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 20
“貝露大人,這是你要的藥物。”醫療人員恭敬的彎腰將手中的小瓶子遞給貝露,貝露從檢查身體的儀器上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接過小瓶子問,“就這麼點?”
“不夠嗎?”醫療人員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解釋說,“這種藥物只要在水裏放少許就行。”
“給我拿給大瓶的。”貝露將小瓶子丟給工作人員,語氣不悅地說,“這麼一小瓶能用多久,難道要我總來取嗎?”
“是,我知道了,那麼馬上為你重裝。”察覺到貝露的不悅,醫療人員連忙慌張地彎腰說。
貝露穿好鞋子,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歪頭對路斯利亞說:“我回去了,你告訴斯誇羅一聲,啊,對了……”似乎想起什麼,貝露從外衣口袋裏掏出手機遞給路斯利亞說,“你把我的新號碼記一下。”
路斯利亞翹着蘭花指,一臉笑容的接過手機說:“哎呀,還真的是換手機了呢,不過之前那個手機你不是很珍惜嘛,說是與雲雀恭彌同款的!”
貝露先是愣了一下,說起來好像是呢,時間太久了,她與雲雀恭彌也很少用手機聯繫,她把這件事情都忘記了,貝露揚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着路斯利亞一臉欠揍的笑容說:“你還真是長了一張欠揍的臉呢。”
“誒,人家才不想要和你動手,貝露妹妹打人很疼,而且人家昨天剛剛做過美容,”路斯利亞將做完記錄的手機丟給貝露,托着臉頰問,“還是貝露妹妹想要趁機摸人家滑溜溜的臉蛋呢!”
貝露表情淡定的打量一下路斯利亞,神色冰冷的說:“可以請你滾遠點嗎,路斯利亞姐姐!!”
“哎呀,貝露妹妹這個表情好棒!!”路斯利亞尖叫的捧住臉,臉頰泛起奇怪的紅暈,貝露直接無視他,拿過醫療人員送來高度到她腰部的大瓶藥水,然後推門走了出去。
離開巴利安以後,因為已經要到了晚飯的時間,貝露用最快的速度向家裏走去,走到家門的時候,貝露看着燈火通明的自家庭院,心裏突然有種微妙的感覺……
以前每天她從巴利安回到家,這附近只有她家是漆黑一片,但是現在她家的燈光也亮着,而且原本空無一物的庭院也種上了植物,還放了休息椅,好像真的成為一個普通的家庭一樣。
“啊,老師,你回來了嗎?!”聽到女孩輕快而喜悅的聲音,貝露看到鈴蘭正站在一樓的陽台上對自己揮手,然後她縱身跳下陽台,跑過來為她打開院子的大門,語氣幽怨地說,“都讓你早些回來了,我自己一個人很無聊呀!”
“一個人?小白和肉丸子二號呢?”貝露遲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鈴蘭的頭,鈴蘭鼓起臉頰,揮着手臂抱怨說:“他們兩個人一直在玩遊戲,忽略我!”
“玩遊戲?”
“恩,據說是一款新出的遊戲,好像叫做choice吧?”鈴蘭歪了歪頭,注意到貝露手中的大瓶子,眨了眨眼睛問,“這個是什麼?!”
“啊,你說的那種藥水,你拿去試試吧。”貝露將大瓶子放到鈴蘭的面前,鈴蘭開心跳了幾下,伸出雙臂抱住大瓶子說,“啊,老師真是太棒了,這樣鈴蘭就可以天天在水裏待着……唔……好沉啊!”
“啊,這麼輕的東西你還說沉,看來真的要好好鍛煉一下才行。”貝露剛剛準備去拿那個大瓶子,鈴蘭對她做了停止的手勢,撅嘴說:“我一直都有好好的鍛煉喲,所以不用老師幫忙,我要自己抱進屋子。”
看到鈴蘭一臉逞強又堅決不放棄的模樣,貝露眼中泛起一絲笑意,點頭說:“嗯,不錯,那你加油吧。”
“啊,老師,不要丟下我,獨自走的那麼快呀!!”鈴蘭抱着大瓶子步伐艱難的追上去,貝露剛剛走到門口,她還沒有敲門,門一下自己打開,白蘭眉眼彎彎,語氣溫柔地說:“歡迎回來,小露,啊呀!!小鈴蘭已經快一步去迎接你了嘛!~~~真好呀,我也希望小露會來第一個看到我,但是我要做飯沒有辦法在小露回來的時候第一個迎接你!~~”
“呃,你做飯呢?”貝露說完才注意到白蘭雖然沒有帶圍裙,但是頭上帶着自己送他的發卡。
【貝露妹妹這麼說話,完全給人一種‘老婆做好完飯在家等我,我必須要回家’的感覺呢。】
路斯利亞的話突然在貝露耳邊又一次出現,貝露微微皺起眉頭,目光在白蘭的身上掃視了一下,然後聽到鈴蘭的歡呼聲:“耶,我成功將它搬過來了。”
白蘭看着鈴蘭抱着的大瓶子,一臉好奇的問:“這是什麼呀?!”
“一種藥物,似乎放着水裏,不會讓皮膚變皺。”貝露伸手幫鈴蘭拿起瓶子,斜目看向鈴蘭說,“好了,接下來我幫你拿,快點進屋吧。”
“是!”鈴蘭調皮的對貝露敬了一個禮,然後張開雙臂一臉笑容的跑進屋子,嘴裏還嚷着,“哇,老師給鈴蘭禮物了,好開心啊!”
“聽小正說你中午沒有吃飯就出門了,所以今天晚餐我準備的格外多喲!~~”白蘭拿出拖鞋放在貝露的身前,聲音溫柔的說,“我還準備草莓布丁……”感覺到一隻手在自己腦袋上摸了摸,白蘭呼吸一窒,保持着彎腰的姿勢,聲音有些不確定的說,“…小露?!”
“啊,莫非我摸的太用力嗎?”貝露疑惑地開口問,但是她剛剛摸鈴蘭就是這樣的力度,鈴蘭也沒有特別的反應,她不太會掌握力度呢,貝露剛剛想要收回手,一隻手更快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感覺到白蘭溫熱的體溫貼緊着她冰冷的皮膚,貝露眸子沉下來,自從身體被改造之後,她身體好像失去了體溫,一直都是冰冷的,所以她不喜歡別人碰自己,好像在提醒她與別人不同一樣。
貝露剛剛準備甩開白蘭的手,聽到他聲音微啞地問:“為什麼突然摸我的頭,小露!~”
“嗯?”貝露不解地看白蘭,但是他彎着腰,垂下的銀白髮絲擋住了他的表情,所以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貝露挑眉問,“我想要怎麼做就做,有什麼問題嗎?”
“嗯,雖然完全不知道小露那個動作的意義,但是我覺得很幸福,”白蘭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微微抬頭看向她,輕聲說,“你看,我的心臟跳得快到不成樣子了。”
注視着她的白蘭,他淺紫色的眸子泛着一層瑩亮的光芒,俊美而妖冶的五官透着一絲撩人心弦的誘惑,白皙的臉頰帶着誘人的紅暈,而她的手能夠清晰感受到他的心臟不斷加速的跳動着。
他輕輕靠近她,那視線猶如鎖鏈一般牢牢的困住她,貝露竟然一時有種無法呼吸的感覺,因為他眼中的感情與溫柔彷彿海水將她包裹住,明明那麼清澈而剔透的眸子,但是貝露卻有種掉入深海的感覺,深不見底的海,陽光無法達到的地方,越是深入越是漆黑。
“白蘭,房東你們怎麼還站在門口?”入江正一疑惑的聲音打破這彷彿凝固住的氣氛,貝露猛得抽回手,穿上拖鞋,拿起旁邊的大瓶子走向屋內說,“快點準備一下,吃飯吧。”
“嗯,好的!~~”白蘭笑眯眯地回答,然後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啊,小露的皮膚真冷了,雖然記憶中她身體被改造之後,體溫就會變得很冰冷,但是他這樣第一次觸碰這麼久,所以才第一次真切的體會到。
白蘭微微握住他變得冰冷的手,然後笑了,乾淨而柔和的笑容,就像是一個孩子,一個願望被滿足的孩子。
這種冰冷而安心的感覺,就是他一直追求的溫度,被他認定為幸福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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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咖喱是小正做的喲!~~”看到白蘭將一盤咖喱放到貝露的眼前,原本在吃海鮮面的貝露抬眸看向入江正一,入江正一瞬間綳直背脊,語氣緊張地說,“因為中午我不知道房東會突然離開,所以做了很多……”越說他的聲音不小,甚至還哀怨的看了白蘭幾眼,他都說讓白蘭丟掉了,嗚嗚,那麼難吃,房東吃了以後要是生氣怎麼辦?
“啊,肉丸子二號中午做的嗎?”貝露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海鮮面吃完以後,拿過咖喱飯嘗了一口,感受一股視線牢牢地盯着她,她抬眸看到入江正一飛快的轉移視線,然後目光游移的別處看着,眼中卻帶着難以掩飾的期待與緊張。
貝露用勺子敲了一下盤子,入江正一身子顫了一下,糟糕了,果然很難吃所以生氣了。
“小白,我不是說過不要用這麼小的盤子給我裝飯,要用鍋或者我買的那個最大號碗。”貝露語氣平常的說,“換個盛飯的碗,剩餘的咖喱我會都吃掉。”
“誒誒誒,房東要都吃掉么,我做的咖喱?!”入江正一震驚的起身,手忙腳亂的模樣連椅子都撞翻了。
“有什麼問題嗎?”貝露微微挑眉,她連碧洋琪的那種從外表到味道都怪異的料理都吃過,貝露開口評價說,“你做得咖喱,除了有點糊的味道,勉強算是可以吧。”
入江正一的額頭一下子撞在桌子上,然後淚眼汪汪地看向貝露,他一直都誤會房東了,雖然房東看起來冰冷冷得跟死神一樣,任性又獨|裁,做事完全不關心別人的感受……
但是她其實是一個好人吧,雖然總是欺負他,嚇唬他,但是他做的飯,還是第一次有人絲毫不嫌棄的吃這麼多。
“房東,我會努力下去的,白蘭不在的時候,我會代替他給你做飯。”入江正一拍着胸脯,一臉信心十足的保證。
“嗯?”貝露抬頭看向入江正一,白蘭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眨了眨眼睛說,“小正這是要取代我的位置嗎?”
“不會的,”貝露漫不經心地開口說,“小白,你是無法被取代的。”
白蘭愣了一下,微微垂下眸子,他知道她說的是自己做的飯菜,但是覺得這樣,他也覺得此刻所有的情緒都被一種開心的感覺覆蓋住了。
鈴蘭咽下口中的食物,開心的拍手說:“老師,你終於知道白蘭的重要性了。”
“恩,小白做的菜最棒了,”貝露對白蘭豎起大拇指,然後側目看向入江正一說,“肉丸子二號以後做的東西也可以直接拿來給我吃,別管是成功還是失敗,我從來不浪費食物的。”
入江正一連忙點了點頭,看向貝露的眸子裏顯然少了一絲恐懼與戒備。
小正也是單純易懂啊,明明那麼怕小露,只是一頓飯就開始慢慢的接受她了,白蘭的視線慢慢的掃過餐桌上的人,貝露、鈴蘭、入江正一,啊啊,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高興的樣子。
真想一直這樣待下去啊,但是他是辦不到的,能夠永遠讓這副景象持續下去的只有小露而已!~
這溫馨而幸福的景象全部都是堆積在他的謊言之上,他用謊言將她留在這裏,不能有絲毫差錯,因為只要她的一個轉身,現在的一切都會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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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以後,白蘭與入江正一回三樓去玩choice的遊戲,貝露抱着一大盒千層糕看電視,鈴蘭吃了幾塊千層糕,然後在魚缸遊了一會就回房間睡覺了。
白蘭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時候,貝露已經抱着糕點盒睡著了,他手裏拿着一個毯子慢慢地走到她的身邊,他知道她不會醒,因為放在千層糕里的藥物已經見效了。
他沒有關掉電視機,也沒有收拾地上零食垃圾袋,因為有一絲變化的話,等她醒來會知道,有人曾接近過她,但是她沒有卻察覺到。
她總是時刻處於防備狀態,只要一點小聲音她都會馬上醒過來,所以如果有人接近她,她卻不知道的在睡覺,那麼她一定馬上就發現問題。
所以,他要守在這裏,藥效是八小時,等藥效快消失的時候,他必須把毯子拿走才行。
白蘭半蹲在沙發前,靜靜的注視着沉睡的貝露,然後微微抬起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的時候,他的手突然停頓住了,低笑說:“對了,你說過的,沒有你的允許不可以碰你的。”
“我必須要聽話,小露才會喜歡我吧……”他低喃着,然後拿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臉頰上,唇角揚起一個幸福而滿足的笑容,“這樣算是小露主動觸碰我吧,稍微有些犯規,但是應該沒有關係吧,小露。”
她沒有回答,依然閉着眼睛,啊,也是呢,如果她能給他回答,他一定無法觸碰到她啊,一種潰爛的傷口被人狠狠按住的疼痛瞬間佔據他的心臟,極度的疼痛中,他反而笑了,這種彷彿還活着的疼痛感,讓他無比清晰的意識到——
這個人,便是他的全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