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變現的藝術

對於幼兒園的這段回憶，一直被王維鎖在自己的記憶里，包括那些曾經指着他說他是小偷的小朋友。

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段記憶非常的清晰，包括小楊老師和蘇玉婷在內的所有小朋友，他都一一記在心裏，從開始的討厭變成了痛恨。

這個過程雖然很多年以後被人逐漸忘記了，可是王維卻始終走不出那段陰影。

王維從小學到大學，所有的時間裏都沒有再吃過哪怕一塊糖，用過一塊橡皮。

因為他發過誓，這一輩子都不會碰這兩樣東西，那是他的恥辱。也是因為這兩樣東西讓他被人恥笑過，侮辱過，踐踏過。

也因為這兩樣東西，讓所有跟王維有過交集的人都為之不解。因為王維自從沒用過橡皮以後，無論是寫字或是作業，塗改的地方很少，字跡工整，清晰，漂亮。無論是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直到王維的都會讚歎一句，這小字寫的當真漂亮。

王維的父親是一名人民警察，從小耳聞目染的受到父親的熏陶，王維的觀察和行動能力超群。以至於，最後淪落沉淪的時候，這種偵查反偵查的能力讓所有人都望塵莫及。

當然這都是被蘇玉婷和那個幼兒園討厭的孩子們逼成這樣的，王維到了成年一直都忘不掉那種被冤枉的痛恨。

不過，雖然王維自己不吃糖果也不用橡皮，但並沒有阻止他在這其中發現了商機。

幼兒園讀完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他發現所有的孩子對糖果的熱愛超乎尋常。以至於開始的時候他拿了幾塊大蝦酥跟小朋友去換玩具和小兒書的時候會非常的順利。

糖果能變現。

於是，王維從一年級開始就用家裏的糖果跟小朋友們兌換各種各樣的東西，然後再找個時間把東西變現，一分錢，二分錢，五分錢一個學期凈賺了五十塊錢。

91年的歲月里，對於懷揣五十塊錢的小孩子來說那就是一筆巨款了。

“葛二牛，你昨天吃了我三塊糖，每塊二分錢一共六分錢，今天該給錢了。”

“張曉亮，你昨天說的黑貓警長小兒書缺了兩頁，最後一隻耳被開槍打掉耳朵那兩頁沒有了，原來的三塊糖只能給你兩塊了。”

“孫德才，你給陸雪凝準備的五塊大蝦酥讓你弟弟葉二毛吃了一塊，我又補了一塊進去，你得給我三毛五。”

小算盤噼里啪啦的響，將所有的小朋友都算計了進去。回頭就將黑貓警長小兒書以兩毛錢的價錢賣掉了。當然，這中間他倒是先飽了眼福，才把小兒書“低價”賣給了幼兒園大班的一個小胖子。

家裏人一直以為王維還是小時候的樣子，見到糖果就沒命。誰知道，他竟然用糖果兌換了玩具和小兒書，並且把那些玩具和小兒書看完玩夠又倒手賣了出去。

其他小孩子或許有這樣的成就會跟爹媽一陣炫耀，以博得家長的鼓舞。但是王維根本就沒有跟家裏人說過，雖然每次都會偷偷的將一罐子的糖果揣進書包里，但是卻從來不在爸媽的面前吃糖果。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媽媽收拾屋子的時候，在床角的鞋子裏發現了王維換糖果賺的五十元錢，這件事才被老爸用皮帶抽了出來。

原因是，他老爸以為王維死性不改，偷了家裏的錢。因為，就在前一天，王維母親上街買菜，口袋裏的錢少了十塊。當時沒注意，回家就找不到了，所以才滿世界的尋找，最後在鞋子裏發現了那張五十元的大元帥。

這一下，辛苦一個學期的所有積蓄都被當成了“贓物”，讓老媽將他給告了，並且被他老子當做呈堂證供給擺了出來。不管王維怎麼解釋，他爸他媽就是認為他偷了家裏的錢。

這一次，王維氣的暴走，直接將他爸爸媽媽的罪行跑去告訴了爺爺奶奶，原本想着會得到援助的王維。被他爺爺給抓了回去，並且當著他爸他媽的面將王維告狀的事說了出來。

那天，他老爸用皮帶狠狠地教育了一番，讓王維氣的半死，最後還被沒收了辛苦所得。

“這小子說胡話呢？用糖果賺錢，騙鬼呢？”王勁松抽了王維幾鞭子，不解氣的罵道:“你個小王八犢子，反了天了。偷東西不說謊話連篇？我抽死你個敗家玩意。”

皮帶扣打在身上的時候，讓王維一聲都沒吭，就那樣被老爹硬生生抽在臉上，一個大皮帶印子疼入心扉。

這個教訓讓王維明白了一個道理，跟父母沒有辯解的權利，跟爺奶沒有伸張正義的資本。錢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的道理，藏就要藏好絕對不能讓人發現，否則不好解釋。

那天晚上，王維獨自坐在樓道的台階上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那天晚上，媽媽在菜籃子的最下面找到了那消失的十塊錢，很驚訝的將家裏所有的財產翻出來查看，一分不少。

“孩子他爸，或許是我們錯怪兒子了。”楊惠芬對王勁松說道:“你下手太狠了，怎麼說他也是咱們的兒子，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怎麼著，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沒事就不能教育教育嗎？就算錢不是他偷的，在學校里不好好學習，賺什麼錢？就憑這一點就該打。”王勁松的勁頭一上來誰勸也不好使。

王維那天晚上沒吃飯，一直心裏默默地回想自己的過失，最後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跟老頭講道理，那就是對牛彈琴。

也是從那天開始，王維去爺爺奶奶家的次數明顯下降，就算爸媽都上班，家裏沒人做飯他也絕對不去爺爺奶奶那裏。

原因不為別的，他對爺爺的做法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兒子，你怎麼不去爺爺家裏吃飯？”楊惠芬下班回到家，看到沒吃飯就睡着的兒子有些奇怪，叫醒了問道:“今天，你爺爺給燉的排骨，說等你過去吃呢！”

“他們家的飯是臭的，我不喜歡吃，我就吃我媽做的飯菜。”王維說道。

楊惠芬怔怔的看著兒子，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不過看着沒吃飯的兒子，心裏還是有些放不下，“好，兒子我給做雞蛋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