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徐懷覽
一周后,季言彰如約親自剪裁縫製手偶,完善故事情節,請徐薇真觀看一出話劇。
“……小狐狸恢復了光明,它的好朋友小狗卻不見了,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問了貓頭鷹和小鹿,老柏樹,它們都說從沒有小狗的存在。”
“小狐狸覺得不可思議,一夜之間小狗的痕迹確實都消失了。”
“小狐狸很難過,它的世界再也沒有小狗了。”
“但它不知道,在它閉眼的時候,眼皮上多出了兩顆黑痣,就像以前保護它的小狗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警告着試圖來傷害它的東西。”
“真是個幼稚無聊的故事。”
突然,一道充滿惡意的冷硬聲音插進來。
季言彰與徐薇真同時看去門口。
門口赫然站着一名身穿灰色西裝的男子,身材高大,長相與徐薇真有六七分相像,氣質也是偏冷的。若說徐薇真是一座會遇春雪融,潺潺冰水哺育星星點點野花的雪山,他則是連綿千里冰封不化的山脈——至少現在是。
“非禮勿聽。”徐薇真道。
男子有些受傷地看着徐薇真,“半個月不見,你就這麼對待你親愛的哥哥?”
原來是徐薇真曾提過的徐懷覽。
季言彰恍然,終究是有血緣關係,兄妹倆說著與“冷臉”大相逕庭的話時,都有一股似有若無的詼諧感。
“沒多親愛。”徐薇真道。
季言彰敏銳瞧出徐薇真眉眼細微的弧度變化。
顯然,徐薇真很高興徐懷覽的歸來。
季言彰站起身,向徐懷覽介紹自己,“哥哥你好,我叫季言彰,季節的季,語言的言,相得益彰的彰。”
徐懷覽不搭理季言彰,朝徐薇真道:“我在拍賣會上拍了一卷巴赫手稿回來。”
徐薇真不答徐懷覽,同季言彰說:“故事很精彩,下次繼續。”
“他是我哥徐懷覽,既然他無視你,以後你不用勉強自己和他打招呼,當然,你也不必為此難過,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
徐懷覽:“……”
季言彰:“……”
感覺徐懷覽對徐薇真的怨念轉化成了無數無形的刀子將自己扎透,季言彰搶救自己,“要打招呼的。懷覽哥是姐姐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
“姐姐,要不你先和懷覽哥看手稿吧?”
徐懷覽不接受季言彰好意,“你這是安排上我們了?”
季言彰還沒出聲,徐薇真就道:“哥。”
尾音壓重,勸他適可而止的意味很明顯。
徐薇真站起,抻直襯衣衣擺,“言彰你在這裏繼續做數學題,我等會就回。”
表演話劇前,她陪他預習了數學。
“嗯,我做題比較慢。姐姐可以和懷覽哥好好敘舊。”季言彰說。
徐懷覽淡淡瞥了季言彰一眼。
故作乖巧。
徐薇真和徐懷覽坐電梯來到二樓書房。
徐薇真隔着透明袋觀摩手稿——透明袋除了防塵防水等,還有避免徐薇真認為手稿被過多人接觸而拒絕接受的作用。
半晌,她道:“謝謝哥。”
“客氣。”徐懷覽:“不上手彈一下?”
“等會。”
徐懷覽挑眉,“趕着回去教那小子一加一等於二?”
徐薇真拿開手稿,用茶几上的溫水凈手,“為什麼對他這麼大敵意?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他會住我們家嗎?”
“你也答應了的。”
難得季言彰開朗了許多,可別被徐懷覽這麼一嚇,給打回原形。
徐懷覽打開罐子,方便徐薇真取茶葉,“他才和你相處了幾天,你就這樣護着他,質問你哥?”
徐薇真覺得莫名其妙,“你冷靜一下。”
徐懷覽噎住,“剛才要是我沒及時出聲,你們倆腦袋就貼在一塊了。”
回想起那個畫面,徐懷覽就怒火中燒。
徐薇真溫杯的動作一頓,頭回對徐懷覽產生無奈又好笑的情緒,“哥你想什麼呢?”
“他還只是個孩子。”
徐懷覽居然把他們想像成那種兩性關係。
實在離譜。
“他十三歲了。”徐懷覽強調,“而且他還是個男的。”
還有一點,徐懷覽沒說,就是徐薇真對季言彰的態度,親近,縱容,且絲毫不設防。
若徐薇真只把季言彰當寵物養着,解解悶,倒沒什麼,可方才她明顯是陪他玩那種無聊的把戲。
簡直倒反天罡。
徐懷覽見不得妹妹“受委屈”。
徐薇真倒開水潤茶,“我認為以我自小學習的防身術,不太可能在他身上吃虧。”
一想像可能會和季言彰談戀愛,徐薇真就彷彿回到了幼時第一次目睹樹上的毛毛蟲掉在她裸露的手臂上,整個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反正,那小子得注意分寸。”徐懷覽說:“不然就滾蛋。”
徐薇真擰眉,“哥你別把這種話掛嘴上。”
既然決定替蔣阿姨照顧季言彰,她就沒想過把他趕出家門。
就算他作姦犯科,只要不損害到她和她哥,她都會保全他。
自然,以季言彰的性格,這種假設不成立。
畢竟前天在足球場看見一隻桌球框當場死亡的小鳥,季言彰都能難過了一整天。
徐懷覽不置可否。
徐薇真用杯蓋颳去茶沫,醒茶,“我知道哥你關心我,你說的那些問題,我會注意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分辨和自我保護的能力。”
終於沖泡好了茶,徐薇真第一杯奉給徐懷覽,“當然,哥也要保護好我。”
徐懷覽輕笑着接過茶,“那是。”
“不過,哥,我們沒必要為了可能發生的事情失了風度。先禮後兵,如果季言彰恩將仇報,我們收拾起他來也不需要顧忌什麼。”
徐懷覽記事起就不時被爺爺帶到公司,十二歲就賺了第一桶金上千萬,浸淫商場十幾年,什麼牛鬼蛇神都見過,當然聽得出徐薇真話里與他統一戰線,多是出於對季言彰的維護。
但難得被妹妹哄,他也好說話,“行,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