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血池
在幾人的合作下,沒一會兒他們便順利到達整口枯井的最底部。
這口井特別深,在他們落到井底的同時,便立刻失去了所有光線的照射,只有手中的火摺子在黑暗中搖曳,投射出詭異的光線。
井底空氣稀薄,在他們看不見的暗處似乎有什麼在涌動着,一種不可見的壓迫感讓幾人的呼吸慢慢變得微弱。
好在他們人多,很快便找到了一處暗門走了進去。
在經過一道長長的,腳下全是黑紅色液體的通道時,珊瑚眼尖地看見不遠處的壁上有人影在晃動。
她不敢開口說話,怕聲音會傳到前方讓裏面的人聽了去。那他們淌着這噁心的髒水走了許久,算是白走了。
姜小四這時轉過身對着他們做了幾下手勢,珊瑚和方驊均沒看懂,只有冷螢看懂了。
她也抬手朝姜小四動了幾下,對方立刻點點頭,越過珊瑚優先走到最前面去了。
珊瑚怒瞪了眼將她一屁股擠到後邊的少年,又看看她身邊的冷螢,滿臉不解。
方驊全程走在幾人的後邊,怕後方突然來人,來不及阻擋。
終於,在幾人小心翼翼地動作下,他們來到了井底的最深處。珊瑚本在低頭認真看路,防止那些髒水濺到自己與冷螢的鞋面上。
突然她眼前有什麼一晃而過,抬起頭時,前面的白髮少年不見了。
冷螢抬了抬手,示意珊瑚和方驊先不要動。
方驊立即便懂了她的意思,站在兩位姑娘身後,防止姜小四失手后突來的危險。
然而,不過一霎,那白髮少年的身影便出現在幾人面前。
他蹙着眉對三人點頭,示意可以進去了。幾人順勢跟着他踏進那抹光亮里,下一瞬,他們的表情幾乎是同時變得極其恐懼。
撲鼻而來濃烈的腥臭味,夾雜着微弱的香材氣味,鑽進他們的鼻腔。眼前的場景讓幾人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他們的面前赫然出現了一座血池,池水以一種詭異的深紅色呈現在他們眼前,鮮艷的色彩彷彿在告訴他們,池水裏有無數個生命在流淌。
幾人的目光緩緩地朝上方瞧去。
在血池上方,懸挂着許多屍體,那些屍體體內早已沒了血液,膚色蒼白如紙,乾癟的肌肉緊貼着骨骼,有一種令人心悸的詭異之感。
血池中,浸潤着多塊大小不一的琥珀。
大一些的琥珀里包裹着人體骨架,矗立在血池中。原本潤黃色的琥珀周身,好似有血線蔓延而上,形成如蜘蛛網一般的幾縷血色脈絡。
濃烈的艷色與油潤的琥珀色交相輝映,在血池的映照下,那些琥珀散發出一抹幽幽的光芒,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慄起來。
眾人這時才發覺,他們一路踩着走過來的髒水,全是混着血液的黑紅血水。
地下的鮮血蔓延開來,使整個井洞看起來如地獄一般可怕。
本就稀薄的空氣中瀰漫著鐵鏽味,幾人站在血池邊,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冷螢總感覺,這井洞深處,好似有什麼東西正在黑暗中窺視着他們。
血池,琥珀,還有那些倒掛着的屍體,形成了一幅令所有人即使只瞧着都不由毛骨悚然的畫面。
“我的天……”珊瑚站在血池邊,被驚到一句話都說不出。
冷螢的反應同珊瑚差不多,目光驚異到,似是完全不相信她所看到的畫面。
方驊則是全程緊盯血池中的琥珀,眉頭緊鎖着正思考着什麼。
只有姜小四,拿着手中的粉末,不停朝地上躺着的幾名守衛打扮的人身上灑着。
灑完一人,又跑到另外一人上方洒洒,生怕他們事情都還未搞明白,那些守血池的守衛便一個個醒了過來。
搞定最後一個后,他抬頭看了眼井壁。瞧見井壁上用鮮血畫了一朵巨大的半邊蓮,花瓣處有幾縷血絲流了下來,如同一張帶血的符咒一般。
“這些琥珀,呃……樹脂,”冷螢終於從恐懼中回過神,問道:“是不是從昌縣運過來的那一批?”
“有些是,有些不是。”方驊木着一張臉回道。
此時的他雖還是面無表情,但冷螢站在他身邊,完全能感受到,自他周身不停往外擴散的巨大怒意。
這血腥殘酷的一幕,任誰看了都想罵上一句髒話。
冷螢與方驊算是努力憋在了心裏,但身邊的珊瑚早就忍不住小聲罵了句:“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若是讓本姑娘抓到,必定剝了他的皮!”
姜小四走了回來,拉了拉冷螢,示意她看向身後的井壁。
冷螢順勢看過去,一朵血色的半邊蓮強勢闖入她眼帘,令她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朵蓮花,有些眼熟,她似乎不久前剛見到過。
是在哪裏呢?
她努力回想,卻始終不得解。
此時此刻站在血池前的四人,終於找到了自昌縣運出,又在沉水鎮地界上不見的那批東西。
這彷彿在進行某種儀式,用滿池血水滋養的東西,便是他們自昌縣一路追至沉水鎮所要找之物。
突然,不知從哪處吹來一陣風了,伴隨着一縷紫紗縹縹緲緲,翻卷着自每個人眼前柔柔滑過。隨後慢慢落到血池中,慢慢被血水浸濕。
“這井洞裏哪來的風,怎麼還有東西飛進來?”珊瑚看着被完全染成暗色的輕紗,平時總是神采奕奕的雙目,也有些沉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移向輕紗飄出的暗角處。
“嘀嗒。”
一滴血,從倒掛的屍體上落入血池中,打破了一室寂靜。
“嘀嗒……”又是一滴。
方驊警覺地走至最前方,防止那黑暗中突然有什麼東西竄出,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須臾,那處果然傳來了動靜。
首先落入幾人眼中的,是一位奴僕打扮身材矮小的男人,他雙手放至肩膀處,肩上好似扛着什麼東西。
所有人的目光,此時全都防備地看向對方。
“你是誰?”珊瑚望着只露出半邊身子和半邊腦袋的男人,厲聲問道。
對方沒有回答她,只是將腦袋轉至自己身後,彷彿是在朝身後的人詢問什麼。
隨後,他點點頭,將腦袋轉了回來默默垂下。
珊瑚是個急性子,又張嘴道:“喂,你……”
“阿螢姐姐,你還好嗎?”
稚嫩的女孩聲音,打斷了珊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