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為難
程乾之前聽了香穗的話,回到玉田縣之後,就尋了時間去給他娘掃墓祭奠過了。
此時聽香穗問他,他就直接回她:“祭拜過了。”
如此就好。
他們去了那邊,得不到兒女的香火也是凄慘,她也好多年沒有給她爹奉上香火了,這次回去必然要多燒些紙錢給她爹。
接連不斷地奔波了好幾日,到家也只不過稍微休息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又出去,到如今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綠竹輕手輕腳地走進屋子,熟練地點燃了油燈,昏黃的燈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堂屋。
她走到香穗身旁,輕聲稟報:“姑娘,水已經燒好了。”
程乾看了眼外面暗下來的夜色,轉頭對香穗和石頭說:“你們連着奔波了兩三日,着實辛苦了。今晚就先好好洗漱一番,早些休息吧。明兒,咱們再出去買祭拜伯父的元寶紙錢,還有鮮果和糕點。”
香穗點頭,轉頭吩咐綠竹去提熱水進屋。
綠竹應下,趕忙出去幫着香穗準備洗漱用品。
程乾的小四合院不大,九成一直在院子裏忙着掃灑規整,一刻也沒有閑着。
綠竹讓他去給石頭準備洗漱的熱水,他就去了灶房打水去了。
院子小,也沒有那麼多要守的規矩,反正九成就低着腦袋做事。
九成跟着一起忙,香穗突然想到了之前那個粗使婆子的話,男女有別。
可院子小,也只能湊合一下了。
等到時候買下釀酒的酒坊,就讓九成住到酒坊那邊。
若是石鐵辦事得力,過不了多久他就能搬出去了,如今就暫且先這樣將就着過一段日子吧。
香穗睡了個舒服覺,難得起來晚了一次。
當初她在這個小院的時候,因着要早起去賣豆芽,她從來都是五更都醒了的。
因着冬天裏,灶房裏總是燃着木炭,香穗時不時地還要早起去外面樹林子裏砍柴撿柴回來。
如今,她剛起來,綠竹就將飯菜做好了。她坐在床上,還能聽到袁嬸子的說話聲。
香穗笑了,袁嬸子跟她娘姐妹相稱,自從去了李家莊,她跟他們家的關係越發親近。
昨兒沒來定是想到了他們會去縣衙見他們爹爹。
如今,她一大早就過來了。
香穗穿好衣裳,給自己簡單地綁了兩個小髻就出來了,她一走出西廂房的門口,就看到袁嬸子望着她笑。
香穗歪着頭,笑着問她:“嬸子笑什麼?”
袁嬸子笑盈盈地答:“我就是開心,笑這世事真是難料。”
曾經的香穗,整日裏換着穿兩件細棉的衣裳,衣裳下面因着她長高接了幾截的。
小小的一個人兒,每天五更時分便起了床,忙碌着清洗豆芽,天亮再拿出去賣。
然而時過境遷,如今的香穗已然今非昔比。
她長高了,身姿輕盈,好似一朵盛開的茶花一般嬌艷。
她身穿軟而輕薄的綾羅夏衫,可以安然地睡到天光大亮,起來後身邊還有女使伺候着。
真是個好命的孩子啊。
而綠竹見香穗起來,已經手腳麻利地將洗漱用水端到了她跟前。
香穗慢條斯理地洗漱好之後,眉目流轉間並沒有瞧見石頭的影子,她隨口便問了綠竹一句:“石頭呢?”
綠竹將香穗洗漱過的用品迅速收拾好,貼心地回她:
“用過早飯後,小郎君便跟程朗君一起騎馬去了兵營。臨行前程郎君特意叮囑婢子不要打擾姑娘,說讓姑娘多睡會兒。”
言罷,綠竹輕柔一笑,旋即轉身邁着輕快的步伐去了灶房,“婢子給姑娘端早飯過來。”
綠竹那一笑定然是打趣她,香穗朝着綠竹嘟了嘟嘴,拉着袁嬸子就往堂屋走。
兩人進了堂屋,各自都坐下之後,香穗又面帶微笑地問袁嬸子:“嬸子昨兒休息的好嗎?”
袁嬸子笑着樂呵呵地回她:“昨兒我休息的可好了,今兒一早起來,神清氣爽。等會兒跟着你去採買,一口氣陪你逛幾條街不成問題。”
袁嬸子這樣說,香穗咯咯笑了起來,“不用逛幾條街,咱們在一條街上就能將東西買齊了。到時候我有什麼沒有想到的,嬸子可一定提醒我。”
袁嬸子趕忙點頭應承下來,拍着胸脯保證:“那是自然,我得了你娘的囑託,定然會幫襯着你的,一準兒把事兒給辦好了。”
其他人都用過早飯了,就只有香穗好沒有用,她就在袁嬸子的陪伴下吃了早飯。
用過早飯之後,香穗跟袁嬸子準備出門,程家門口響起了敲門聲,綠竹過去開門,不一會兒領回來一個看着很是爽利的婆子。
綠竹領她進來,她對着香穗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后,雙手捧出一封請柬。
“李家小娘子,我是吏部主事柳大人家的婆子,這是我家夫人給小娘子的請柬。”婆子恭恭敬敬奉上請柬,綠竹接過來遞給了香穗。
那婆子又說:“我家夫人誠心宴請小娘子,她粗略定了個日期,我們娘子往常清閑,這個日期小娘子若有不便,宴請日期就按着小娘子的方便來定。”
香穗長這麼大,也沒有跟後院的婦人打過交道,可柳二叔娘子的宴請總不能推了吧?
她看了袁嬸子一眼,袁嬸子笑着對那婆子說:“勞煩媽媽跑了一趟。”
那婆子笑着說:“不勞煩,不勞煩。”
袁嬸子掏了幾枚銅佃給她,說是請她路上吃盞茶。那婆子謝了之後就告辭了。
香穗這正要出門呢,怎麼就來了這麼一件事?
香穗笑着看向袁嬸子:“嬸子,這柳大人是我們之前村長的兒子,他家娘子是州府里官家的女兒,咱們都不是一路人,見了面我都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當初在縣衙遇到柳二叔,他說會請我去他家,我還以為就是客氣話。”
那怎麼能是客氣話呢,香穗現如今的身份不一樣了,這玉田縣的官家後院的婦人凡是能尋着機會的,莫不都想邀請她去家中做客。
香穗雖然身份不同了,可她之前一直在外面跑着釀酒,家裏也沒有想過找個女夫子教她一些管家的東西。
這些人情往來的,她以後也不能兩眼一抹黑。
袁嬸子偷偷吞了吞口水,之前為了不出意外,來了玉田之後,她從來沒有跟袁家那麼聯繫過。
咋整?要不要讓那邊派個人過來教一教她?
如今他們郎君已然成了一方霸主的女婿,誰還能害着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