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的過去(2)
第40章他的過去(2)
哦,花栗鼠也在,難得他們合體共同出現啊!這裏有點眼熟,好像是花栗鼠的辦公室。三天前?原來我都渾渾噩噩過了三天了,怎麼感覺不到白天黑夜,也感覺不到飢餓口渴呢?
“花栗……華隸書,你能先別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嗎?打了就打了唄,那倆混蛋活該。我要看到,也會毫不猶豫,成雙成對地揍他們。”
“段悠悠,如果你想讓冉夏涼被學校開除,儘管煽風點火。”
“開除就開除,搞得我們多想讀一樣。夏夏,開除了我給你安排住處工作,咱照樣過得好好的,不差那一張文憑。”
“冉夏涼不是你段悠悠。你現在要嘛好好給我坐着,要嘛出去自己先冷靜一下。”
“哼!”
嘿嘿,花栗鼠果真是段悠悠的宇宙剋星,我還從來沒見過她在誰面前吃過鱉。
“夏夏,你笑什麼?你可千萬別嚇我。”
段悠悠緊張兮兮的臉杵到我眼皮子底下,我嘴咧得更開:“笑你也有陰溝裏翻船的一天。”
“完了,完了,真的傻了。可以請病假辦休學,免遭開除了。”段悠悠抬手摸上我的額頭,又是連連哀嘆,又是撫着胸口喊還好。
我拉下段悠悠冰涼的手,看向花栗鼠:“華老師,晏弋的事怎麼樣了?”
他坐到對面,與我平視,平靜地說:“學校已經和他母親核實過了,他的確因為抑鬱症休學兩年。”
“所以,他沒有希望保研了,對嗎?”我迫切地又問。
他沉默片刻,點頭道:“不僅是保研,而且學校現在認定他有偽造檔案的嫌疑。因為他交給學校的人事檔案里,並沒有他患抑鬱症休學的記錄。”
“什麼意思?好像很嚴重,難道他會被開除?”我緊張得不由自主地抓緊段悠悠的手。
“不好說。他母親有出面和學校交涉,我不在場,只是聽說,吵得很激烈。他母親責怪學校不尊重學生私隱,學校死守他母親偽造檔案這一項不鬆口。最好的結局,可能是保留學籍,勸其休學。”
“那晏弋本人呢,還是沒出現嗎?”段悠悠反握住我的手,幫我問出我也急切想知道的問題。
花栗鼠搖搖頭:“他母親為了保護他的身心健康,說不會再讓他和學校有任何聯絡。”
“所以我才找不到他人了,完全失去他的消息。”我深埋下頭,看見左腕半露出的手錶,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掉,打濕了段悠悠的手背,“他肯定也不想和我再聯繫,不然不會消失得乾乾淨淨,讓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夏夏,你聽我說。”段悠悠心疼地捧起我的臉,幫我輕拭去眼淚,“你相信我,我的直覺很准,晏弋不是那樣的人。他可能現在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或者是不方便見你。你別著急也別泄氣,再耐心等等,給他點時間,他會來找你的。”
段悠悠的話,似乎和晏弋對我說過的一句話重疊了。當時我沒聽懂,但是我一字不漏地記得——如果發生某些事,你不能接受,我又暫時無法給你明確解釋的時候,你答應我,不要退縮,不要過早放棄。懂嗎?對,我不能着急泄氣,更不能退縮放棄,我要等晏弋,等他來解釋給我聽。我彷彿找回遊盪在外的靈魂,頓時清醒過來,不再混沌,不再迷茫。握住段悠悠覆於我臉上的手,我努力笑着說:“好,我等,一直等他出現為止。”
我願意等待,但我不知道等待的期限是多久,一天,一個星期,一個月,或者更久。
晏弋的事很快在學校里傳開,眾說紛紜。蘇童來找過我,我以為她會怪我差點害潘岳朗被開除。結果她只是來看看我,端着她慣有的高傲女神范兒,卻不是來看我笑話的。
她告訴我,她看潘岳朗不會看走眼。潘岳朗能為我和晏弋兩肋插刀,她雖然做不到,但她相信,我身上一定具有什麼她之前沒留意過的品質,讓我千萬別在她發掘到之前,把自己給整頹廢了。想鼓勵我振作就直說嘛,繞那麼大個彎子,害我想半天,謝謝都沒來得及說。
我不準段悠悠把這件事告訴段青青,幫不上忙她會更擔心。段悠悠倒是常回學校陪我了,可明明心裏有事的是我,她反而日漸消瘦。她說在減肥,飯也很少陪我吃,一到飯點就去找花栗鼠。我想,我一個人變王寶釧,也不能耽誤她戀愛的大好時光,所以也不怎麼主動找她。
沒課的時候,我會逛到晏弋以前租住的小區,在樓下慢慢悠悠打轉,抱着一點小小的希望,興許哪天就碰到他了。養成習慣之後,這樣轉了有大半個月,晏弋沒碰到,桃花眼付冰洋和小賣店大媽遇到好幾回。
大媽總以為我在遛狗,問我狗去哪兒了。付冰洋知道我等誰,每次都陪我走兩圈。不知道第幾代女友一召喚,他就催着我趕緊回學校,說再轉下去,這小區的幽怨氛圍又更重了。
這天中午上完課,我打好飯走回宿舍,忽然接到付冰洋打來的電話。剛接通放到耳邊,他就在那頭火急火燎地大聲嚷嚷:“冉夏涼快來小區,出大事了!快點快點,十萬火急,馬不停蹄地過來!”
他遇見晏弋了!剎那間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推着我丟下飯盒,甩手飛奔。是的,一定是他遇見晏弋,還挽留住了他,所以通知我趕快過去。帶着這個信念,我跑得越來越快,根本感覺不到累,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
衝到小區門口急剎車停下來,大門口被一群人堵住了,我扒開人群鑽進去,見到的居然是一幕車禍現場。付冰洋騷包的熒光綠超跑和一輛黑色轎車頭碰頭撞在一起,兩輛車的引擎蓋都有輕微變形。超跑旁邊抱着手臂的付冰洋看見我,三兩步走過來。
沒等他開口,我驚恐地捂嘴哽噎道:“付冰洋,你不會是把晏弋撞死了吧?”
“胡說八道什麼!”他晦氣地揮揮手,指着那輛黑色轎車說,“你也覺得那車眼熟吧。沒錯,就是你當初讓我跟蹤的那輛。剛才我回來,車正開出小區,我一眼就認出來了。下車攔肯定來不及,所以我一咬牙狠踩下油門,直接撞上去了。”
他得意非凡地說著,好像一點不心疼他的車,我不禁對他豎起大拇指,忐忑地問:“晏弋呢?”
“唉,他不在裏面。只有個司機,剛打電話去了。喏,回來了。”付冰洋朝對面正四處張望的中年人招招手,喊道,“喂,叔叔,我在這兒,我不會肇事逃逸的。”
李叔叔!沒錯,他就是晏弋家那個老實又謹慎的司機。他走過來沒認出我,想和付冰洋理論。怕他會憑空消失似的,我一把抓緊他的手,急切地說:“李叔叔,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上回在晏弋房裏和你聊天的那個人,我叫冉夏涼。”
“冉,冉,哦哦,小冉小姐。”他總算想起來了,因為掙脫不開我的手略顯不安,“你有什麼事嗎?”
“李叔叔,我想問……”敏感察覺到四周圍觀群眾好奇的目光,我自作主張拉起老李往小區外面走,“李叔叔,我有點事想找你聊聊。”
“車,我的車!”他不肯走,用力甩着我的手拖拉步子。
付冰洋跳着站出來:“叔叔放心,我來全權處理。你陪冉夏涼聊天,修車費我雙倍賠給你。另外我再付你聊天費,按分鐘計算,一分鐘一百!”
老李嚇傻了,我也聽傻了。每分鐘含金量太高,我壓力好大,字字如金啊!拉着沒回過神的老李到小區對面的港式茶餐廳坐定,我開門見山就問:“李叔叔,晏弋現在怎麼樣了?還好嗎?”
“少爺挺,挺好的呀。”一提晏弋,老李明顯謹慎起來,如同一種習慣性的反應。
告訴自己不能太操之過急,我幫老李點了杯鴛鴦奶茶,閑聊般循序漸進地又開了口:“李叔叔,你今天到小區來做什麼?怎麼沒和晏弋一起過來?”
“我來幫少爺把剩餘的東西帶回去,少爺他不方便出門。”老李斟酌着回答道。
“哦,這樣啊。”我盡量不讓自己顯得太過迫切,慢慢喝了一口冷水,“那房子不租了嗎?他什麼時候回學校上課呢?”
“不租了。太太打算過段時間送少爺去德國留學。”
出國?!我豈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吐露出內心最想說的話:“李叔叔,你能不能讓我給晏弋打個電話?或者,最好讓我見他一面。”
老李為難地皺皺眉:“小冉小姐,我沒那麼大能力。實話跟你說吧,先生太太不讓少爺出門,他學校里出了點事,對少爺影響挺大,不能隨便見人。”
“李叔叔,求求你想想辦法,我不和他見面了,求你讓我和他通個電話吧。我就,就對他說句一路順風。”強忍掉眼淚的衝動,我揉揉鼻子,妥協道。
他想了想,緩緩搖頭:“對不住了,小冉小姐。你這句話,我會轉達給少爺的。”
“別啊,李叔叔。”彷彿最後一絲希望即將破滅,我隔着桌子伸手抓住他的手,聲音里已經帶出哭腔,“我不知道為什麼晏弋不能出門也不能見人,但是我確定他肯定會想見我。如果他不能見我,我要想盡辦法去見他。李叔叔,你幫幫我吧,我現在只有靠你了。”
我還是哭了,無所顧忌地哇哇大哭起來,死死拽住老李的手。他要是走掉,我的希望就真的完全破滅了。老李不忍心看我哭,他低下頭,猛地又抬起來,指着我左腕的手錶問:“這,這是少爺送給你的嗎?”
我哭得眼淚鼻涕齊流,點點頭。
“這手錶是少爺親手做的,三天沒出過房門。他做好之後拿給我看,問我如果送給女孩,她會不會喜歡。我還記得他拿着手錶笑得很開心,好多年我都沒看到過少爺那樣笑了。”老李似在講一個遙遠的故事,將望向遠方的視線收回來看着我,輕輕拍我的手背,像做出重大決定般,對我說,“小冉小姐,後天上午我送少爺去看病,看完病以後,我送他去和你見面。”
希望重現,我激動地站起來:“好好好,我一定等你們,不見不散。謝謝你,謝謝你,李叔叔!”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欲言又止,但最後只嘆了口氣,同我道別。臨走到門口,他回頭望了我一眼,我眼淚一抹,用力對他揮手,他搖着頭背手走出茶餐廳。
只要能和晏弋見面,我一定會告訴他,我不退縮不放棄,可以不要他的解釋。比不了他上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我可以給他一段充滿歡樂的愛情。只要他開心,我甚至可以做一個嘩眾取寵的小丑。
因為沒有他,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以後的生活。活得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不如像個有血有肉的小丑。
(本章完)