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定要和謝家嗎?
“一定要和謝家嗎?”
明漪挑了把鍍金鑲鑽的剪刀修掉長出一點的玫瑰亂枝。
“謝家哪個?”聲音清冷又溫柔,像水一樣緩緩流過人心。
傍晚的夕陽透過暖房的玻璃照進來,竟然有些刺眼。
明藺堯抬手擋了一下被剪刀反射的到他臉上的強光,要不是明漪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都有幾分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他有些不耐煩:“最小的那個,謝六。”
“爺爺定的?”明漪收了東西,把花放回原位。
“不然還能是我讓你嫁嗎?”明藺堯忽然覺得眼睛刺痛,毫無形象的蹲在地上揉。
明漪出了花房,直接路過他。
明藺堯蹲着邊揉眼睛邊轉身看她。
真TM邪門了,閃了一下像瞎了眼一樣。
“喂,你要去哪裏,爺爺和謝家老爺子不在主樓。”
明漪沒聽他叫喚,直奔主樓而去。
明藺堯見狀,顧不得眼睛疼,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撈起花房軟榻上的披肩去追她。
要是明漪敢當著謝家人鬧,估計又沒好果子吃。
她在新樓這邊穿着一直都很隨性,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一襲淺色系的亞麻長裙,裙邊卻點綴着精緻的手織蕾絲金線,增添了一絲細膩與華美。
秀髮只用一支簪子隨意地挽起,但此刻卻有一半散落下來,更顯得飄逸自然。明明是清冷至極的裝扮,卻難掩那精緻眉眼裏透出的一抹艷色。
明漪走到主樓門口,明藺堯追上來,把披肩給她蓋上:“我的大小姐,你裙子上還沾着葉子,被爺爺看到了又要挨罵。”
他一邊說著一邊蹲下來替明漪摘掉。
明漪很享受這個便宜弟弟的伺候。
“阿漪,你進來。”主廳傳來老人不輕不重的聲音,似乎是房子太大,廳堂太闊,老爺子怕她聽不到,還讓福叔出來迎。
明漪走在前面,明藺堯跟上去,被福叔攔在門外。
“憑什麼不讓老子進,這是明家,房子是阿漪姐的。”明藺堯不管不顧,門口是謝家的保鏢,福叔直接讓人把他架了下去。
明家是書香世家,祖上出狀元宰相,近代又出了幾個教育家思想家,讀書人,世代都是受人尊重的,所以在京城也算有一席之地。
明漪繞過屏風,走到茶室,就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你這個老滑頭,多少年了,還玩這一套!”
謝老爺子把落下去的棋子撿了回來,絲毫不臉紅。
“沒出響聲,我還沒沾到盤,不算不算。”
明漪站在旁邊,檀香桌上的煙盡了,她上前把調香師留得香重新點上,一縷青煙從價值連城的香爐里飄出。
明國棟執棋的手停在空中,半晌才落下。
明漪走回到他們身邊,乖巧的叫了句:“爺爺。”又看向謝家這位,俯腰問好:“謝爺爺。”
“這是阿漪吧,好幾年沒見了,都長這麼大了,我家那些丫頭整天還和皮猴子一樣,惹人嫌。”
謝老爺子年過七旬卻精神矍鑠,似乎對明漪很滿意。
“阿漪,給爺爺和你謝爺爺泡一壺茶。”
明漪微笑點頭,在旁邊的茶桌前熟練的操作起那套大家閨秀該有的泡茶流程,最後茶端到他們面前。
既彰顯了做小輩的謙遜,又不失閨秀的風範。
明國棟最喜歡她這樣,在他看來,他們明家的女孩就都應該是這樣知書達理,風雅書畫樣樣精通,該學的禮儀信手拈來,往那一站就是整個京城的名媛典範。
謝安很滿意這個談好的孫媳婦,至少在京城找不出第二個比她更適合嫁進謝家的人。
明老爺子和謝安一邊下棋一邊談着當年風華正茂。
明漪站在他們旁邊,時不時陪笑,時不時陪聊,時不時還得出主意,幫一方或另一方贏棋。
一場婚姻就這樣定了性,絲毫不顧明漪和另一位主角的意願。
明家送走客人後,明國棟立馬換了一副臉色,他將手中的棋子連同棋盤一起掃在地上:“這房子被你裝的不洋不土的,在這裏招待客人,丟盡我明家的顏面。”
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
這房子是記在明漪父母名下,自然名正言順的歸了她。
明國棟住老宅那邊,卻總是看不慣這碩大的庄園裏歐式復古的建築風格,總不能拆了重建,他喜歡傳統的古韻的,就逼着人把主樓裝成了那種樣子。
明漪從不住這邊,後面有兩棟副樓,兩棟耳樓,她住在左邊那棟珍稀薔薇花能爬進窗口的房間。
“還有你的頭髮,鬆散浮亂,是一個名門閨秀,該有的樣子嗎?”
明漪緊了緊手中的棋子,沒有說話,繼續撿着屏風旁散落一地的棋子。
明國棟又說話:“新樓這邊沒有僕人嗎?這種活也需要你親自動手,你那雙手是用來寫字彈琴的。”
門口的福叔立馬進來接過明漪手裏的東西。
“小姐,我來,你別傷了手。”
明漪在心底念了至少十遍清心咒,還好,要是在四年前,她可能要念一百遍,然後用這雙手拔槍送他上西天。
“麻煩福叔。”明漪溫和的聲音和老爺子的怒氣形成對比。
明漪這些年已經習慣了明國棟的這種瘋癲的打壓,基本能做到心如止水。
“下個月初三和謝家訂婚,明年開春就辦婚禮。”命令式的口吻,帶着古板腐朽的味道。
明漪輕輕婉婉的開口:“謝家哪個?”是她之前問明藺堯的問題。
“謝家小六,謝清意。”
“為什麼是他,謝小六爺似乎風評不太好。”明漪又煮了一壺茶,慢條斯理的動作,說話也溫溫潤潤的。
“你一個女子,怎麼能打聽男人的私生活,嫁過去做好為人妻該做的,別丟了我明家的臉就行。”
呵,明漪在心中輕笑一聲。
要不是為了查清父母的死因,她又怎麼會在這裏聽這個清朝遺留下來的老殭屍說這些。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將手中煮好的茶倒出來,隔着上升的熱氣,逐漸模糊了老殭屍的臉。
茶杯推到明國棟面前:“為什麼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