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在沒有你的學校里（26）
不出所料，還沒有人進了。徐塵凌望着地圖，5分鐘過去了，身為榜單標誌的藍色消失，而所有小隊的位置也再一次被刷新。然而，密密麻麻的白點圍着學校，還沒有人突破了，僵局漸漸形成。
“若是一個死局就好了，只是終究會有破局的時候。”徐塵凌說。
“至少給我們爭取了很多時間。”月汐說。
“啊，距離結束還有兩小時十五分鐘了，好漫長啊。不過就我們兩人都堅持了兩個小時，很厲害嘛。”
“還能再堅持兩個小時的。”
“同意。”
忽然雷聲想起了，徐塵凌還以為自己的槍走火了，下意識的看向巴雷特，愣了一下后才望着天空，又說，“要變天了。”
是要變天了。雲很大，漆黑如墨，卻又能看見其翻湧，只是移動得有些慢了，很久才從天際挪動過來，那是徐塵凌看到的那雲，只是花了兩個小時才到瞳鎮。
陰影籠罩了瞳鎮，暗了世界，月汐下意識的往徐塵凌那靠了靠。地面颳起了風，南風，吹起了落葉，捲起了塵埃，如天地在咆哮。雲層有銀光閃爍，電光如蛛網，每一現，天地都會為之一亮，在這黑暗中，如白晝。
“雲真的很大，估計要挺久才會停吧。走了，月汐，我們進城堡。”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會下雨，但軍演還是如期進行着。校方做了準備，學生們也做了準備，只是學校做的是事後準備，而學生做的是心裏準備。
雨沒下，風卻充斥了天地，然而槍聲依舊。對戰不曾停止，規則也沒有改變。幾大校門都極為冷清，沒有人影，即使是陣亡的屍體，十幾秒后也消失了。學生們只在校門外的街區戰鬥着，沒人敢跨過雷區。
嗒嗒嗒~~。雨下了，真的很大，如簾幕，如瀑布，瞳鎮的大地瞬間被打濕。空氣中充斥了塵埃的氣息，夏季的悶熱也被驅散了。
徐塵凌和月汐站在城堡的一處陽台上，看着雨幕。這是他們最後的堡壘，藉著雨幕的掩護，戰至最後一刻。城堡很大，稍微移動一下，導彈定位就解除了。城堡卻也很小，相比於整個小鎮，所以容不下太多人，所以他們壓力小了很多。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瞳鎮的雨。其實我看過的雨不多，北京的，家鄉的，還有這裏的，都不一樣，都很美。”月汐說。
“那這裏的美在哪裏呢？”
“或許是樓不太高，可以看到整片天空吧，雲好低，壓抑，卻又很有氣勢。雨佈滿了整個世界，有楓葉，有梧桐，還有城堡，很夢幻。童話你知道嗎？就是這裏，下雨的時候，很像很像。”
“是校園的雨吧。”
“嗯，很寧靜，沒有吵雜，只有淅淅瀝瀝的雨。天很暗，可是看起來並不可怕，至少我覺得不害怕，心裏很靜，所以可以靜看大雨。”
雨如簾，掛在陽台前，男孩女孩站在那裏看雨，就好像往常上課時一樣。
磅礴的大雨，掩蓋了校園外的槍聲，整個校園是寧靜的，如果你覺得雨是寧靜的話。雨很大，校園的建築如小獸般，靜靜的在雨下，享受着自然的沐浴。
……
雨下着，卻洗不去學生們的煩躁。距離包圍校園開始，已經過去50多分鐘了，然而還沒有人成功踏進去。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不過似乎也理所當然。或許因為雨的緣故，天黑了，雨大着，視線也被影響了。
又或許是那股強大的力量還沒出現，不知潛伏在何處，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捕食，正如除了他們自己所有人不知道他們現在會出現一樣。
皮鞋踏雨的聲音，單調而匆忙，漆黑的大地上，不知多少身影快速前進着，他們間隔很遠，就像千里走單騎。藉著黑暗的掩護，穿梭在街區，卻沒人察覺到。
新的一輪信息更新，所以學生小隊的位置刷新了。那些身影猛然竄進樓內，猛烈的槍聲淹沒了他們的步伐聲，如幽靈般的刺客，來到了學生們身邊，槍口瞄準。
“行動！”
下一秒，一輪整齊的槍聲夾雜在暴雨中，再一秒，世界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如不遠處的校園一般。
雨越來越大了，天還是那樣暗，幽靈再次竄入雨中，消失在磅礴的大雨里。
“消失了，隊長！消失了！消失了！”
“什麼，說清楚點！別亂嚷嚷。”
男孩深吸口氣平復內心，“東校門那一片地區的聲音都消失了，一瞬間！”
“消失了？是嗎，我怎麼沒注意到……嗯？好像是也點靜了啊。”另一個男孩眉毛微挑，“教官們！終於出現了，沒有紅點顯示，那就是說他們沒有靠近我們！”
“接下來怎麼辦？”
“先看看吧，你們守好各個入口，先保證自身安全，既然沒靠近，我們應該還是安全的。”隊長說。
“是。”
……
3點56分，東校門學生小隊全滅，瞬間！
這一幕震驚了所有人，學生們開始不安了。然而更令人震驚的是，自東往南，很多光點開始消失，剩餘零散的一些，也漸漸消失，如病毒蔓延，細胞消亡一般。
太強了！所有人感慨着。然而教官們還在移動着，如鋼鐵洪流，沒人能阻擋，但即便如此，反抗依然在，這就是年輕的熱血。但教官們是不容被忽略的，反抗很快被壓下去，學生們且戰且走。
教官們的步伐變慢了，但那從不曾是問題，5分鐘信息更新，很快，很准，剛好在教官們需要的時候。地圖上自然沒出現紅點，教官們很好的把握了彼此的距離。新的白點出現，那是前進的坐標，雖然很快會變化，但是這點時間卻能做很多事。
4點整，信息大更新。風往南邊吹了，首當其衝的便是南校門的學生們。從地圖上看，東南南面的毫無亮點了，顯得很突兀。但，更吸引學生們的是，那個紫色的亮點！在這5分鐘裏，白點不會像有色光點那樣可以移動的，在東校區的那個亮點，如燈塔航標，指引了方向。榜首小隊！這一刻，學生們盯准了教官們的背後。教官們這是在，開門？……
一名軍人站在屋檐下，面對這大雨。他看了一眼地圖，便不再理會。
“繼續向前。”他說。
彷彿忽略了背後，忽略了進入校園內的白點。他望向華嵐中學，眼裏似乎有些許情緒。烏雲籠罩的天就像夜空，沒有星，只有閃電，一道閃電從長空落下，沒有近地，卻照亮了天地。他看到了矗立的巨劍，看到了蟄伏在大地上的猛獸。
他叫言易，這次教官隊，包括調遣過來的特種部隊，都是由他統領的。這次軍演，教官們從來都不是分散的一個個小隊，他們是一支軍隊。
言易收回目光，邁入雨簾里，軍裝本來就是濕的，所以再次濕了也沒什麼。
……
“破局了。”徐塵凌說。
他雙眼微眯着。他知道原因，便也知道了目的。這是教官們的目的，他們不想保持着僵局，所以要破局，將戰場推向校園內，重新恢復到亂戰的局面。
“嗯，差不多了，那我去了。”月汐起身，拿起R.S-4向門外走去，AWM-9被她留了下來。
“小心。”
徐塵凌靠近了窗邊，架起巴雷特，他已經很熟練了。這是一間教室，徐塵凌不知道是哪班的，模擬系統沒有改變校園的外貌，只是把一些文字屏蔽掉了。這裏的視野很廣闊，在城堡大門的正面，正對操場。四面都可以進入城堡，但既然是正面，所面的浪潮自然是最大的。
徐塵凌沒有完全打開窗，只是拉開了一絲，剛好夠槍口伸出，些許雨從縫隙了飄了進來。他貼近狙擊鏡，透過鏡片，看了一眼外面，依舊是如豆般的大雨，便收了心思，默默閉上雙眼。
雨聲大了些，是因為閉上了眼。越過面前的雨幕，遠處的氣息傳來，他靜靜感受着，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這次又不同了，黑暗似乎變得很親切很熟悉，他能感覺到很遠很遠的氣息，那是校園外的敵人。整個校園，他都感覺到了。
越來越多的人進入了校園，而5分鐘還沒過去，所有人都朝着這座城堡前行。雨打濕了學生們的軍裝，帶走了他們剛產生的熱量，但熱血還在沸騰着。
不能等了！巴雷特的有效射程有1830米，為了保證精準度，他在等，但現在不用等了，已經有人進入有效射程了。
徐塵凌睜開眼，盯着雨幕的深處，那裏很暗，他看不到，但他還是開槍了。一道閃電照亮了世界，轟鳴的雷聲緊隨槍聲之後。子彈打斷了許多雨，在空中帶出一條雨路，那一瞬，閃電照亮了子彈，映襯出尖銳的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