或組織指使‘血殺’乾的。不過我們收到最新情報,他們下一個目標是胡曉。”
“什麼!他們還敢對我的孫兒下手?不行,洪門不安全了,孫兒必須離開。”
胡曉是一個“有為”青年:有一個當黑社會老大的父親,為目的不擇手段的青年。當然,胡曉的老爸胡虎常告誡他:“兒啊,做人要低調,想當年你老子我就是默默無聞做事,堂堂正正做人才一步步混入黑社會大哥位置上,現在你老子我是全華國最強的主宰,最高的地下皇帝,最牛的梟雄……哎呦!啊!老婆別拽,別拽,耳朵掉下了,掉下了……。”
外人面前總是溫柔賢惠的胡曉老媽藍心雨,一手拽着胡虎的耳朵,一邊冷笑道:“昨晚又出去喝酒,把陳年舊事在兒子面前炫耀,當年還低調?哪次不是你老爹大喊一聲后第一個跑出去砍人。默默無聞做事,堂堂正正做人,我呸!是你嗎?”
“哎呦,老婆,你是人間最美麗的花朵!你是我心中最耀眼的明星!你的光輝閃爍世界!你的形象日月可見……。”
胡曉仍傻愣着,被胡虎狠狠瞪了一眼后,他只好放棄繼承老爸甜言蜜語的本領,悻悻地走出卧室。
打開卧室門一瞧,乖乖!為老不尊的祖父祖母正在津津有味的“聽房”。
突然看見胡曉走出來,不愧是一代老梟雄(祖父自封的),一轉眼就反應過來,一把拉住祖母的手,指着天道:“老婆子,今天天氣不錯啊,挺風和日麗的。”祖母正要附和一聲,抬頭一看又定住了。
今天是個陰天,黑壓壓的雲封住了太陽,哪能望見一絲陽光,一會兒可能要下雨,一點風都沒有。瞧見祖母佈滿皺紋臉羞紅起來。胡曉急忙圓場。
“爺爺是叫我父母吃午飯吧,我都快餓死了,呵呵。”
“對對,還是孫兒聰明,懂我們的意思。呵呵,張管家,開飯了,開飯了!”祖父滿臉紅光,拉着一臉尷尬的祖母跑了。
近70歲的老兩口跑的很快,眨眼間已失去蹤跡。遠遠的聽見祖母的埋怨:“都是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非要聽,出醜了吧,出醜了吧……。”
於是上午十點鐘全家吃了一頓最早的午飯,擺了一桌子菜卻沒人動筷子。胡曉瞧了一眼故作姿態的家人,終於忍不住:“撲哧……。”哈哈大笑起來。
老爸胡虎一臉豬肝色,本就哭喪着臉,聽到胡曉的笑聲瞬間變成了包公黑,偷看了藍心雨一眼后又狠狠瞪了胡曉一下,銅鈴大的眼珠瞪得極圓。但藍心雨一聲咳嗽,胡虎又如一隻受傷的小貓咪般成了哭喪狀。怪不得外界傳言胡虎是“百變星君。”不同場合臉色變換不定。
老媽藍心雨看不出曾經發怒過。歲月的流逝似乎沒有影響到她的美貌,要不是眼角悄然爬上的幾縷眼角紋,老媽看起來只有30歲而已。一副大家閨秀坐姿,笑眯眯瞧着胡曉。怪不得外界傳言老媽是“溫順母獅。”溫順的表面掩藏着暴力的基因。望了一眼老媽,胡曉打了個冷顫。
祖父胡年忠目不轉睛瞪着桌中的那盤“糖醋鯉魚”。一副對外界漠不關心的神情,渾濁的雙眼偶爾閃過的精光卻能顯示昔日的寶刀未老,一位標準的老狐狸。
只有祖母郭英宓臉紅仍未褪去,永遠總是慈祥的對待每一個人。但從老爸一次隻言片語中胡曉才了解到昔日的祖母可是被稱為軍師“女諸葛”。祖父的江山有一半祖母的功勞,這就是所謂大智若愚。
終於,胡年忠打破了尷尬氣氛,發著精光的雙眼看不到一絲渾濁,對着胡曉說道:“乖孫,今年19了吧。我和你爸19歲時就已經開始砍……嗯,出來混了。當然時代不同。現在有些事不能明目張胆的干,但黑社會不會解散,家族不能倒下。情況再複雜,我們也要面對,你是家族事業唯一繼承人。我們的家族成員除了你早期跑到美國的二祖父外,就剩我們現在各位。當初我和你二祖父定下:我負責國內,他負責國外。但自從他走後卻再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我相信他還活着,找他一直沒放棄過。等你繼位,找他或他後代的重任就交給你,並且還要肩負起更多的責任。當然現在你還需要更多的歷練。我已經聯繫到京北大學,你去當一名插班生。記住!從明天開始,不準利用家族的任何權利,以後學費和生活費靠自己賺,一直到大學畢業,知道嗎?”
胡曉一驚,什麼?上大學?他可是初中后再沒進過學校,都是祖父從各地招來的教授來教,以胡曉的學識相信連研究生都能考下來,現在卻要念大學。望着老爸變成小人得志的笑臉,胡曉無語了。似乎家人都已收到過消息,表情沒有一點變化,只有胡曉一直被瞞着。
報復!這是**裸報復。祖父這隻老狐狸嘴角一閃而過的笑容準確被胡曉捕捉到。是報復幾天前偷看古董卻不小心打碎一個明朝瓷器?是報復半月前將祖父養的幾條據說特名貴的白鱗魚煮吃了?還是報復惡作劇將祖父煙斗給堵住?……。”
老狐狸胡年忠再次面無表情瞪着桌上那條魚,心裏樂開了花。
“小兔崽子,你一定想不到我為什麼制你。嘿嘿!誰讓你在我精心種植的極品蘭花上撒尿。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
不行,絕不能離開家,一想到以後吃喝拉撒睡全要自己負責,胡曉就頭疼。要與一群上了幾十年學的書呆們一起上課,他就渾身冒冷汗。一定要想辦法,胡曉是要扛起新一代黑社會大旗的小混混頭,決不能向舊惡勢力低頭。不!是不能向老輩混子頭低頭。
打迂迴戰的胡曉,先用飽含千古奇冤的眼神望着慈祥的祖母郭英宓,求情最高境界之一就是深吸一口氣,盡量睜大雙眼,眼珠佈滿血絲,眼神凄慘,讓霧氣籠罩眼眶。
百試不爽的眼神對祖母殺傷力很高,她也迅速向胡曉傳來一個“特別”的眼神——愛莫能助。毫不氣餒的胡曉又轉向了溫柔的母親,老媽也對胡曉搖了搖頭。老爸就根本不用理會,說不定上學主意都是他出的,別在其中推波助瀾就謝天謝地。
在家人否定的眼神下,胡曉立刻緊閉朦朧的雙眼,再次睜開時作出重大決定。既然上學已成事實,就必須先討到些好處。
家族勢力不能動用,自己得賺錢交學雜費和生活費,看來只有拉人找替罪羊。對,就這麼干。從心理學講,要想制人就要先抓其弱點,祖父的弱點是——祖母。
“奶奶,知不知道昨天下午爺爺躲在書房看什麼?”
果然祖母胃口吊了起來,郭英宓非常好奇的問:“孫兒,你爺爺看什麼了?”
“爺爺看……。”胡曉故意不說完。
“小兔崽子,除了以上幾條,有什麼條件說出來。”精明的老狐狸,知道胡曉想什麼。
胡曉立刻擺正坐姿,看着眯着眼的祖父。
“爺爺,我想帶着趙虎,秦偉,王強王傑兄弟,還有吳曉飛一起上學。”
趙虎等人都和胡曉一起長大。他們都是孤兒,從小就被家族培養,與胡曉一起接受教育和訓練,他們的使命就是忠誠和服從。
胡年忠沉思一會兒后,最終答應下來。
當天晚上,胡虎竟鬼使神差的偷跑到胡曉屋子,送了胡曉一張龍卡,告訴他裏面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讓胡曉狠命的親了一口后,才陶醉的離去。
第二天一早,胡年忠給胡曉一千元生活費和一張新身份證,大發善心的告訴他第一學期學費、書本費已交。胡虎幫他換上一身不值一百元的衣服后,大腳一抬——把胡曉踢出家門。
趴在地上的胡曉傻了幾秒鐘,伸腿跳了起來,狠衝到屋門前,在全家驚愕目光中憤然離去,看在胡虎偷悄悄塞張龍卡份上,拍拍屁股就不與他計較了。但祖父嗎,嘿嘿……
胡曉走出門幾分鐘后,祖母轉身平靜的對着祖父道:“老頭子,跟我來一下。”
祖父莫名其妙和祖母走進書房,一會兒后從書房傳出:“說!這些成人漫畫書從哪兒來的?看不出來啊!長見識了。今天你不老實交代,晚飯就別想吃。說啊!”
祖父像做錯事的孩子,滿臉羞紅,如老樹皮老臉皺在一塊,心裏卻恨恨地想着:“一定是那個小兔崽子告的密,一定是那個小兔崽子告的密。”
而在門口聽房的已換成了賊笑的胡曉老爸老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