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謎寶藏系列之二 通天之塔(下)》(27)
阿爾瑪斯
我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我說,那是張人皮。”赫爾穆的眼中閃過一絲琢磨不透的東西:“兄弟,聽說過山精嗎?”
“山精?”我微微一愣,這個詞我還真聽說過。‘山精’又稱‘山鬼’,‘山繰’和‘毛人’,多次出現在《周書》、《國語》、《山海經》甚至《述異記》、《太平寰宇記》和《本草綱目》中。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解釋,山精就是野人。
野人是世界範圍的科考項目,從目前世界各國收集到的大量有關野人的資料來看,確實有一種以上的神秘人類生物和我們人類共同生活在這個星球上。只是數量稀少,很難被發現。
赫爾穆點點頭說:“從准格爾盆地火燒山開始一直往北的廣大區域,在很久以前被稱作‘阿爾瑪斯’,蒙語中,‘阿爾瑪斯’是指一種界於人和猿之間的奇特種屬動物,也被稱作野人。幾百年來,不止一個人在這片區域發現過‘阿爾瑪斯’的蹤跡,到了19世紀後期,有關的目擊案例越來越少,它們中的大部分遷徙到了西北部更荒遠的阿爾泰山區,以躲避不斷擴張的人類文明。”
我問:“可他們為什麼要把野人皮供起來?多噁心。”
“阿爾泰山和蒙古西北部信奉薩滿教,‘阿爾瑪斯’往往被游牧民族當做神來看待,人們用獵物和樹根來供奉它,還把它的皮毛供起來。在薩滿教的神話當中,‘阿爾瑪斯‘的靈魂可以幫助獵人追趕和捕獲野獸,因為薩滿教把與人相似的雙足動物理解成了神靈。這裏是一個佛洞,佛教深信深山叢林裏和高原上有精靈存在,所以也有供奉’阿爾瑪斯’的習俗。”
“原來是這樣。”我若有所思地說:“照你這麼說,這附近有野人出沒?”
“也許有,也許沒有。”赫爾穆低聲說:“不過,這種地方還是少來為妙。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原來是這樣。”我指着石壁上的藏文問:“那這些字是什麼意思?”
赫爾穆的嘴蠕動了一下,聲音太小,我沒挺清楚。
“你說什麼。”
“唵嘛呢叭咪吽。”赫爾姆說:“這是藏傳佛教徒刻在岩壁上的六字真言。大小青河沿岸的崖壁上有很多。多念幾遍,可以免除四百零四種疾病。”
“開什麼玩笑?”我說:“要是念這個就能治病,還要醫生幹嘛?”
赫爾穆笑着搖搖頭說:“信不信,你念幾遍試試。”
我一口氣念了六遍,沒什麼感覺。
“不是這樣念的。唵~~嘛~~”赫爾穆深呼吸一口氣,一個字一個字的發音,每個音都發得非常準確,氣隨着聲音緩慢吐出,聽上去就像是將五臟六腑過濾了一遍。
“根據《密宗秘法》上的解釋,宇宙間的生命、植物、礦物都和聲波有某種關係,因為聲波有輻射性和穿透性,輻射和穿透又帶有頻率性,頻率高,能量就大。聲波帶動內氣行走而達到意至、氣至、聲至、以意領氣,以氣催聲,聲氣結合成混合能量氣流,就會產生很高的超聲頻率,大大加強輻射性和穿透性,震動身體內部的氣脈,使它催生生命的潛能,由此起到超越慣有現象的作用,進入神妙境界。”赫爾穆一本正經地說:“這種境界可以啟迪出某種高度神通的智慧,這就是形成聲密和語咒的特音原理。而六字真言就是最常見的語咒特音。”
“特音?”不知為什麼,赫爾穆的解釋讓我想起了神秘的英國巨石陣。1977年,一位英國科學家在巨石陣附近研究蝙蝠的生活習性,他隨身攜帶了一台靈敏度很高的超聲波接收器,用來接收蝙蝠發出的超聲波。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收到了一種很強的超聲波,而這種聲波正是來自於默默無語的巨石陣。
如果說,巨石陣發出的超聲波和地外文明有關係。那麼,這些距離黑石溝不遠,能發出特音的六字真言會不會也和獨目巨人有着某種聯繫?
赫爾穆沒有注意到我的神色異樣,繼續說:“‘唵’音是宇宙原始生命能量的根本音,也是中脈管的聲音,與心臟跳動和血脈流動的聲音相似,所以‘唵’音可以治療傷風感冒和增長智慧。‘啊’音是開闢宇宙和萬物萌發的根本音,具有無量的功能,可以打開身體內髒的脈結,治療宿疾。‘吽’是萬有生命潛藏生髮的根本音,也是丹田的聲音,可以震開脈結,啟發新的生機。所以,在藏密氣功和聲控學的典籍中,把‘唵、啊、吽’稱為三個最常用的音頻呼號。也稱‘三字明’和‘金剛頌’,意思是對無限長的時間和無限大的光明的呼喚,‘嘛、呢、叭、咪’四個字,都是‘啊’音部的變化妙用。”
“聽你這麼一說,這六字真言好像還真能治病。”我將信將疑。赫爾穆說得很深奧,但有一點我算明白了,六字真言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其中藏着大學問。
我的心中不禁升起一個疑問:如果我反覆吟誦六字真言,發出的特音是不是能傳到獨目人的耳朵里?說不定,所謂六字真言,就是獨目人和同類取得聯繫的方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楊sir和包子都沒有循着我留下的記號找來,我掛記着他倆,決定在這個山洞裏住一晚上,興許他們能找到我。赫爾穆過了一天逃命的生活,九死一生,現在是再也走不動了,也打算休息一晚再走。經過一陣閑聊,我發現他這人本質並不壞,於是分了些乾糧給他,還點起酒精爐,用罐頭盒燒了些開水。有了火和熱水,潮濕的山洞立即暖和了許多。赫爾穆也不客氣,大口吃起來,填飽了肚子,他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我想起石板上那段晦澀的謎語,於是問他:“阿爾泰山裏的水系支流是不是很發達?”
“還算好吧,”赫爾姆說:“阿爾泰山系發育着額爾齊斯河和烏倫古河,兩條河都構成不對稱的梳狀水系,額爾齊斯河是新疆境內唯一一條外流河,占阿爾泰地區總徑流的89%,注入齋桑泊,最後流入北冰洋。烏倫古河的支流在山區,山前為失散區,最後注入烏倫古湖,水流的補給來源以冬季積雪為主。
“那這些河流有沒有在什麼地方匯合?”我又問。
赫爾穆想了想說:“兩條河的上游有很多峽谷和斷陷盆地,落差很大,河流穿過阿爾泰山後,全都分散了,匯合的地方大多是湖泊,但支流都不多。”
我哦了一聲,心裏非常失望。赫爾穆提到了這些支流,很明顯距離‘百川’相去甚遠。
“宋方舟,你們到這兒來,究竟是要找什麼?”赫爾穆好奇地問。
我有瞬間的晃神,是啊,來這兒找什麼?頭上只長着一個眼睛的人嗎?這樣的答案說出來,一定會被人笑掉大牙。我想了想,猶豫着說:“來尋找一個謎團的答案。”
“謎團?”赫爾穆眼睛一亮:“是不是和地外文明有關?”
我心頭一動:“你怎麼知道?”
“猜的,我可是個UFO迷。”赫爾穆說:“你還別說,阿勒泰地區有許多飛碟目擊案例,是世界上有名的飛碟出沒地區。准格爾盆地東南角的北塔山,很多人都親眼見過UFO;1979年,准格爾盆地突現奇怪的平行‘火箭’,同年12月,富蘊縣百名師生同時目睹了不明飛行物;除了北塔山和富蘊,福海和巴里巴蓋也有飛碟目擊的案例。這些飛碟有的像火箭,有的呈扇形和宮燈形,不僅是外觀,不明飛行物的飛行速度和軌跡也非常奇怪。目擊者中既有政府官員,也有記者和作家。《新疆日報》,《新疆經濟報》,《飛碟探索》上都有相關的報道。
除了UFO,阿爾泰山深處的許多山坡和斷層中還分佈着許多渾圓的石頭,這些石頭小的就像乒乓球,大的直徑兩米多,沒有人知道這些石頭是怎麼產生的,又怎麼會跑到那麼高的山坡上去。註明科學家卡爾·薩根說認為:這些大小不一的石球放在那裏有具體的意義,就像麥田圈一樣,也許是宇宙來客送給地球的紀念品,它們代表不同的星體,彼此相隔的距離代表星體間的相對距離。也有人認為石球和外星使者乘坐的球形飛行工具有關。因為認為普遍相信,球體是星際宇宙飛行工具中最適當的形式,也是所有幾何形狀中最自然的一種。”
“真的假的?”聽了他的話,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渾圓的石頭,不明飛行物,如果倒回去一年,我會覺得這些東西就像天馬行空般虛幻,現在聽上去,卻好像和自己有了密切的關聯。有時候,命運女神對人的捉弄真是到了瞠目結舌的地步。
“對了,還有獨目人和禿頂人,”赫爾穆打開了話匣子:“這兩個種族是阿爾泰山裡最早的原住民,相傳也是由草原游牧民族演化而來。傳說中,禿頂人一直在守護藏在阿爾泰山深處的黃金,和其他草原部落一樣,禿頂人也有崇拜石頭的習俗,他們認為石頭是天神的化身,可以制服那些危害人類的魔鬼,所以在居住地附近雕刻先祖的石人像供奉起來,這個習俗普遍被草原民族沿襲,之後的蒙古人和突厥人也有在墳墓前樹立石人像的習俗。
從覆蓋歐亞大陸的廣闊草原到阿爾泰山深處的山澗河谷,到處都矗立着神秘的石人像,這些石人像風格不一,有的刻繪簡陋,只刻出了臉部輪廓,禿頂寬額,應該就是禿頂人的形象,經考古學家證實,這類石人像的年代可以追溯到五千年以前。有的石人刻繪精湛,可以明顯看出人物的面部表情和佩刀、酒杯等飾物,這類石人大多立在石堆墳墓旁,后經證實為突厥武士的形象。
奇怪的是,不管年代相差多麼巨大,所有石人像都面朝東方,就像在虔誠的朝拜,這簡直就是一個漫長無比的巨大工程,古人在嚴酷的自然條件下,居然將一個習俗延續了好幾千年,究竟是什麼讓他們堅持了這麼久?”
赫爾穆的話再次讓我想起了英國巨石陣。根據考古學家調查,巨石陣的建成經歷了三個階段,從挖溝到用青石柱排列成石柱圓陣,前後延續了近一千年,究竟是誰,又為了什麼葯建造這樣一個馬拉松式的建築?一千多年裏,國家的社會結構,經濟活動和政治制度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每一代建造者的宗教信仰也可能大相逕庭,可為什麼,他們都不約而同的繼續着這個工程?我想,阿爾泰草原石人像也好,英國巨石陣也好,只有和‘天’有關的因素會成為人們堅持不懈的動力。
赫爾穆停頓一下,繼續說:“值得注意的是,和禿頂人同一時代的獨目人卻沒有留下任何石人像,而是以石刻的形式出現,而且範圍之廣泛,幾乎涉及到了世界各地。”
“你說,世界上真的有獨目人嗎?”我若有所思地問。
“天知道,”赫爾穆嘆了口氣:“不過,維吾爾族、哈薩克族、柯爾克孜族、烏孜別克族等民族都有關於獨目巨人的傳說。我想,獨目巨人應該是存在的,只不過並不屬於我們居住的星球吧。”
聽了赫爾穆的話,我心中的迷惘又深了一層,如果獨目人並不是這個星球上的生物,石板上提到的獨目巨人又在哪兒,總不會要我去外太空尋找吧。
山洞外,大雨還在繼續,風雨聲中夾雜着時高時低的悶吼聲,我幾乎產生了錯覺,似乎那並不是大風刮過黑隕石發出的聲音,而是一頭蟄伏在阿爾泰山深處的巨型困獸,它憤怒高嚎,放肆地挑釁天地之神的威嚴。
我們倆決定輪流守夜,他值上半夜,我值下半夜。很快,我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我恍惚聽到山洞外傳來輕微的響動,聲音很小,似乎還夾雜着奇怪的叫聲,但仔細聽又聽不真切。
我想讓赫爾穆出去看看,迷迷糊糊伸出的手卻拍了個空。我立即警覺,下意識去拿槍,這才發現原本放在身旁的衝鋒槍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我的手電。我心頭一緊,趕忙站起來,摸索着朝洞口探去。由於找不到足夠的木柴,火堆早就熄滅了,酒精爐里燃料有限,必須省着用,所以也在入睡前關掉了。山洞裏一片漆黑,其實我身上還有幾隻熒光棒,但如果現在打亮,很可能會暴露目標,所以我寧願抹黑行動。雨似乎小了許多,仍然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我小心翼翼地朝外走去,心中懊悔萬分,怪自己太過大意,居然在赫爾穆面前睡著了,這小子白天還和希德爾的人是一夥的,說不定現在正領着那幫人來抓我。
這樣想着,我心中一陣焦急,慌忙摸出腰間的匕首,緊緊握在手中。山洞是肯定不能呆了,我將雨衣裹緊,小心探出洞外。寒風夾雜着冰雨,無情飄打在我的臉上,到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儘管寒冷,儘管害怕,人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依舊容易忽略掉自己的存在,一個人被世界遺忘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遺忘了自己。
幸運的是,崎嶇的山路讓我重新有了生存的感覺,因為我時常會被突兀的岩石絆倒,雖然穿得很厚,膝蓋和手依舊被磕得一陣生疼。我一路前行,一邊還不忘將沿途的石頭壘起來,希望包子和楊sir可以看到。
不知走了多久,我突然發現前方出現一道光束。看上去像是手電發出的光芒。由於四周一片漆黑,這道光就像懸在半空中一樣,非常怪異。光束盡頭隱隱顯出什麼東西,但隔得太遠,我又看不真切。我立即躲起來,雙眼緊緊盯着那束光,足足看了二十分鐘,光束卻紋絲不動,只是暗了一些。我弓着腰,試探着走過去,拿起手電一看,正是我那一支,這種手電設計非常獨特,不僅防水,而且採用雙電配備,電量儲備強大,可以持續使用二十年,據說一個電池就賣二十五美元,希德的特工對裝備都非常講究,楊sir也不例外。
手電在這裏,說明赫爾穆也在這附近,我拿起手電,四處照了照,光束突然晃過一張奇怪的臉,這張臉呈黑棕色,長而密的頭髮被雨水打濕,緊貼在臉上,一個眼睛從縫隙中透出,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我,被我的光束一掃,這張臉發出一聲怪叫,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我渾身的神經頓時緊繃起來,警惕地打量四周。發現這裏是一處山間夾縫地帶,兩旁都是突兀的山岩,一條小河從夾縫中穿過,已經部分結冰,黑暗中看不清深淺。我猜測那張怪臉順着縫隙逃走了,想跟過去看看,沒走出兩步,黑暗中突然伸出一雙手,死死抱住我的小腿。
我嚇了一跳,手電光束立即掃了過去,發現抱住我的人正是赫爾穆。
他的樣子非常狼狽,渾身上下都是泥,尤其是臉,已經完全被糊成了黑棕色。我是從他的穿着上認出他的。
“不要過去!”他站起來,用衣服擦了一把臉。
“怎麼了?”我問。
“那是山精,對人非常警惕。”赫爾穆小聲說:“如果你去追它,就會被它當成敵人。”
“山精?野人?”我努力回憶起那張古怪的人臉,雖然臉很奇怪,但真的和人很像。在我的印象里,野人是和UFO一樣難以捉摸的東西,我國專家在神龍架找了這麼多年,也沒找到一個真正的野人。
我問他:“那你怎麼會追過來,就不怕被當成敵人?”
赫爾穆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聽到了腳步聲,以為是希德爾的人追來了,就拿了你的槍和手電,想出來看看情況,誰知一出洞口就被打暈了。”
“誰會打暈你?難道是…”我睜大了眼睛:“難道是那些野人?”
赫爾穆苦笑着點點頭:“雖然我被打暈了,但那一下挨得比較輕,所以沒多久就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時,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我看到幾個奇怪的人影,這些人都沒有穿衣服,披頭散髮,身材高大,背脊微弓,身上還長滿了深色毛髮。他們用奇怪的語言交流,不時用手指指躺在地上的我,我嚇得不行,慌亂中點亮了掛在腰上的手電,那些人顯然很懼光,一看到光束亂竄,立即四下逃開。我的腦袋疼得厲害,人雖然清醒了,但一時半會兒不能站起來,只好躲在岩石後面,把手電放在石頭上,山精看到光束,不敢隨便靠近,我們就這樣僵持了很久,直到你來。”
“原來是這樣。”我把赫爾穆扶起來,他撐着岩石站了會兒,又揉了揉後腦勺,對我說:“沒事了,回去吧!”
我們一前一後朝回走,我覺得很奇怪,問他:“野人的膽子都很小,怎麼會主動襲擊人?”
“不清楚,可能是白天我們鬧出的動靜太大了,這些山精受了驚嚇吧。”赫爾穆的頭依舊很疼,走起路來左右搖晃。
聽了他的話,我不禁擔心起來,白天那一戰,我們弄出的動靜的確不小,別說生性膽小的山精,恐怕就連氂牛和黑熊這類猛獸也受了驚嚇,隨時可能發起攻擊,接下來我們必須小心行事。
終於回到了山洞,赫爾穆本來就疲憊,加上一宿未睡,現在的精力已經到了極限,他跌跌撞撞地走進洞裏,剛想坐下休息,我突然聽到一聲響亮的機械聲。緊接着,赫爾穆的額頭上多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