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暗訪
紀信等人當然不知,公主與眼前這位李信將軍之間存在特殊的關係,已然超越了普通男女之間的情感,而像是某種志同道合、一起開創未來的合伙人。
他們只是覺得,跟着這樣大有背景的人物,日後必然會有大好前途。
懷清台在枳縣的西北方向,臨近周圍山巒起伏,還有江河環繞,體現了當地百姓對遺澤厚重的懷清老人的敬仰。
一年多以前,作為郡守的司馬牧也曾親臨此地,信心滿滿的啟動了工程,還親手挖了第一抔土。
誰能料到,之後便怪事不斷,工程斷斷續續,直到此時還未建好。
又趕上應昌帶回來的爆炸性消息,眾人大都信以為真,對始作俑者的李信甚是仇恨。
李信等人到達懷清台下的時候,看到有三五十名工匠正在忙碌着搭建高台,而各種祭典的必備之物也都準備好了,摞在一旁,而居中指揮的正是與鄭縣令聯絡的郭老四。
“頂棚不能擋住視線,再往左偏一點,一定要讓大家都能看得清!”
郭老四在下面聲嘶力竭的嚷着,“到時候仙師自然會在此大展神威,揭露出懷清台無法完工的真正原因!”
他自從得到鄭縣令的通風報信之後,在與應昌商量之後,便連夜趕去了江州,帶上了大批財帛,專門勸說盧生出馬。
盧生所在的東華觀乃是巴郡最大的道觀,氣勢宏偉、香火鼎盛,就連道童也有上百人,想要見盧生一面都得連着三次通報。
盧生相貌威嚴,架子也很大,剛開始並不太願意趕這一趟,說是這兩天心血來潮,也許修行又有突破。
郭老四好說歹說,又將供奉的財物數額增加了一倍,他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些許小事,原本我是不願意來回奔波的,這不是影響我的清修嗎?”
盧生沉吟道,“不過我看你們心意甚誠,再說懷清老人陰德深厚,也不該枉死,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仙師,李信可是當朝大將,據說聲望不低,您真的有把握嗎?”郭老四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哈哈哈,不要說將軍,就算是當朝丞相,也不在我的眼裏。”
盧生一邊說,一邊從袖子裏抽出一支白玉如意來,溫潤剔透、雕工精緻,說道:“這是當年我為陛下排憂解難之後,所得到的賞賜,並且贈予了這座東華觀!我盧生說出來的話,絕不敢有人懷疑。”
昨晚盧生到達之後,郭老四便陪着他見了應昌,兩人相談甚歡,盧生略略施展了一兩個道術,便讓應昌佩服的五體投地,直呼神仙下凡。
“應主事,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既然我已經答應了你,自然不會食言。”
盧生一捋漂亮的長髯,沉吟道,“不過我想要看看懷清老人所留下的竹簡,到時便能更有說服力,如何?”
“這有什麼問題?老四,你帶着仙師去咱們懷家的祖屋,請他好好看一看,李信這個沒有天良的傢伙是如何害死了我懷家的老家主!”
這封竹簡記錄了懷清最後一段日子,與她之前的日常記錄擺在一起,盧生不僅看的很仔細,而且還翻看了之前的記錄。
他在油燈之下反覆觀看,甚至還用鼻子嗅了嗅墨跡,倒是讓郭老四有些奇怪。
“哦,我能夠通過墨跡感受到書寫之人當時的心境,進而讓行兇者更加無可遁形!”
盧生卻表現的很自然,輕描淡寫的解釋道。
就在郭老四檢查祭典工程的時候,盧生手下的八名道童卻也出現在附近,分佈在懷清台的八個角,據說是在感受一下當地氣運,以便於明日施法更加順利。
郭老四當然不敢得罪他們,只得叮囑他們小心,不要被掉落的磚石所傷。
轉眼就看到李信一行人在台下轉悠,便大聲叱喝道:“這是我們懷家的產業,外人不可擅入!”
李信已經化了妝,變成一個五十多歲的商人模樣,刻意帶着咸陽的口音,顫巍巍的拱手道:“冒昧了,我等是從咸陽遠道而來的客商,因為受過懷清老人的恩惠,特意來此祭奠追思。”
說到這裏,李信心中突然想起了慈祥溫和的老人,倒也真有些傷心,哽咽道:“還望您允准,讓我們盤桓片刻,絕不會打擾到貴家的清凈。”
說完之後,衝著紀信一使眼色,他當即會意掏出個荷包塞進了郭老四的手裏,笑着說:“請行個方便!”
郭老四掂了掂荷包,知道裏面至少有十幾兩銀子,再看眼前這人確實真情流露,便也就沒再多問,畢竟懷清當年救助過的人甚多,倒也不算是稀奇事。
“既然你們這麼有誠意,那就在這裏轉一轉,不要太長時間!”
只不過他沒有注意到的是,齊二神不知鬼不覺的繞到懷清台的背後,從一名道童手中接過了一卷東西,速度之快猶如閃電一般。
而李信則是在懷清台下,曾經滲出過血水的地方停留了許久,還不時看向遠方的山峰,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一行人在郭老四不耐煩的催促之下才離開了懷清台,齊二將收到的東西交給了李信,原來寫滿了字的布帛。
李信看了一遍,轉手遞給紀信,說道:“你們也都看看吧,他們就是如此矇騙世人的!”
眾人傳閱之後,無不怒火中燒,齊二說道:“也不用等明天了,我現在就能將應昌這個狗賊抓來,料他在大刑之下也不敢不招!”
李信淡淡一笑,搖頭道:“懷家在枳縣聲望很高,你若是這麼做了,豈不是坐視我們心虛,他若是反咬一口,倒是不好辦了!”
“還不如將計就計,就在明日的祭典之上當眾揭穿,也讓枳縣以及巴郡的百姓看看,懷清老人的身後居然出現了如此不良之人!”
“另外,你將這次隨同我們前來的百餘名士卒都埋伏起來,等到真相大白之時,聽我的號令,將一干人等盡數擒拿!”
“不過,還有一件事我沒想明白,這血水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